這邊劉宇涵急匆匆的跟着父親赴宴,心中迷茫但也沒其他辦法,只能抱着父親能找到辦法救水深火熱中的陸昱了。
而另一邊呢?陸昱的日子也正如劉宇涵所想的那般,真真正正的是不好過。
他的猜想沒錯,這個小屋子真的是男子平時審訊犯人的地方,當然了,他也不知道都末世了,哪裡那麼多犯人需要審,城裡的公安局不幹事的麼?
這是他被鞭子抽第一百二十五下的時候心裡想的,而此時,他的嘴角還是揚着的,雖然只有一點點幾乎看不到的弧度,但終歸還是勾起的,這是他對男子最大的嘲諷。
身上火辣辣的疼,最疼的莫過於二次折斷的手腕,與這裡相比,胸口與肚子上被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出來的血印倒是不算什麼了。
大腿上的彈孔已經不流血了,他強大的身體恢復力止住了鮮血,卻做不到驅除彈殼,於是血肉便緊緊嵌住了彈殼,其實也不舒服得緊,只能說是比流血強一些,至少不危機生命了。
他如今已經算是十分幸運了,還好他的體質變態,肌肉足夠緊密,細胞在受到危險時無意識的收縮聚集,才能用血肉夾住彈頭,而不是讓子彈橫穿身體。
現實不是影視劇,沒有戰爭浪漫主義,子彈穿過身體不會留下一個小小的彈孔,而受傷的人還能靠着意志繼續浴血奮戰。
事實是怎麼樣的?僅看在山城喪屍圍城那幾夜吧,爲何城下有無數殘肢斷臂?都是倖存者砍下的麼?不,不是的,更多的是子彈造成的,城樓上的***一聲巨響,一頭普通喪屍被打的四分五裂是很正常的。
而步槍呢?子彈穿進身體時或許只會留下一個小小的彈孔,但穿出身體時足矣留下碗口大的傷疤了。
這纔是戰爭,絕不是好玩的!
陸昱成功用身體使得彈頭沒有穿出身體,卻依舊擋不住巨大的震感使得他的臟器有些破裂,是的,他的傷勢不止體外看起來的落魄,體內更加恐怖。
可他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面上是一片雲淡風輕。
彷彿身處的不是窮兇極惡的施刑者面前,而是寧靜的湖山前,在後海有樹的院子裡,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觀天外雲捲雲舒。
心底一片安然,身體的傷痛也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他此時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深夜,又回到了那座小小的紅磚房,又有了那時的天人合一。
身體依舊是自己的,卻已感覺不到痛楚,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着一切,冷靜、淡然。
施刑者臉上的猙獰,每一次揮鞭時沉重的喘息,眼神中越加積攢的憤怒……
這些通通都影響不到他,他只是看着,不聲不響,唯有那雙沉靜的眼神不變。
“你很棒……”突然響起的話語與戛然而止的鞭聲驚醒了陸昱,他略有些迷茫的擡起了眼,第一次看清了面前的這張臉。
這是個中年男人,臉有些瘦削,面白無鬚,那隻染紅的鞭子已被他扔在了一旁。
此時他已經收起了眼中的憤怒,臉上的猙獰也不知何時盡數消去,他也勾起了嘴角,眼神有了些戲謔。
“走神了?呵呵,你這個玩具,我喜歡。”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隨手拿起旁邊臺子上的一塊抹布擦着手上的血,嘴裡還自顧自的說着。
“看你的年紀不大,世界崩塌前也是家中的乖乖兒吧?這末世還真是造就出一批人才啊,優秀的人才,哈哈……”
陸昱疑惑的看着男子,完全沒搞懂男子什麼意思,這男的怕不是個瘋子吧?自言自語還這麼開心。
“看過一部動漫麼?”男子問陸昱。
陸昱又垂下了眼,這男的腦子有病,不理他。
男子顯然也沒打算等陸昱的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着:“那是島國的動漫,叫什麼食屍鬼,當初我還是跟着我兒子看的……”
男子突兀的聲音低沉下來,彷彿提到了什麼傷心事,不過很快,他又繼續說了起來。
“裡面有一種折磨人的辦法,想必你會喜歡的……”男子的笑臉越發詭異起來,伸手拿起了臺子上的一個扳手。
陸昱背後的汗毛猛地乍立起來,他知道男子想做什麼了。
在那部因爲血腥暴力而被禁的動漫裡,主人公受到的折磨——拔腳趾!!
而裡面的主人公因爲強大的恢復力,被拔掉的腳趾可以快速生長出來,而他呢?他不知道自己的細胞活化天賦能不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會被對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然而他的臉上依舊古井不波,那抹淡淡的笑意還是噙在嘴角。
“你很得意啊……”陸昱開了口,長時間的閉嘴不言使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乾澀沙啞,卻沒有一點點的強顏歡笑。
他彷彿是在與友人閒談,無意中談到了這個話題一般。
“哦?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男子饒有興趣的停下了動作,甚至微微側了側頭,像是洗耳恭聽,看手中的獵物做最後的掙扎。
“你心裡有障礙,喜歡看別人在你面前哀求,痛哭流涕求你放過。”陸昱篤定的說道,聲音平平的,沒有波動。
“呵,你想多了。”男子輕笑了一下,嘴角卻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彷彿是爲了遮掩什麼一般,他繼續開始手上的動作——調試扳手。
“你在逃避什麼?戳到了你的痛處吧,畢竟你也曾有一個像我一般年歲的兒子,風華正茂,未來無限美好。你等着他光耀明楣,傳宗接代,可不幸的是,他夭折了。或許還是死在你手裡……”
“你放屁!”男子猛地喝到,彷彿一下被人扎到了腳,他大邁步的朝陸昱衝了過來,憤怒使得他的臉都有些扭曲。
“放屁,你殺了你兒子,你殺了你兒子,就是你,殺了你兒子。”陸昱也大聲吼了出來,語速很快,眼睛瞪着男子,額頭上的青筋因爲充血都鼓了起來。
“啊……”男子失控般的大喊着,對着陸昱高高舉起了扳手……
而已入了京的劉宇涵自然不知道陸昱正處於生死一刻之間。
她此時剛剛與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劉家的三爺到了陸家,陸家與劉家是一種建築的風格,復古的老四合院。
進門的第一棟建築古典又氣派,是爲前廳,其上樑棟、斗拱、檐角用彩色繪飾,門窗仿柱用黑漆油飾,屋脊上一眼便能看到古樸威嚴的望獸與吻獸。
劉宇涵見過世面,讀的書也不少,這種裝飾在華夏最後一個朝代是親王府的規格,不用說,自己老爹帶自己來的地方不一般。
她焦躁的心裡也平定了稍許,自家老爹還是不會坑自己的。
前廳此時正舉行着“宴會”,爲何加引號呢?實在是裡面的場景算不上宴會的規格,只見幾個中年人坐在一張大桌子前談天說地,年齡與劉父相差不多,桌上擺着些飯菜,卻葷腥都少,甚至還有一盤野菜,也不知哪裡刨的。
桌上的酒倒是好酒,三十年陳釀茅臺,幾人面前各放一小杯子,小口小口唑着。
兩人剛剛到了前廳口還未進去,已有人望見了劉父,劉家三爺的身份沒有人會小覷,當下面朝門口的人便起了身,大聲招呼着。
“劉老三,你今兒個可是擺足了架子啊,你家老爺子早早就到了,你丫的磨嘰的跟個大閨女似的。”顯然這人與劉父關係不錯,開起玩笑來自然流暢。
“嘿,你個王小二,哪兒把你漏出來了?多大個人了還成天碎碎嘴,怨不得你家老爺子成天罵你不成器。老子來晚了一會兒自罰三杯。”劉父一邊說一邊也沒停下腳步,急匆匆的朝着一邊二樓行去。
劉宇涵乖巧的跟在老爹後面,這幾個中年人她也有認識的,禮貌的跟這些叔叔伯伯輩打了招呼。
“哎哎哎,往哪走呢?還自罰三杯,今兒個這好酒一口都沒你的份。”劉父口中的王小二一點不在意劉父的話,口中說着不動聲色的朝劉父使了個眼色,示意劉父看向他旁邊。
劉父微微一愣,神色自然的看了過去,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陸老哥,不好意思,今兒個實在有點急事,遲到了還請見諒,改天我劉老三坐莊,好好想你賠禮道歉。”劉磊頓住了腳步,見了主人家當然得給最起碼的尊重。
而他口中的陸老哥也就是當今陸家主幹唯一的男丁——陸老爺子的親兒子陸華,可惜當年上戰場腎臟出了毛病,至今未能有後。
“無妨無妨,劉兄公務繁忙,能來已是給了陸某人面子,正如我父親所說,咱們這一代也當多加交流啊。”陸華豪爽的笑笑,不以爲意。
“陸老哥,我有急事得見一下兩位老爺子,你若是有興趣也最好上來一趟。”劉磊不多寒暄,直入主題,畢竟他身後的閨女已經急得快要跺腳了,人命關天,可不能在他這耽誤了。
說完,劉磊不再猶豫,提步上了二樓,守在樓梯口的幾個警衛員很醒目,倒是沒有加以阻攔。
陸華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當下與衆人告罪一聲,匆匆也跟着上了二樓。
這下宴會算是崩了,本就沒幾人,現在連主人家都走了,且有熱鬧看,頓時幾個人紛紛離了座,一窩蜂的擠着往二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