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不知名山洞內。
張緣懷裡抱着山來,手腳因爲長時間的固定而有些麻木。
突然,他感覺有人碰了他的手指一下, 等他細細瞧去, 有沒有什麼。可是過了一會兒, 手指又被觸碰了一下, 這次他明顯看見是山來的手指動了。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山來的臉頰, 半晌,山來悠悠睜開朦朧的睡眼,啞着嗓子輕輕喚了聲緣緣。
張緣的手明顯僵硬了一瞬, 抖着嘴脣試探道:“山來,你想吃點什麼嗎?”
聞言, 山來眼睛一亮, 不顧自身的虛弱連續報出好幾個菜名。這下, 張緣無比肯定原來那個山來回來了。
可是爲什麼他心中卻幾分空落落的呢!
“緣緣?”久久沒得到迴應,山來仰頭看他, 目光裡充滿了疑惑。
張緣笑笑,道了句沒什麼,就從空間裡拿出山來點名要的那些食物,還有一杯靈泉水。
不是他捨不得,而是從末世開始, 空間裡靈泉的產量就越來越少, 哪怕他用了晶核也沒有用, 但意外的是效果卻比以前好十倍都不止。就在山來醒來的前一晚, 他就喝了一杯, 本來就鬆動的四級壁壘很快就打破了。現在他也勉強算是個四級異能者了。
“緣緣,你也吃!”一個雞腿觸不及防的遞到張緣面前, 張緣愣了愣,然後直言自己不餓笑着推拒了。山來狐疑的看了他好幾眼,確定他真的不要才接着大快朵頤了。看着山來吃的香甜,張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等山來吃完後將之前的事告訴他。
果然,聽完了張緣的口述,山來就擺出一幅怨婦的姿態,欲語還休的看着張緣。
張緣:“……”馬達!就知道不該告訴這個笨蛋。
張緣心中本來還有幾分離別愁緒,但被山來這麼一攪和,也散了幾分。
其實仔細想來,這件事誰都沒錯,只能說天意弄人,現在機緣巧合山來回到了他的身體裡,生活也算是回到正軌了。
誰也不欠誰!
看着眼前活蹦亂跳的山來,張緣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現在他就想帶着山來儘快回基地看看張婆子怎麼樣了,他也有點想米嘉了。但是再好的心情也經不住山來一路上的聒噪。
“啊!緣緣你快看,那裡居然還有兔子啊!”山來高興的不得了,好似八輩子沒見過似的,惹的張緣對他翻了個大白眼。
就這樣兩人鬧鬧哄哄,具體說是山來單方面鬧哄哄的出了林子,張緣站在蹲實的泥土上,看着裡面蒼翠欲滴的樹木花草,無憂無慮的山鳥走獸,眼裡多了幾分不捨,隨後還是堅決的對着山來說:“開始吧!”
於是山來從包裡掏出一大把不知名種子,延着這片林子做圓周弧一一撒下,接着催動異能,沒多久周圍就長出一大片藍色的花朵,遠遠看去就像飛舞的蝴蝶一般,可是靠近了就會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怪味,別說人就連喪屍都願意靠近了。
這些藍色花朵以保護者的姿態將這片樂土牢牢圍了起來,美麗又危險。張緣很滿意他所看到的,忍不住就對着山來的糙臉吧唧一口。山來直接當機,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傻笑。
張緣簡直不想承認這二貨是他愛人,疾步前行,遠遠把人甩到身後數米。他可要回去抱他萌萌噠的小米嘉呢!誰願意理他這個白癡。
歸心似箭的兩人卻不知,G市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家主,現在基地裡都在傳張家兄弟害死了蔣少將。祈家人也對着我們虎視眈眈,林意之又坐山觀虎鬥,我們此刻再繼續收留張家家眷實在不明智啊。”偃師此話一落地,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向澄溪坐在上首的白色真皮沙發上,手裡輕輕搖晃着剛剛盛了三分之一紅酒的高腳杯,神情看不出半分喜怒。
空曠的大廳久久沒有聲音傳來,偃師眼中的不耐越來越多,她擡頭欲要重新訴說自己的請求,卻在對上那首位上男人瞭然的目光時猛的住了嘴。
原來他都知道,這一刻,空白的腦子裡只留下這句話久久盤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寂靜的大廳,偏暗的光調無形中給了人莫大的壓力。冷汗漸漸爬上偃師的姣好的額頭,蜓翹的鼻尖,線條優美的脣瓣開開合合好幾次,卻無法再多吐出哪怕一個字。
“家主……”
“偃師,你走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不說廳裡其他人聽到這個消息如何詫異,偃師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她不明白,她從小就被向家收養訓練,好幾次遊離在生死邊緣,若不是可以跟在家主身邊這個念頭支撐着他,恐怕她早就撐不下去了。但是現在家主居然因爲幾句話就要趕她走。這簡直太令人難以接受了,不,她不會走的。
第一次,偃師直視了向澄溪,她挺直了脊背,神色悲憤道:“家主,敢問一句偃師做錯了什麼,你就要趕我走。”
這句質問一出口,坐在側首的風晴挑挑眉,倒是他旁邊的錢也差一點崩不住那張滿臉春風的精英臉。錢也看着偃師那張“主公你被迷惑了,而我現在以死相諫”的忠臣臉,簡直想上前一步好好搖晃着偃師的肩膀問問她腦袋裡都裝了什麼。
其他人也是一幅斃了狗的表情,他們是真沒想到,偃師如此的……嗯,勇氣可嘉啊!
向澄溪聽到此話,倒是難得掀了掀眼皮,終於肯施捨給偃師一個正眼,只是那薄脣裡吐出來的話語卻被數九寒冬還要冷,他說:“偃師,自從上次出行回來,你的行爲越來越失控。現在更是違揹我的命令私自放出張家家眷在我手裡的消息,給傭兵團招來大禍。所以現在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嗯?”最後微翹的音調明顯帶上了殺意,偃師一時愣住。
但等她明白向澄溪話裡的意思後,整張臉都因爲憤怒變得扭曲,一雙美眸此刻盛滿了怒火還有委屈 ,她不服 ,她衝着向澄溪大聲吼道:“家主真的只是因爲我擅自違背命令才趕我走的嗎?明明在認識張緣之前,家主都不曾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可是現在家主居然因爲那個禍害的家人趕我走。難道家主忘了是誰在你危險的時候保護你,現在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到後來,偃師的嘴裡明顯帶上哭腔,最後一句幾乎是哭着吼出來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偃師一幅爲了丈夫盡心盡力,最後卻慘遭拋棄的棄婦行爲着實讓衆人惡寒了一把。
知道的,以爲家主在驅趕不聽話的下屬,不知道的,還以爲家主怎麼負心薄情呢!所以說,女人呢!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麻煩,嘖嘖!
事已至此,沒人再會蠢着幫偃師說情了,一個人可以弱勢沒能力,但若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就可悲了。
阿楠瞧着偃師搖搖晃晃的站在大廳中央,一向妖嬈美麗的臉龐劃滿了淚水,不免也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垂眸看着向澄溪,那個張緣就對你如此重要嗎?
不知道自家貼身護衛正在質疑他的向家主沒有心思再理會偃師的無理取鬧,若非看在偃師一直兢兢業業,就憑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就別想活着走出向家大門了,哪還有命在這裡歇斯底里,果然,他還是太仁慈了嗎!
向澄溪不發一言的走了,其他人也不敢在留下去,風晴在路過偃師身邊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真是愚蠢的女人,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居然還以爲家主是因爲兒女私情在遷怒於她,卻不知道上位者向來最忌憚的就是自作主張又愚蠢至極的下屬了,偏偏這個下屬還對主上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女人哪!
隨着衆人的魚灌涌出,幾分鐘後,烏沉沉的大廳裡最後只留下偃師一個人了。
這一次,她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憤恨委屈,匍匐到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咬牙唸叨“張緣,張緣,張緣……”,若是有人瞧見她此刻的樣子,都會被她那雙恍若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的眼神所懾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