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之中,頓時之間陷入了寧靜。見到凌風能夠親口應允了自己的所託,程德一臉的欣慰解脫之色。
望着廟宇的神像,程德踉蹌着轉身跪倒在地。“將軍,你知道麼,程德這一輩子經歷了太多了,飽經戰事,孤苦伶仃,這一輩子,程德沒過過什麼好的日子。但是遇到將軍您,程德的人生終於開始有了方向,程德知道了什麼叫做生命,什麼叫做兄弟。在這之前,程德從來不信神佛的,不過現在,程德信了。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程德就已經相信了神佛的存在,現在能夠死在神佛的面前,我程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啊。”
“你不會死的,不只只是千山雪蓮,若是能夠救活你,我就是找遍世間靈藥也在所不惜。”神色中閃過一絲的倔強,凌風快步上前,雙手扶起了地上的程德,“程德,你聽好了,我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是否有神佛的存在,即使有,他也不能奪走你的生命。記住你曾經的誓言麼,三軍陣前,你們對天而誓,你們的生命已於我路陽連與一線,沒有我的允許,就是神佛召喚,我也不許你們離去。聽明白了麼,程德,你告訴我,你聽見了麼...”望着程德渙散的眼神,凌風劇烈的搖晃着程德的身軀,想要喚醒程德的意志,但卻只能無奈的苦苦的哀嚎着。
“晚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早在三年之前,我便是一個該死之人了。將軍,別在爲我傷悲了,叫城兒進來吧。有些囑咐,我還想當面說清,城兒性格耿直,若不是親口述說,恐怕他今生今世都會埋怨將軍您吧...”苦笑一聲,程德吐出了一口鮮血,臉面之上也稍顯紅潤了幾分。
哀嘆一聲,凌風點了點頭。凌風不是神人,更不能憑空挽留下一人的性命,哪怕這個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程德的身體已經接近到了極限,剛纔的吐血正是迴光返照的徵兆,凌風知曉一切,但卻不能多說一句,因爲太瞭解,凌風瞭解程德就如同瞭解自己一般,二人都是同樣之人,一個做出了決定,哪怕萬人阻擋也願無怨無悔。
衝着屋外焦急等候的莫城招了招手,凌風落寞的一步一步走向門外。“他的時間不多了,不要多說太多,讓他安心的去吧...”
“什麼?爹...爹...”哭喊着走進屋內,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像是一個孩童一般無助。靜靜地聽着哭泣之聲,凌風默默的離開了大院,留給了這對父子最後的安靜。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凌風感覺整個世界都恢復到了平靜。“爹...”痛泣聲頓起,莫城的哀號之聲如同一道巨雷深深的響徹凌風的腦海。“兄弟,你真的走了麼...”三步並作兩步,凌風腦海中的滿滿的都是程德一生的記憶。“兄弟,你一路走好...”直直站在廟宇門前,凌風的兩行清淚已如斷了線的珠子,悄然滑落。
廟宇之中,程德的身軀已經直直的躺在了地上,面色安詳,看得出來,程德的離去並未帶有過多的哀愁。
程德身側,莫城的臉頰遍佈淚痕,嗓音乾啞,莫城已經泣不成聲。
“別哭了,讓他安靜的離開吧,別讓他離去的路上還因爲你的難過而致使他傷悲。你父親這一輩子並不容易,辛苦了一生,能夠老年之時得你爲子也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了,你記住,他能夠堅持到現在,爲的就是讓你不再傷心...”
“是我來晚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父親纔會離去...”一遍遍的重複着口中的話語,莫城已經接近了奔潰的邊緣。“你知道麼,若是我能再到一日,父親便不會受傷如此之重,若是我能早到一日,父親便不會錯過治療的最好良機,是我害了父親,都是我...都是我害了父親,我該死...”
扇打着自己的臉龐,莫城就如此不會疼痛一般,一遍遍的扇打着。臉龐已經高高的腫起,口中的鮮血順着嘴角絲絲滴落,在這一刻,莫城就如同一個行屍走肉,有的只是深深的悔恨,對生命再也沒有絲毫的期盼。
“你胡弄夠了麼,”用力一腳,凌風將莫城深深的踹到在地。“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父親的最後一刻,他還在拜託着我好好照顧與你,可是你呢,睜開你的狗眼,你好好看看這躺在地上的到底是誰。他是你的父親,是養育了你十多年的父親,現在他離去了,難道你想讓他連離去也不得安生。你父親究竟是如何想的我想你不會不清楚,若是您真的繼續這樣下去,別說是我,就是你父重生,恐怕也會再次的被你活活氣死...”
怔怔的望着凌風,莫城已經忘記了哭泣,眼眸之中只餘下無助的呆滯。
“話已至此,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真的不想讓他走的安心,就讓我一切都沒有說過...”繞過莫城,凌風大步走出屋外,一瞬之間,凌風眼角已經遍佈淚痕。
“我知道了,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您放心,孩兒會讓您老走的安心的,您老走好...一路走好...”抱着程德的遺體,莫城一步一叩,恭敬的將遺體安放在了神像的面前。
“爹,孩兒給您叩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