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蔣國公夫人陳氏這性子的確是不大好,也不曉得是從小生活的環境太過優渥,還是因爲她覺得自己是襄陽侯府的嫡長女,總覺得處處高人一等,特別是嫁到了武將之家的蔣國公府,更是從未將大老粗的蔣國公放在眼裡,總覺得這般粗鄙的男子是配不上自己的。
蔣國公也看出了陳氏的冷淡,不是沒有努力過,可陳氏的刁鑽和任性,還有不識時務都讓他漸漸失去了耐心,更何況,他乃是堂堂蔣國公,身邊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嫵媚的,清秀的,風情的……應有盡有!
漸漸地,他的心思全然不會再放在陳氏身上了,此時的陳氏這才着急了,可着急又有什麼用?依舊於事無補!
陳氏沒有辦法將手伸到蔣國公身上,只能處置那些姨娘通房們,手段凌厲,層出不窮,也引得她與蔣國公關係愈發不睦。
而後,老蔣國公死了之後,蔣國公更是親自提出要代替老蔣國公鎮守福建,當時蔣國公老夫人問陳氏是否願意跟着去福建,可當時的陳氏剛懷着蔣國公世子,這藉口自然就有了……
如此一來,夫妻二人的關係也就更差了,這些年,陳氏的脾氣也愈發差了,除了在蔣國公老夫人跟前有所收斂,在旁人跟前,那是一點都不顧忌的。
這些事,宋涼月曉得,楊睞娘卻不清楚,只說道:“二爺這話說的倒是有些過分了,不管怎麼樣,蔣國公夫人都生你養你一場,這天下當父母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兒女過的好的?就算是蔣國公夫人真的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那也是爲你着想……”
原本蔣友祥對楊睞娘還有幾分好感的,一聽這話,像是火點了炮仗似的,當場就炸了。
這楊睞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字字句句更是含沙射影,夾槍帶棒,毫不客氣。
宋涼月站在一旁,也不勸阻,只看着他們倆兒吵的氣勢洶洶,反倒是樂得自在,這看好戲,誰不喜歡?
最後,到底還是楊睞娘略遜一籌,氣鼓鼓走了。
宋涼月看着一臉得意的蔣友祥,只覺得,這蔣友祥的性子就像是幾歲小孩子似的,若不能娶一個極愛他的人,只怕也不會去學着包容他了。
更何況,愛和被愛本就是相互的事兒,要是不喜歡,蔣友祥也不會去謙讓自己未來的妻子了。
不知道爲何,宋涼月倒覺得方纔蔣友祥與楊睞娘倒是有些相配,只是這世上諸多感情,終究抵不過一個門當戶對啊!
回去了瀟湘苑,宋涼月略微梳洗一番就睡下了,也不知是在花園子逛了一圈,還是心情好了些的緣故,這一夜竟睡得不錯。
這一早上起來,宋涼月就得到了個好消息,之前她曾與蔣國公老夫人閒話幾句,說想要找幾尊品相好一些的石頭,這話是她好早之前就說了的,可誰知道蔣國公老夫人還真尋到了石頭。
丫鬟笑着將石頭奉上,宋涼月掀開上頭蓋着的紅緞子,卻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石頭渾身剔透,泛着幽幽啞啞紫色的光,一看就是極爲珍貴的。
宋涼月點點頭,讓一禾賞了那丫鬟一兩銀子,這才命人準備筆墨紙硯。
待一封信寫完了,宋涼月才叫一禾送出去,其實她早就預料到了楊睞娘這門親事是成不了的,要不然爲何她要讓外祖母幫她尋石頭?
其實這個時候的許慕原正在氣頭上,他自詡真心待宋涼月,可宋涼月呢?幾顆金剛石就想將他打發呢?還是覺得他連這幾顆金剛石都覺得稀罕?
正納悶的時候,長安小心翼翼走了進來,“世子爺,宋家二姑娘又派人送來了東西,這東西小的已經收下了,您是看還是不看?”
“自然是不看了!”說完,許慕原尤覺得不解氣,瞪了他一眼,“長安,你這膽子倒是愈發大了,連我的東西也敢隨便收呢?這東西我也懶得看,你怎麼收的,就怎麼還回去!”這宋涼月還愈發來勁呢!
長安是個伶俐的,忙說道:“世子爺,若是尋常的東西小的自然是不敢收,也不會收的,只是這東西,小的覺得您會喜歡……更何況,方纔宋家二姑娘身邊的丫鬟說了,若是她不將東西送進來,宋家二姑娘要將她趕出去呢,小的想這樣就有些過了,大不了您不喜歡,小的再將東西送回去就是了。”
許慕原不免有些好奇,但臉上的神色依舊端着,“這樣的話,旁人隨便說兩句你就相信呢?這宋家二姑娘既然派她身邊的丫鬟送東西過來,那就表示那丫鬟是她的心腹,怎麼會說趕走就趕走?也不曉得你是真不明白,還是中了這美人計!”
話畢,他才說道:“罷了,將東西拿進來給我瞧瞧罷!”
長安訕訕笑了笑,說道:“這纔不是美人計,只能算是苦肉計,苦肉計而已!”更何況,那個叫做一禾的丫鬟長相也不算是出挑。
一禾的長相的確是算不上頂好看,比起瑞華長公主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自然是差不多了,更何況,這丫鬟自然該有丫鬟的樣子,他倒是覺得,一禾這丫鬟當的倒是有幾分主子的譜兒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不得不承認,一禾比起他主子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還算是長得好看的。
瑞華長公主對許慕原身邊的那些女色看的極其嚴格,身邊的丫鬟統一都是既本分又老實,顏色更是毫不出挑,生怕許慕原早在女色上迷了心智。
好在,許慕原並未像京城中許多紈絝子弟一般,早早就叫身邊的丫鬟開了臉,甚至未曾多看過哪個丫鬟幾眼。
許慕原愛的,一直都是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也不曉得叫瑞華長公主是開心好,還是不開心的好。
等着許慕原看到那塊石頭的時候,拉聳着的臉色終於有了些顏色,他輕輕撫上那姿色的石頭,只覺得指尖泛着微微涼意,“宋家二姑娘到時有心了,這石頭就是最爲上等的紫砂石,我那庫房裡有幾尊硃砂石頭,這紫色的,也是有一尊,但這品相卻是遠遠及不上這尊石頭的。”
長安卻像是獻寶似的,笑着說道:“世子爺,您看罷,小的就說您會喜歡的,要不然也不敢隨隨便便收下這東西的!”
只是笑着笑着,許慕原卻斂了笑意,沉聲說道:“只是這宋家二姑娘爲何會知道我喜歡石頭,這話我從未對旁人說起過?你先前還說沒有中美人計,如今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他是真的喜歡石頭,不管去哪兒,見到了好看的石頭,不管多重,總是要帶回來的。
只是他知道,出生於皇家的人,這愛好就不能算是純粹的愛好了,若有人投其所好,拿人手軟,這愛好不就成了弊端?
長安卻是曉得他性子的,平日裡神色淡淡的,可若是真動怒起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世子爺,小的冤枉,小的就算是再糊塗,也不會將這種事亂說的,更何況,小的與那位一禾姑娘只打過幾次照面,還沒有糊塗到這個地步!”
平日裡調笑歸調笑,可若是該正經的時候,那可就不能馬虎了。
許慕原是相信他的,半晌才說道:“這事兒不是你說的,那宋家二姑娘是如何曉得這件事的?這些年,娘有個花圃的事兒都沒有傳出去,我喜歡石頭的事也被瞞的好好的,可這宋家二姑娘卻像是對我們安平侯府的事情很熟悉似的!”
說着,他不由陷入了沉思,“之前我就有過這樣的想法,可只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罷了,縱然宋家二姑娘遠在揚州,但也不會對於京城的事一點都不曉得,可如今看來,只怕這宋家二姑娘對安平侯府的事情知道的真不少!”
這普天之下好東西多得很,可宋涼月什麼都不送,卻只送了一尊石頭來!
長安卻沒有這麼多心思,輕聲道:“世子爺,會不會是您想多了,興許只是宋家二姑娘湊巧罷了,更何況,她送了您金剛石您都沒收,想要送一尊石頭來碰碰運氣呢?”
“碰運氣?”許慕原含笑,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你覺得宋家二姑娘那樣的人會做碰運氣這種事兒嗎?更何況,若送石頭只是碰運氣罷了,這宋家二姑娘的運氣也太好了些,先是碰巧找到了這樣好的一尊石頭,恰好我又這麼喜歡石頭,巧合會有,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那就不是巧合呢!”
“那您的意思是……”長安也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許慕原點點頭,說道:“我猜想,這宋家二姑娘對安平侯府怕是有些熟悉的!要不然怎麼會一猜一個準?就好像她安插了人在我們身邊似的!”
原先在揚州的時候,他就覺得宋涼月有些讓他看不透,如今更是這般了,宋涼月,到底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