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如今馬車內只有宋涼月與許慕原兩人,但宋涼月還是彆扭的扭了扭身子,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昂着頭說道:“方纔我叫你侯爺,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昨晚那一聲子延是在意亂情迷之時叫出來的,若是真的叫習慣了,當着瑞華長公主與太后娘娘的面兒,也叫出口了該如何是好?
所以如今她只裝作聽不懂許慕原的話似的,女人家的,會裝傻也是一種福氣!
可誰知她的話音剛落下,許慕原的一個吻就落了下來,一番纏綿之後,才低聲說道:“再說一遍,你應該叫我什麼?”
馬車搖搖晃晃的,宋涼月昨晚本就沒睡好,如今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卻還不忘白了他一眼,“自然是該叫您侯爺的!”
許慕原的頭又要落下來,卻被宋涼月那潔白的掌心給擋住了,忙說道:“侯爺,如今可是在外頭,若是被人瞧見了可如何是好?”
雖是在馬車之內,但如今可是初冬,風大得很,一個不小心,窗幔就會被風吹起來了,如今他們坐着的馬車一看就是安平侯府的馬車,再加上人人都知道安平候昨兒娶了宋家的二姑娘爲妻,若是這種事兒真的傳出去了,那隻怕會在坊間流爲一樁笑話的。
許慕原卻是騰出一隻手要將宋涼月的手給挪開,那吻不管不顧的就要落了下來,“你素來不是膽子大得很嗎?如今怎麼還知道怕呢?”
眼瞅着這吻就要落了下來,宋涼月忙別過頭去,說道:“就算我膽子再大,難道能大過侯爺嗎?侯爺,我今兒可是塗了口脂的,若是侯爺這般胡作非爲,等到了宮裡頭,被人瞧見了,只怕會成爲衆人的笑話的。”
這話說的許慕原的動作才停了下來,用指腹擦了擦嘴,上頭果然是嫣紅一片。
不過瞬爾他卻笑了起來,“反正如今都已經要成爲衆人的笑話了,何不多親幾口?要不然我豈不是虧呢?”
他不怕,宋涼月卻怕,原本重生之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好像自從成親之後就變得畏手畏腳起來了,“我……我錯了,我不該叫您侯爺的,子衍,你就放過我罷!”
雖說能屈能伸的乃是大丈夫,可在宋涼月看來,這姑娘家的一樣也要能屈能伸。
聽到這話,許慕原臉上的笑意更甚,總算肯作罷,“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這次就放過你罷,要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若是以後再叫我侯爺,可就別怪我不客氣呢!”
這男人不管長到了多少歲,只怕這心底都是小孩子的模樣,更別說如今的許慕原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年郎。
他胡鬧,宋涼月卻不會跟着他一起胡鬧的,只笑着說道:“可侯……你想過沒有,若是我當着衆人的面喚你的字,那影響多不好?別的不說,就算是太后娘娘與瑞華長公主聽到我這般稱呼你的時候,只怕就會不高興罷?”
都說丈夫乃是妻子的天,當長輩的只希望媳婦對丈夫越尊敬越好了。
許慕原想了想,也覺得甚有道理,點頭道:“既然這般,那以後當着衆人面兒的時候就喚我侯爺了,若是隻有我們兩人在,那你就喚我的字罷……這一聲聲侯爺叫的,實在是膈應得很。”既然已經成爲了夫妻,那自然是一體的,何必講究這麼多虛禮?
宋涼月自然是笑着應下了。
如此一來,宋涼月便窩在許慕原懷中睡了小半個時辰,也不知是昨晚真的沒睡好的緣故,還是許慕原的懷抱太過於溫暖踏實了,她竟睡得還不錯。
等快到皇宮了,胭芳才上了馬車給宋涼月略微整理了一番髮髻,又重新抹了口脂,兩人這才換乘了軟轎到了慈寧宮去了。
慈寧宮中的太后娘娘已經候了多時,一看到許慕原,還未等到許慕原和宋涼月行禮,太后娘娘就忙道:“子衍,快,快到哀家這兒來,這成親了就是大人了,叫哀家好好瞧瞧有什麼變化沒!”
太后娘娘不講究禮數,許慕原和宋涼月卻是不能不講究的,依舊是跪在蒲團上頭給太后娘娘請了安奉了茶。
等宋涼月起身的時候,這才發現堂燁竟站在太后娘娘身側,不急不緩地喝着茶,好像壓根就沒看到他們倆兒進來似的。
還是皇后娘娘笑着說道:“瞧太后娘娘可真疼子衍,一大早就在慈寧宮等着了,不管本宮如今勸,太后娘娘都要巴巴的等着!”要知道,從安平侯府到慈寧宮的距離並不短,哪怕就算是這對小夫妻天一亮就出門了,只怕到了慈寧宮也已經是巳時了。
看樣子這太后娘娘還真的是疼許慕原疼的緊啊,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的疼愛對這位新媳婦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皇后娘娘在心底喟嘆一聲,拉着宋涼月的手就噓寒問暖起來,原先她當姑娘的時候,也是曾見過故去的蔣氏幾面,只覺得蔣氏天真爛漫,是她最想活成的樣子,如今連帶着對宋涼月都多了幾分親近,要不然也不會冒着太后娘娘和瑞華長公主的不喜,叫她娘去安平侯府呢!
宋涼月也隱隱覺得皇后娘娘是喜歡自己的,言語之中更是多了幾分親近來,“……辛苦倒是辛苦,昨兒早上天沒亮都起來了,又是梳妝打扮又是聽長輩們的叮嚀,若是這般倒也沒什麼,畢竟人人都是這般過來的,可一想着日後見到外祖母和爹爹的機會少了,這心裡就覺得發堵……”
皇后娘娘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說道:“姑娘出嫁都是這樣的,想當年本宮出嫁的時候,本宮的母親哭的像是個淚人似的,好在安平侯府距離蔣國公府和小宋府都不算太遠,若是以後思念家中親人,可以時常回去瞧一瞧的。”
……
如此一來,太后娘娘只顧着拉着許慕原說話,皇后娘娘只拉着宋涼月說話,獨自坐在一旁的堂燁倒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
只是面上裝的再怎麼恬淡,這心裡哪能與臉上一樣呢?
昨兒他本是受邀去了安平侯府的,雖說之前有他和許慕原二男爭一女的事兒,但拋開這些不說,他卻是許慕原的表弟。
原本他一直留在京城中,打的就是見着許慕原成親再走的幌子,只是當那鎏金帖子送到自己手中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昨兒喝了一天的悶酒,到了晚上心頭更是難受的厲害,獨自在長思院的圍牆上坐了一夜,看那正房的喜燭亮了一夜。
到了今兒一大早,堂燁這纔回來換了衣裳,只是一躺倒牀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宋涼月的音容相貌。
不成,自己一定要來見見她,哪怕如今的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呢!
只是真的來了後,堂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只能像個傻子一般傻坐着喝茶,雖看着淡然,這耳朵卻是沒有冒過宋涼月所說的一個字。
正細細聽着的時候,太后娘娘卻是一拍腦袋,揚聲說道:“哎呀,瞧哀家這記性,哀家叫御膳房準備了好些點心與吃食,如今你們都坐了這麼久,竟忘了,來人吶,將東西都端上來罷!”
可等着東西都呈上來之後,宋涼月低頭一看,要麼是百合蓮子甜湯,要麼是紅棗糕……這寓意,實在是太明顯了些。
說實在的,因爲堂燁和許慕原之前的事兒,太后娘娘的的確確是不大喜歡宋涼月,可這並不影響她想抱重孫子的心,“你們嚐嚐看好不好吃!”
宋涼月只能端起面前的纏枝青花瓷碗,笑着說道:“太后娘娘。”
話畢,這臉上已經飛上了兩片紅霞。
許慕原見了,嘴角更是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也拿起面前的紅棗糕吃了起來,殊不知,先前他受不了的就是紅棗的味兒了,原先小時候他受了傷,瑞華長公主總是逼他吃些紅棗桂圓之類的東西,說是補血,等着大了,卻是連這些東西碰都不碰的。
這幅畫面落到坐在他們倆兒對面的堂燁眼裡,只覺得刺眼得很,半晌才隨便從桌上撿起一塊糕點來,吃到嘴裡,更是苦澀得很。
太后娘娘坐在上首,自然是看不到這幅場景的,偏生皇后娘娘坐在太后娘娘身側下首,如今堂燁這臉色正好落到了她眼裡來了。
皇后娘娘是個心善之人,如今見了,只能在心裡長長嘆了口氣,這善華長公主和她的孩子都是苦命之人啊!原先太后娘娘一味寵溺瑞華長公主也就罷了,如今歡喜過了頭,爲何要將堂燁也留在這兒?
只是這話,她卻不會說的,在深宮之中向來是自保更加重要,如今她本就不得皇上看重,如今也就依靠着太后娘娘才能在宮裡頭生存,豈敢在這個時候說太后娘娘的不是?
可堂燁向來是被寵愛着長大的,向來是心裡怎麼想,臉上就流露出什麼神色來,再加上許慕原和宋涼月本就詫異他今兒爲何在這兒,自然是多留意了他幾分,如今見到他這臉色,哪裡有什麼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