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蔣國公夫人陳氏這幾日忙着照顧蔣友祥,沒有時間去調查這事兒,但這並不表示她不會調查這事兒!
想到這兒,陳氏就派人下去調查一番了,果不其然,她打聽到了說是蔣友祥那日去了瀟湘苑一趟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在鹿園呆了一日,當天晚上就去找了蔣國公老夫人,接着又有宋涼月說了好一會子話,然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這陳氏總不好直接去找蔣國公老夫人,去找宋涼月,只好將蔣友祥身邊的那小廝找來了。
這小廝名叫休語,就是那日妄圖勸阻蔣友祥去找蔣國公老夫人的小廝,雖說當初他是被陳氏安插到蔣友祥身邊的,但這麼些年來,蔣友祥對他一直很不錯,所以在蔣友祥與楊睞娘這事兒上,他也就幫着蔣友祥瞞着陳氏了。
這會兒子,休語不免有些戰戰兢兢,壓根就不敢看陳氏,“夫人。”這陳氏的手段,別人不曉得,他可是曉得的。
他還記得,當初與他一同服侍蔣友祥的還有個小廝,只是那小廝有一次在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蔣友祥,蔣友祥就打那小廝三十個板子,後來那小廝熬不住,活生生就沒了。
看着他那副心虛的模樣,陳氏就曉得他心裡有鬼,當即就厲聲說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若是少說一個字,小心你的小命!”也是她這段時間沒有發現休語的不對勁,不過也怪不得香茗,每次她問休語一些事兒的時候,無非就是文信之今兒吃了幾碗飯,去了哪兒,哪裡就想到別處去了呢?
休語就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他也不敢瞞着,一五一十將這件事兒都說出來了。
這蔣友祥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就算是什麼都不說,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些端倪來的。
原本以爲兒子是在外頭遇到了什麼事兒,萬萬沒想到這事兒和楊睞娘有關係,更沒有想到自己兒子居然會隱藏的這樣深,當即只覺得勃然大怒,“好啊,果然是好得很!這楊家的姑娘也是個厲害的,小小年紀別的不會,竟知道勾引人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厲害!”
這楊家,她可是一萬個瞧不上的。
可休語卻是嚇着了,“夫人,夫人,您息怒,小的說句不該說的,如今二少爺病着,若是曉得了這事怕是會生氣的,二少爺的脾氣您也是曉得的,若是知道了這事兒,只怕就更不願意娶襄陽侯府的姑娘了……而且,這件事,好像老夫人也是曉得的。”
若是這事兒鬧大了,他也得跟着受罪。
只是他卻是不明白了,蔣國公老夫人這樣疼自家少爺,怎麼到了現在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下子,陳氏可是傻了眼,“你說什麼?”該不會是自己聽錯了罷!
休語這會兒子壓根就不敢看杜氏,低着頭說道:“應該是錯不了,少爺那天嘀嘀咕咕說一定要告訴老夫人,出來了更是神色恍惚,小的遠遠跟着,看見少爺的神情不大對勁,應該是老夫人與少爺說了些什麼。”至於到底說了什麼,那他就不曉得了。
陳氏只覺得晴天霹靂,敢情所有的人都曉得,就她一個人是傻子?
她想要去找蔣國公老夫人問一問,可這些年來,她和老夫人的關係是不冷不熱,經歷了蔣友祥親事那件事之後,那更是勢同水火了,這會兒子,她怎麼好腆着臉去?
可若是這個時候她去找楊睞娘問個清楚,那老夫人曉得了,會怎麼想?兒子豈不是更加恨自己呢?
……
越想,陳氏越覺得煩惱,到了最後,已經是煩躁不堪了,就連文氏問她到底怎麼了,她也是隨便敷衍了兩句。
只是,陳氏還是覺得心裡這口氣咽不下去,起身去了瀟湘苑。
楊睞娘乃是宋涼月的客人,這宋涼月與兒子關係向來好得很,定然是知道什麼的,問她,是最合適不過了。
此時瀟湘苑內,宋涼月坐在炕上繡花,聽見陳氏來了的消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畢竟在蔣國公府裡頭,陳氏想要打聽什麼消息那可是易如反掌,如今叫一禾將刺繡繃子收起來,起身迎接陳氏的到來。
陳氏陰沉着一張臉進門,宋涼月衝着她福了福身子,輕聲喚道:“大舅母。”
因爲陳氏不喜歡故去的蔣氏,所以連帶着連宋涼月也不喜歡了,宋涼月搬進瀟湘苑麼久,陳氏來的次數掰着指頭都能數出來。
不過現在陳氏可不是來參觀的,她環顧了周遭一眼,緩緩道:“好了,沒你們的事兒了,屋子裡所有的人都下去罷!”
跟在陳氏身後的人依言都下去了,倒是胭芳和一禾沒有動,只是看着宋涼月。
宋涼月對着她們點了點頭,她們倆兒這纔下去了。
等着屋子裡沒了人,陳氏這纔開門見山,“祥哥兒是不是喜歡楊家姑娘?”方纔在來之前,她還專門問了休語,是不是楊家姑娘有意勾引自己兒子的,或者說,兩人有沒有做出沒了規矩的事兒,可休語卻說是自己兒子單相思,楊家姑娘一直都不曉得這事兒。
當她聽了這話之後,覺得有些開心,又覺得有些失望,自己兒子那樣好,怎麼會喜歡楊睞娘?更何況,還是單相思!
宋涼月看了陳氏一眼,只覺得擱在角落的冰塊都沒有她臉上的表情冷,輕聲說道:“是的,不過大舅母放心,睞娘姐姐對二表哥並沒有非分之想,睞娘姐姐和我都曉得,二表哥是蔣國公府的嫡孫,日後前途不可限量,睞娘姐姐壓根就配不上二表哥,更從沒有妄想過高攀。”這,都是楊睞娘說的,但也是實話。
這話說的陳氏心裡頭才稍微舒服了點,不過依舊緩解不了她心中的怒氣,“既然那楊家姑娘曉得分寸,那別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不管祥哥兒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請你轉告楊家姑娘,要她不要心存幻想,祥哥兒的媳婦不僅要老夫人答應,還要我點頭的,我說一句難聽的話,就楊家姑娘那身份,也只配給祥哥兒當個妾呢!若是祥哥兒真的喜歡,大不了我到時候與楊家老太太提一提,說不準楊家老太太會答應了這事兒!”
她就怕最開始楊睞娘沒存什麼心思,但被自己兒子這麼一攪合,就生出什麼心思來了,畢竟蔣國公府和楊家,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說實在的,若換成了是她,也都不會難保自己不會動心。
楊睞娘緊緊捏着手中的帕子,輕聲說道:“我會將大舅母的話轉告給睞娘姐姐的,不過二表哥那兒,還請你好好勸一勸。”這幾日,她不僅沒有去看蔣友祥,後來想了想,連東西都沒有派人送過去。
她怕蔣友祥誤會了,誤會這是楊睞孃的意思,若是這般,那可就真的糟了!
這下子,陳氏這才放心了些,點了點頭,“那就好,希望你能記得今日說過的話,更能好好勸一勸楊家姑娘,若是到時候事情鬧開了,誰臉上都不好看。”話畢,她站起身來就走了。
這一路上,陳氏的心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來,從小到大,兒子雖不大聽話,但也是無憂無慮的性子,要什麼有什麼,走到哪兒,不逗得長輩們哈哈大笑?不少長輩們都曾說過,有這樣的一個兒子,日子過的該有多舒坦,像個活寶似的!
可自己這樣人見人愛的兒子,居然會喜歡楊家的庶出姑娘?還會爲了一個庶出姑娘鬧得如此境地?陳氏只覺得心裡不大舒服,但同時又有點心疼自己兒子,從小到大,好像兒子都沒有開口向自己要求過什麼,就算如今喜歡楊睞娘,也是去求了蔣國公老夫人,而不是來找自己!
一想到這兒,她的心就很難受,像是堵了團棉花似的!
特別是當她看到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蔣友祥的時候,心裡簡直能滴血了,頓了頓,開口說道:“娘知道了,都知道了……若是你真的那樣喜歡楊家姑娘,娘成全你,娘可以去楊家說一聲說一聲,讓她給你做妾,畢竟她爹只是楊家的庶出子,給你當貴妾也不算是跌了身價……”這事兒雖有些不厚道,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的。
蔣友祥瞪着杜氏,從喉頭髮出幾個字來,“不……不可以,你不能去……去找她……”他孃的性子,他實在是太瞭解了,只怕會對楊睞娘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這話一說完,他就覺得喉頭很癢,劇烈地咳嗽起來。
陳氏的一顆心頓時又揪在了一起,忙扶着他,說道:“好,好,娘答應你,娘都答應你。”
說着,她忙安置蔣友祥躺下了,瞧見自己兒子咳的臉都紅了,眼眶又跟着紅了,“祥哥兒,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婕姐兒的性子雖說不大好,可這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成了親之後想要納妾也不是不成,若是婕姐兒敢出言反對,娘是第一個不答應的……”善妒那可是七出之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