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年紀大了,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夠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兒孫成家立業,一個比一個過得好,可如今太后娘娘病的這般厲害,心裡卻是仍舊放心不下皇上和兩個外孫,心裡怎麼能夠舒坦的起來,“還記得原先我與太后娘娘一起當姑娘的時候,因爲徐家的家世並不算太出挑,太后娘娘出了聰明與生的好看,好像也並沒有別的優點了,當初被先皇看中的時候不知道了羨煞多少人,可我一直都覺得,位高權重之人能夠享受到咱們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也要承擔咱們不能承受的!”
“我還記得當初善華長公主去和親的時候,太后娘娘哭的像個淚人似的,還曾與我說過她那段時間都是夢見善華長公主在西北過的不好,夢見平西王苛刻她,要知道原先善華長公主在的時候,比瑞華長公主更得人喜歡,這闔宮上下好像就沒誰不喜歡善華長公主!”
“反觀瑞華長公主那性子倒是有幾分隨了先皇,又有些驕縱,凡事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也就嫁到了安平侯府去了,這性子才收斂了幾分!”
也就是觸景傷情了,蔣國公老夫人才與宋涼月說了這麼多話。
說的就連宋涼月都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善華長公主有幾分好奇了,“我聽說姑母與善華長公主關係不錯,那善華長公主和瑞華長公主是親姊妹,這樣說來,瑞華長公主原先和姑母的關係豈不是也是不錯?”
就算是到了如今,她依舊不明白爲何瑞華長公主和寧王妃娘娘兩人的關係會成這般,按理說,瑞華長公主是個驕縱的性子,可寧王妃娘娘卻並不是。
宋家雖死江南的百年世家,可搬到京城之後卻是根基不穩,在京城之中的勳貴之家中乃算是末流,就算是到了如今,也勉強不過是中等爾爾,更別提當年了!
一個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世家姑娘,要說當年寧王妃娘娘能夠與善華長公主交好,就算是真的投緣,也不過只佔三分罷了,剩下的都靠着寧王妃娘娘的心思和手段!
就算是瑞華長公主和寧王妃娘娘之間真的有什麼事,按照寧王妃娘娘的性子,也該忍下來纔是,而不是處處針鋒相對,一點都沒有相讓的意思!
蔣國公老夫人卻是搖搖頭,說道:“這瑞華長公主只比善華長公主小一歲多,打小就很黏善華長公主,我記得,原先寧王妃娘娘和兩位長公主的關係都不錯,曾經有一次瑞華長公主還帶着善華長公主偷偷溜出宮去找了寧王妃娘娘玩的,因爲這件事,太后娘娘可叫一個生氣……你不說我倒都忘了,原來她們兩人的關係也曾是不錯的!”
說實在的,就瑞華長公主和寧王妃娘娘每次見面那劍拔弩張的樣子,實在難以叫人想起當年的事情來。
因爲雪大,這一路走的並不太順暢,馬車搖搖晃晃的,搖的人都要睡着了。
抱着暖爐的宋涼月問道:“可您曉得姑母爲何會與瑞華長公主鬧成這個樣子嗎?”她敢確定,若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是絕不可能鬧到這個地步的。
蔣國公老夫人也搖了搖頭,說道:“誰曉得呢?這事兒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瑞華長公主不說,寧王妃娘娘也不提,久而久之,誰也不敢再問其中的緣由了,不過我猜,就瑞華長公主那性子,定然是她鬧出了什麼事兒來,所以連帶着寧王妃娘娘也跟着氣起來呢!”
“要不然,就你姑母那七竅玲瓏的性子,怎麼會與瑞華長公主交惡?”
對於寧王妃娘娘那交際手段,她是曉得的,原先寧王妃娘娘當姑娘的時候,上至當時的皇后娘娘,下到蔣國公府的小丫鬟,沒有一個不喜歡寧王妃娘娘的,若說衆人喜歡善華長公主,其中有幾分是衝着善華長公主的身份去的,可寧王妃娘娘那才叫真正的討人喜歡。
性子大方不鬧騰,安靜且不沉悶,平日裡對誰都是笑吟吟的一張臉,就連當初肚餓蔣國公老夫人都是十分喜歡她的,還曾不止一次對着故去的蔣氏說要她多跟着寧王妃娘娘學一學。
只是當初有多疼惜寧王妃娘娘,蔣國公老夫人如今都有多恨寧王妃娘娘了,若不是因爲寧王妃娘娘,故去的蔣氏只怕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宋元嘉,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兒了……
想及此,蔣國公老夫人只覺得心頭髮冷,閉着眼睛說道:“罷了罷了,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你怎麼突然對瑞華長公主的事情這麼上心起來呢?難不成這心裡頭還存着不該有的心思?”
打從她將許慕原的那番話告訴了宋涼月之後,這心裡一直都惴惴不安的,生怕好不容易安分了些的宋涼月又生出別的心思來。
宋涼月只覺得一頭冷汗,“外祖母,先前我不都與您說了嗎?我對安平候世子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偏生您整日就愛胡思亂想,這樣下去,對您身子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叫我說啊,平日裡您就該什麼都不想,逗逗大白和雪球,與二舅母還有我說說話嘮嘮嗑,或者找人陪您打葉子牌,保準您能夠長命百歲!”
“好,好,都聽你的,都聽你的!”蔣國公老夫人睜開眼,笑着將她摟在懷裡,因爲天氣冷,她們出行也就乘坐了一輛小馬車,所以如今馬車裡並沒有隨行的丫鬟婆子,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顧忌了,“我可是還打算看着我的曾外孫出世的,自然是該長命百歲的!”
祖孫二人笑了一陣,蔣國公老夫人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了,“……原先我以爲安平侯府和徐家的親事只是說着玩的,畢竟安平候世子和徐雪兒的親事從他們倆兒剛出生的時候就一直在傳,可傳了這麼多年都沒個準話,但方纔聽慈寧宮掌事姑姑那話中的意思,只怕這件事是真的定下了。”
“不過定下來了也好,也好啊!可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是太后娘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他們倆兒的親事又得拖些日子呢!”這一拖,指不定又生出什麼事情來。
宋涼月一直都曉得蔣國公老夫人心底在意什麼,如今只投乖賣巧,什麼話都不接。
若說蔣國公老夫人擔心,可卻遠遠及不上徐雪兒半分,她是個聰明的人,曉得許慕原去了陝北危險得很,可許慕原到底是皇上的親外甥,瑞華長公主的兒子,這次許慕原去陝北,光是皇上就撥了一隊貼身護衛保護他,更別說更有瑞華長公主暗中安排的那些人了,所以說不管怎麼說,許慕原都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可太后娘娘這邊卻是不好說了,如今一天十二個時辰,太后娘娘起碼都得婚睡十個時辰,剩下那兩個時辰,也是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時候那是少之又少!
只是徐雪兒不是太醫,又沒有神藥,只能乾着急,卻是束手無策!
可誰讓她叫徐雪兒了,不過是兩日後,這京城中就傳出了她的壯舉——因爲擔心太后娘娘的身子,她剜肉攙在太后娘娘的藥中,爲的就是能夠讓太后娘娘早日康復。
頓時,滿京城上下誰都誇讚徐雪兒孝順,甚至不少人都放言說若是徐雪兒不嫁給許慕原,自己一定要將這樣好的姑娘娶進門中當媳婦!
當宋涼月聽見這消息的時候,卻是差點驚的下巴都掉了,“徐雪兒這是在鬧哪一齣?她又不是神仙,身上的肉都成了靈丹妙藥,太后娘娘吃了她的肉,難道這病就能好起來了不成?若是真的這般,那我可是要找她要一塊肉給你送來的!”
因爲如今許慕原不在京城了,蔣國公老夫人也沒有拘着她,所以楊家,她也是去過幾次的,每次瞧見楊睞娘都覺得心疼的厲害,來楊家倒是來的愈發勤快了,她知道楊睞娘平日裡沒事兒,無聊得很,自己能做的不多,也就能來陪着她多說說話了。
如今楊睞孃的身子也一直不見好,這藥不知道吃了多少,可卻是一點起色都沒有,也只有她與宋涼月曉得,這心病到底還需心藥才能醫的,“你慣會說笑話……就算是徐家姑娘的肉真的能夠治病救人,她那等千金小姐的身軀,豈是我能吃的?再說了,就算是我吃的到,也不敢吃啊!”
吃人肉,想想都覺得可怕!
宋涼月看着她那張慘白的臉,故意打趣道:“你有什麼不敢吃的?連太后娘娘都敢吃呢!說起來,這徐雪兒也是夠狠的,自己剜自己的肉,還真的是下的去手,難道她身邊就沒有人攔着她不成?”
一塊肉剜下去,那一道疤卻是少不了的,就算是在胳膊上,但也是不大好看!
楊睞娘卻是深深看了宋涼月一眼,“你這可是在吃醋不成?怕太后娘娘與瑞華長公主高看了徐家姑娘,徐家姑娘與安平候世子的親事就更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