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地勢突兀拔高,在海水的沖刷下露出黑色斷面,形成一道筆直垂落的懸崖。
海浪拍擊着礁石,激起白色的泡沫,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砰!”
裸露的岩石上,突然出現了三個人,兩大一小,其中一個顫巍巍的,險些栽倒。
“拖着你幻影移形就像是在拖一座大山,菲利克斯。”小天狼星氣喘吁吁地說。
“請原諒,可能我身上的魔法物件太多了。”菲利克斯不自然地說,他的戒指裡還藏着十幾只攝魂怪呢,這些囚犯擠擠挨挨地被塞在一個狹小的夾層裡,沒用任何魔法隔絕,所以小天狼星相當於帶着一批人幻影移形。
他們這纔有時間觀察周圍的環境,黑色突兀的斷崖,一邊是翻涌着海浪的大海,一邊是蜿蜒向下的山地,菲利克斯張目遠眺,隱約看到半山腰處的一個村莊。
除此之外,四下裡光禿禿的,滿目荒涼,除了蒼茫的大海和岩石,看不見一棵樹,也沒有草地和沙灘。
小天狼星指着海水中的一塊礁石,“洞口在懸崖正下方,現在看不到,我們可以幻影移形到那塊石頭上中轉……”
“走吧。”
這次有菲利克斯帶着他們,他們迅速跳轉到了懸崖下方的一條狹長的縫隙邊上,在捲起的海水沒過他們腳邊前,他們往前走了幾步。
很快,裂縫變成了一條漆黑的暗道,兩邊沾滿黏糊糊泥土的巖壁距離他們只有兩三英尺,時不時就能踩碎一塊貝殼或是類似的玩意兒,空氣裡泛着一股鹹鹹的腐爛味道。
“這是漲潮時被海水帶進來的。”小天狼星說着,舉起自己發光的魔杖,將擋在他們前面的一條魚踢開,連着小石頭一起,撞在一處擋路的巖壁上,“我之前清理過,但沒隔幾天,就又出現了。”
菲利克斯仔細端詳着巖壁,在黑白視角下,黑漆漆的巖壁上疊加了強大的魔法,他嗅到了強力詛咒的味道。
看得出,伏地魔非常擅長詛咒一類的魔法。
“我就是被擋在了這裡,我問克利切時,他也不知道,他和雷古勒斯來的時候,沒遇到這堵牆……”小天狼星解釋說。
“克利切,我記得你來過兩次?”菲利克斯輕聲問,他一邊摸索着巖壁上的魔法。
“是、是的,海普先生。”克利切說,他的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第一次時,雷古勒斯少爺找到克利切,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小精靈……這是一種榮耀,雷古勒斯少爺讓克利切完成黑魔王交代的任務,然後……回、回家。”
“克利切跟着黑魔王來到這裡,沒有遇到巖壁,直接到了一個黑色的大湖前,有一條船……島上有一個石盆,盆裡裝滿魔藥,黑魔王逼着克利切喝下……”
“克利切想起了很多恐怖的事情,受罰的記憶、被趕出門的幻覺……五臟六腑像着了火……克利切哀求黑魔王,但他只是大笑着讓我喝光了魔藥……”
小天狼星沉默着,這個故事他聽過一遍了,心裡依然不是滋味。菲利克斯輕聲說:“測試,他在測試自己的保護措施。”
“克利切感覺自己要死了,黑魔王丟下克利切,一個人坐船離開……但克利切謹記少爺的命令,要回、回家,雷古勒斯少爺發現了克利切,他非常擔心,把克利切藏了起來,一個人照顧我……”
家養小精靈抽抽搭搭地說。
“過了一陣子,雷古勒斯少爺來找克利切……在夜裡,他的態度很古怪,我知道他那段時間心很亂,似乎爲某件事擔心……少爺叫克利切帶他到巖洞,當時還是沒有遇到這個巖壁,我們坐上了船,來到湖裡的小島,然後、然後……”
小天狼星攥緊了拳頭,他知道後面發生的事,雷古勒斯自己喝下了魔藥,讓克利切返回家裡,不許他再回來,也不許對女主人透露這個秘密,除了交代他毀掉掛墜盒——那個魂器。
而雷古勒斯自己,則被黑湖裡的陰屍拖進了水裡……
菲利克斯也爲這段往事動容,很難想象一個純血會爲家養小精靈捨棄生命,但他又是矛盾的,他曾經狂熱地追隨過伏地魔,真誠地認爲伏地魔可以帶給巫師更好的生活。
“我弟弟——雷古勒斯,他當時還年輕,輕信了伏地魔的謊言,他才只有十八歲……”小天狼星聲音沙啞地說,“真是……傻瓜。”
巖洞口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滴,遮掩了小天狼星的吸氣聲,菲利克斯裝作對巖壁上的魔法感興趣的樣子,聚精會神地看着,半天沒有說話。許久後——
“伏地魔相當自信,他在後來補充最外圍的防護措施時,並沒有檢查——”
“不,海普先生,雷古勒斯少爺仿造了一個掛墜盒,一個假的……在他來的時候、喝光魔藥的時候,把它丟了進去,然後讓魔藥再次沒過它……”
“嗯,”菲利克斯輕聲說,“這樣就說得通了,他錯過了一個糾正錯誤的機會。”
小天狼星問:“我們該怎麼通過這個巖壁,我試過一些魔法,通通無效,而且我靠得越近,施法就越是受到干擾。你看——”
他用魔杖指着巖壁,從杖尖飛出一道纖細的咒語,巖壁上出現了一道拱門的輪廓,放射出耀眼的白光,似乎裂縫後面有強烈的燈光照着。但很快,那道輪廓就不見了,岩石還跟剛纔一樣堅硬厚實,上面什麼也沒有。
“我的看法是,巖壁隱藏着惡毒的心思,那是一種很罕見的詛咒——讓來訪者付出代價,自己削弱自己,伏地魔希望我們用帶有魔力的血塗滿牆壁。不過,”菲利克斯露出嘲諷的表情,輕蔑地說:“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無用功……我們有更好的方法。”
菲利克斯摘下戒指,放在一旁的海螺殼上,溫和地說:“克利切,你願意幫助我們過去嗎?”
克利切驚訝地看着他,“我、我可以嗎?我只是一個卑微的、聽命令的僕人——”
“不,克利切,在某些方面,你比伏地魔更加高明。”
克利切瞪着眼睛,他的蝙蝠般的耳朵不安地攪動着,他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但有人告訴他,他比那個無數人畏懼的黑魔頭高明。
“你願意嗎,克利切?爲雷古勒斯盡一份力?”
“當、當然!克利切願意!”
克利切顫抖地伸出手,菲利克斯握住了它,隨後這個老邁的、滿是皺紋的家養小精靈擡起頭看向小天狼星,眼神裡充滿了期待,小天狼星也伸出了手。
下一秒,三人消失在巖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