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悠趕到大理寺時,卻遠遠看到了楚思齊,他的身後跟着兩個身着官服的人,其中一個是張袁帙張大人,而另一個應當就是大理寺卿。
有張袁帙在,莫悠不敢貿然上前,悄悄躲在馬兒後,遠遠瞧着三人對話。
離得太遠,她聽不到三人在說些什麼,過了片刻,就見楚思齊對二人抱拳道別。另兩個人也同時行禮,恭敬地送他離開。
看着楚思齊漸行漸遠的馬車,莫悠最終選擇牽着馬兒轉到另一條小道上,直到遠離了人羣,方纔騎上馬兒,本想前方的路口,準備在那裡截下楚思齊。
當她騎馬和馬車相遇時,坐着外面趕車的木青稍稍一愣,當即停下馬車。
“怎麼停下了?”車內很快傳來楚思齊的詢問聲。
木青忙回道:“是將軍夫人。”
車內安靜了一下,車門很快被打開,楚思齊探出身子,看到坐在馬上的莫悠,眼裡閃過一絲意外。
“上來說話。”
楚思齊話音剛落,莫悠便跳下馬,來到馬車內。
車門很快被關上,與此同時木青身後又多出一名與他相同打扮的男人,那人直接牽走了馬兒。見此,木青也重新坐回馬車上,揚鞭緩緩前行。
“想不到夫人這麼快就辦完事了。”車內,楚思齊略顯驚訝地說道。
“我適才見三皇子是從大理寺出來的,旁邊還跟着張大人,想必三皇子那裡一定有所收穫了。”莫悠看向他說道。
楚思齊點點頭,“的確小有所獲,夫人那裡呢?”
“我也是,此次出府收穫很大,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還將軍府一個清白。”說起這個,莫悠臉上展現出了自信的微笑。
楚思齊好奇地看着她,追問她究竟查到了什麼。
既然現在他們二人已經結盟,莫悠自然也就不會瞞着他,便將得到的線索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不過倒是隱瞞下了顧清風等人的身份,亦沒有說出玉扳指的事情。
“原來如此。”楚思齊瞭解完這幕後的真相後,並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大約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一個使臣自然是不好去評價別國的國事。
莫悠知他身份尷尬,倒也沒有想過會從對方口得到過多的評價,便再次問道:“三皇子那裡有何收穫?”
“是關於城北血案的,張大人已有證據能夠證明村民們的死,並非秦家軍所致。”楚思齊回道。
“什麼證據?”莫悠心中暗喜,她這邊剛
剛找到能夠證明秦白羽清白的證據,而那邊又有了證據能夠證明秦家軍的清白,當真是老天也來助她。
“張大人查出當初到城北鬧事的二十多名新兵,皆是身份造假之人,再往下追查他們的真實身份時,卻發現根本無跡可尋。他們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幸而張大人及時找到了突破口,最終查出這些人皆爲殺手。”楚思齊細細回想着自己與張袁帙的談話,向莫悠說道。
莫悠認真聽着,沒有接話,靜靜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見此,楚思齊便繼續開口,“這個時候,張大人已經徹底相信,那些村民不是被逼自殺,而是遭人殺害,繼而僞裝成自殺,以此來陷害秦家軍。於是,張大人便展開了多方查探,最後終於發現,村民被害當日,除了鬧事的二十多名新兵外,還有十幾名老兵偷偷潛入了蟻莊村中。”
“老兵,這麼說,害死村民的兇手還是在秦家軍當中。這豈非更難洗脫秦家軍的清白?”聽到這裡,莫悠忍不住蹙起眉頭,越聽越覺得不對。
“夫人莫急,聽小王把話說完。”楚思齊對她做出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莫悠努力壓下內心的着急,正襟危坐地聽他繼續轉述。
“案子查到這裡,嫌疑便又回到了秦家軍的身上。可是那二十多名殺手新兵的存在,卻不得不讓人起疑,張大人本以爲老兵是受這些殺手所迫,纔會去殺害村民。於是,他便想將這些人帶回衙門審問。誰知,卻是晚了一步,這些人在他去的頭一天晚上,便集體遭人毒害。”楚思齊說到此處,便收了聲,稍作休息。
莫悠也暗自沉思片刻後,問道:“那些老兵可是楊信的舊部?”
楚思齊眸光一亮,臉上露出些許欣賞的神色,點頭回道:“張大人的確已經查出這些事情,只不過楊信出身秦家軍,又是秦老將軍一手提拔的他,張大人倒是沒有想過,他會去陷害秦家的人。”
“可是如今種種線索都表明,這個楊信的嫌疑是最大的。村民被害和私造兵器,都與他脫不開關係,當初那個戶部侍郎楚其琛也說過,多虧楊信的幫忙,他才能那麼快收走城北的土地。”莫悠腦海中整理着以往得到的線索,說道:“而且這看似是兩樁案子,其實卻是緊密相連,我不敢斷言楊信就是真兇,但他在這裡面一定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夫人說的沒錯,張大人起初不敢相信楊信會是兇手,可直到私造兵器的事情被曝出,他與大理寺卿頻繁接觸,將雙方查到的所有線索串聯
起來,這案子中的種種跡象,便讓他們不得不對楊信產生懷疑。”楚思齊非常贊同她的想法,“所有他們認爲,只要抓住這個楊信,從他口中審問出實情,案子就能真相大白。”
他說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嘆道:“只可惜師出無名,就算能夠確認那些老兵是楊信的舊部,他們也已查出那批兵器有問題,但卻終究沒有實證。而且楊信又是一品官員,不是說抓便能抓的。”
“那麼,只要能夠找到證據證明是楊信私造兵器,那麼皇上就會允許他們審問楊信嗎?”莫悠反問道。
“沒錯。”楚思齊點頭答道。
莫悠眼裡閃過一抹玩味的神色,臉上帶着自信的光芒,說道:“好,既然官府師出無名,那我便助他們一臂之力。”
“哦?秦夫人心中已有注意了?”楚思齊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莫悠對他勾脣一笑,卻是沒有過多解釋。她並沒有告訴楚思齊,三日後會有一批新武器運進京城,顧清風那邊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節外生枝。而且他一直都在暗中幫助將軍府,想必也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畢竟他只是一介商人,惹上官府的話,只會弊大於利。
車內一陣相對無言,莫悠兀自想着心事,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目光,始終纏繞在她的身上。
待她回過神時,才發現楚思齊正目不轉睛地望着她,且眼中神色詭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讓人心裡一陣發毛。
莫悠不自在地乾咳一聲,企圖引起對方的注意,好讓他主動收回目光。
“沒想到秦夫人不僅在作畫上有一番造詣,卻原來還是這般有膽識、重情義的女子,真是當之無愧的才女。”楚思齊略一揚眉,神情間滿是愜意的欣賞。
被人誇本該是件高興的事情,可是莫悠卻全然沒有心思去理會他的讚美,就算她現在和對方已經結盟,可這並不代表她就完全接受了這個人。
他對秦白煙做出的那些事情,她時刻都記着,她亦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立過誓言,只要楚思齊還在將軍府的一天,她便不會讓他好過。
只不過現在事出緊急,她只能暫時壓下對他的成見,待到將軍府渡過此次難關後,她自會找他好好算一算有關秦白煙的那筆帳。
當然,她也絕非恩將仇報之人,楚思齊對他們的幫助,她會銘記於心,找機會報答。可他對秦白煙做下的事情,也該受到同等的“回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