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四殺

一旦勇者做了決定,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說三道四的。一行人就整頓整頓又上了路。

麗蓓卡本不想多參合到大部隊裡去,只一心想着在勇者面前刷個眼熟就行,至於別人喜不喜歡她、排不排斥她,她都表示根本無所謂。但奈何勇者對她的過分關心讓她根本無法實現她的願望。

隊伍裡的人大多對她表露出了好奇的想法。

“麗蓓卡小姐,你之前是一直生活在對岸的森林裡嗎?”

“……是的,蘭瑟先生,畢竟身爲流民是不被允許進入其他種族的領域的,即使只是流民之子,我們也不會被他人所接受,”麗蓓卡給身邊這個眼生的羽族解釋道,“不過,您怎麼突然會問起這個呢?”

“抱歉,我……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天空城裡不清楚……”

“沒關係,您不必自責的,這都是事實。”麗蓓卡衝他笑了笑,安撫着這個單純的帶翼生物。

“事實上,我……我們都很好奇,麗蓓卡小姐,我們以爲亞薩曾和你有什麼交情。畢竟他從來沒有那麼反常過。”

麗蓓卡聞言頓時一愣,卻也沒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她反問道:“反常?”

“是的,”蘭瑟無奈地笑道,“雖然亞薩對誰都很溫柔,但他從沒和誰特別親近過。所以,你出現後,他的表現是真的讓我們大跌眼鏡。”他說着還眼帶笑意地朝她眨了眨眼。

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麗蓓卡卻還是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對於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要想見到勇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別說什麼交情了。這次能遇見各位已經足夠讓我記上一輩子了。話說回來,蘭瑟先生您作爲一個樂者是爲什麼加入到這個隊伍裡呢?就算我從未見過,我也清楚人形魔族的可怕,您不怕死亡嗎?”

“這就說來話長了,”蘭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我的初衷其實不是這個,我從天空城出來本是想來找我的妹妹來着。她消失了很久,又一直沒得到她的音訊,我就有點擔心,然後便在尋找的途中遇到了亞薩,接着便加入了進來,也算是種緣分吧。”他回憶着,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說起這事,你之前住在河對岸,不知道有沒有在林子裡看到過我妹妹?”

“唔,她長什麼樣呢?”

“一頭金色長髮,棕色的眼睛,性格有點小任性,笑起來卻很甜,是個渡船人,身後有一對中等大小的翅膀。對了!她叫莉莉安。”

麗蓓卡的瞳孔一瞬間緊縮了一下,但立刻她便裝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回道:“抱歉,蘭瑟先生,我實在想不起來有見過這麼一個人。”

蘭瑟失落地嘆了口氣,但還是對麗蓓卡表示了感謝,“我希望她不要出什麼事,畢竟她從未失聯過那麼久,我很擔心她。”

“……希望她一切平安,願神保佑她。”

蘭瑟還想說些什麼,但話未出口,便被一直走在最前面開道的亞薩打斷。

“麗蓓卡,能麻煩你到前頭來帶一下路嗎?我們似乎遇到些困難。”黑髮的勇者此時似乎因爲遇到困難的原因,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他瞥了眼蘭瑟,便把目光轉到了麗蓓卡身上,那副神情,讓麗蓓卡一瞬間產生一種——勇者的屬性其實從未改變的錯覺。

但馬上她便接受了對方交給她的任務,從隊伍的尾部來到了領頭位置,和勇者並肩走在了一起——她從不會放過哪怕一點刷臉的機會。

每個流民都會有一張去往流民村的地圖,也因此麗蓓卡裝模作樣地掏出了她憑藉記憶仿製的地圖,認認真真地給衆人做起了嚮導,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勇者投來的略帶深意的目光。

說到流民村,大多數人都會表示出不喜之情來,這倒不是因爲流民,而是因爲那是大陸裡唯一一座靠近嚏根草森林和魔界入口的村莊,它的危險性也就可想而知,但對於被驅趕出自己的族羣,只能生活在森林裡的流民來說,這又是一片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只要不出現獸潮,村落便是唯一一個能保護他們的地方,原因無他,只因嚏根草森林的特殊性。

“我聽說嚏根草森林是個非常致命的地方,可爲什麼流民會選擇居住在那附近呢,麗蓓卡?”

衆人停下步伐歇息時,坐在她身側的亞薩探過腦袋看着她手上的地圖問道。

“雖然嚏根草森林總是被嚏根草發散出來的致幻氣息籠罩着,又有很多不同於河對岸的魔獸生存着,但其實它的邊緣地帶是很安全的,”麗蓓卡稍稍向後仰了仰,默默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只要靠着這張地圖,確保我們到達村莊是沒有問題的。”她折起了手上的牛皮紙,“它對我們流民來說是很重要的寶物。”

“既然那村莊很安全,那爲什麼還是有一部分流民選擇流浪在外呢?”

“事實上,只有交夠了一定量的物資,村落纔會同意接受我們,過去一直是父親過來這邊,但因爲人數的原因,一直沒有達標。但現在家裡人只剩下我一個,要想繼續這樣做,實在是個難以完成的任務,只能祈求村落能夠看在過去提交的物資數量上能放寬條件了。”

“別擔心,我會幫助你的。”

“謝謝你,亞薩。”

“別客氣!不過,現在我可能需要麻煩你和我同去一下森林,我們得趁着天黑先去探探路,順便找些吃的,你覺得呢?”他用他那對墨綠色的眼睛凝視着她,語帶請求,“我會保護你的。”

麗蓓卡巴不得能多創造些機會,自然不會回絕。不過當別的小隊成員聽過他們的計劃後,立刻出聲阻止了。

“不行,亞薩!”牧師露西亞首先表示了不贊同,“誰也不知道會在嚏根草森林裡碰到什麼魔獸,那樣太危險了!”

“是啊,亞薩,我們和你們一起去,那樣也能有個照應。”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什麼不會有事啊!你不會忘了卡西那事吧,要是當初我們跟你們兩一起去,她也不會死了!”

“梅拉,卡西的死是我考慮不周,我也一直覺得很遺憾,但我們現在只是去探探路,不會像上次那樣遇到什麼危險的。”他說完,不知爲何看了麗蓓卡一眼。

他眼神裡所帶的探究意味,讓麗蓓卡有些不明所以,但她還是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表明在嚏根草森林邊緣是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

衆人聞言,雖然還有些擔心,卻還是放了手。

麗蓓卡小心地跟在勇者身後進了森林,由於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沒有什麼能力的“普通流民”,她只能緊緊貼在勇者身後,小心翼翼地行走。

“麗蓓卡,到我身邊來吧,”看樣子是忍受不了她速度,勇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到我身邊來,這樣我能更好的保護你。”

麗蓓卡眨了眨眼,乖巧地走了過去。她忽然想起兩人這樣的獨處似乎在她的上一世也出現過,但那世的勇者卻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她想把這種變化歸爲男人在成長中自然而然的改變,然而那還是無法消除她心中越來越強的違和感。

比如他對自己那詭異的關心與在意,比如本應該如同前幾世那樣一直活到攻打魔王堡,現在卻意外身亡的卡西,比如莫名失蹤的渡船人莉莉安,再比如……

那錯亂的時間。

麗蓓卡知道她不該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將這些事情關聯在一起,但她的直覺卻很明確地告訴她,這一切之間有着極爲密切的聯繫,而這個聯繫點便是勇者。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清楚這些是勇者的所爲,還是神明又一次的惡作劇,但不管是哪個都讓她細思極恐。

“亞薩,你相信有轉世這一說法嗎?其他種族的人有這種傳說嗎?”麗蓓卡試探的說道,語氣卻保持着好奇的口吻,“在我們流民那,大家都很相信這個,幾乎所有人都相信着自己在死後能投個好胎,不瞞你說,其實之前在重傷的時候我也那麼幻想過。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父親說來騙騙我們的。”

麗蓓卡的話音剛落,亞薩便停下了腳步,側轉了身子看向了她。對方那早已高出自己兩個頭的身高站在那兒,隱約帶給麗蓓卡一些壓迫感,這讓她感到不太舒服,便不着痕跡地向後挪了兩步,等着對方回答。

亞薩垂了垂眼,又擡起,聲音還是如同之前的溫和,但卻莫名地愈加加重了麗蓓卡心中的違和感,“我不知道別的種族的說法,但對於我來說,我不相信轉世,也不相信命運,在我看來那都只不過是別人的自我安慰罷了。”他說着忽然朝前走了幾步,縮短了和麗蓓卡之間的距離,兩人因爲他的動作幾乎算是緊貼在了一起,但麗蓓卡卻不敢亂動,這樣的發展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麗蓓卡想要打破這樣詭異的氛圍,但她話還沒出口,亞薩卻伸出手,用他那帶着薄繭的大拇指封住了她的脣。

麗蓓卡感覺她的整個身子都要因爲對方附在自己面頰上的手而僵硬了,她實在搞不清楚現在的事態發展,這個勇者所做的所有行動都太過出乎她的意料!

然而亞薩似乎並沒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仍舊全神貫注地用他的手指摩挲着麗蓓卡的雙脣和臉頰。

“麗蓓卡,”就在麗蓓卡覺得自己的尷尬癌要復發的時候,亞薩終於出了聲,但他說出的話卻並沒有減輕麗蓓卡心中的不安,反而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只相信自己切切實實所在的這一世,所以我絕對會拼勁所有去得到我想要的。”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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