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斯特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彷彿是北京的天氣,陰晴不定的樣子。他不耐煩地揮舞着手上的法杖,那根價值幾百金幣的生命之樹法杖,上面鑲嵌着幾顆大的紅色的魔法寶石,造型華麗優美。
“我現在非常懷疑‘天堂神話’的實力,而且也懷疑你的能力。”韋伯斯特近乎咆哮地朝着馬勒第茲怒吼,他平時優雅瀟灑的性格幾乎毀滅殆盡。
“這並不是我個人的問題,或者整個‘天堂神話’的問題,誰能夠相信一個預備會員會有這樣的能耐,誰又能夠預料一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身上,擁有威力強大的禁咒。”馬勒第茲據理力爭。
“你這是推卸責任。”
“你這是不負責任。”兩人爭執得面紅耳赤,但卻仍然各不相讓。
“好吧,我承認,在策略上面,我有很大的疏忽。”韋伯斯特緩緩吐出一口起,他開始妥協,但這並不表示他願意服軟,一個聰明的戰爭策劃者總是能夠找出失敗的原因,並且在下一次戰爭策劃中避免這樣的情況。“‘天堂神話’在人員調配以及構成上面的確有可圈可點的地方,但與正軌的公會相比較,仍然相去甚遠。”
“放心,雖然公會現在還不成氣候,但是外圍勢力已經在亞丁大陸佔有一席之地,現在‘三皇五帝’所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天堂神話’,還有我們的後勤以及增援部隊。”兩人畢竟是好朋友,雖然有時候意見不同發生爭執,但這並不表示他們會反目成仇。
“你的思想還是有些侷限,你真以爲我會去打一場沒有結果的仗嗎?”
“你這人很謹慎,這是你的優點,我知道。”他傾耳。
“其實在更早之前,火花公會的負責人曾經找過我。”
“那個非常闊綽富有的‘火花公會’?”“火花公會”富足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的財富起初都來源於狩獵BOSS,而且他們都是古魯丁的富家子弟,大混戰之後他們的財富更是急劇增加。
“嗯,他們開出的條件非常優越,只需要我們挑起這場戰爭,以及把局勢擴大化,龍影世家就能夠獲得他們的經濟支援,第一筆資金是6千枚金幣。”既然是好朋友,他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而且領導層之間互相溝通,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事情發生,比如反水或者意見不一致。
“那錢收到了?”
“嗯,我抽了4千注資龍影世家,其餘的2千,我已經打到你在鐵門公會的賬戶裡,可以作爲‘天堂神話’的動員基金。”
“明白,拿了錢就要做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馬勒第茲轉身,這次戰鬥導致安赫班特學院完全被摧毀掉了,現場一片狼藉,而且傷員無數,周圍可以看到不斷有“天堂神話”的後援部隊過來清理現場。現在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在一分鐘前,自己的財務主管計算過,這次行動直接的經濟損失達到幾百枚金幣,這種入不敷出的行爲,令他非常頭疼。
“你能夠確信,那個特羅斯不會逃走之後乘機離開說話島?”馬勒第茲問,他對此次戰敗耿耿於懷,如果可以清洗恥辱,他會非常樂意這樣去做,這纔是他的風格。
“我只是猜測,說話島是你的地盤,他現在又是走投無路,不管是傳送或者渡船都不可能,還有一點你做夢的時候,會意識到這是夢嗎?”韋伯斯特自信滿滿地說着。
“不會。”
“所以在之後的40分鐘之內,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明白,怪不得你老早就派了一隊斥候。”韋伯斯特甚至依靠“天堂神話”在說話島的勢力,發佈通緝令,時效爲永久。
“只有你最笨。”韋伯斯特半開玩笑地說着,之後有人送張紙條給他,送紙條的是個孩子,據說昨天晚上有人讓他在今天,把紙條給他。紙條之上只寫着“你想要的人,座標19;21。”他記得這個座標靠近精靈廢墟。
“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馬勒第茲問。
“管他呢,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給我去追,不要放棄任何蛛絲馬跡。”
馬勒第茲立刻動身,這一次爲了爲了能夠完勝,他帶的多是盜賊之類善於暗殺的職業,就算不能一擊制勝,也能夠全身而退。
他們到達的時候,特羅斯已經離開了。“難道消息是假的?”馬勒第茲仔細周圍的情況。
“這裡確實呆過人,看,有刮擦過的地方,而且痕跡很新。”韋伯斯特摸着特羅斯背靠過的牆壁說。
“那麼特羅斯會去哪邊,東方還是南方?”馬勒第茲的眼睛望向遠方。
“他有可能原路折回,對於聰明人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在你所蒐集的信息裡面,可沒說特羅斯是個逃跑高手。”馬勒第茲無奈,這次無異***撈針,但是如果原路折返,自己的團隊必將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
“如果你是特羅斯,你會選擇哪個方向,我們何妨不轉化下思維。”
“但顯然我不是特羅斯,你也不是,一個人的思想是不能夠被揣摩的。”
“不,我卻認爲每個人的思想都是有規律可尋的,比如現在,你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嗎?”韋伯斯特環顧四周,最後望向不遠處的一塊平地,他好似被什麼所吸引一樣,緊緊地盯着。
“縛毒蜘蛛的巢穴以及出沒的地方。”韋伯斯特的異常並沒有引起馬勒第茲的注意,他僅僅認爲那是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賓果。”韋伯斯特打了下響指,“特羅斯果然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物,也正因爲如此,他會製造種種假象,要我們以爲他會原路折返,而且他是一個非常冷靜和謹慎的人,所以即使逃跑也會做到後顧無憂,無疑縛毒蜘蛛的聚集地是他最好的去處。”
“我們追。”馬勒第茲直截了當地說。
但是現實卻並不和韋伯斯特所猜想的一樣,因爲再往前便是萬仞的崖壁,高聳陡峭,對面是海,廣袤無邊,看上去渺無人跡,哪有一半人影。鹹澀的海風吹拂過來,令人的眼睛非常難受,藍色的長袍迎着風,獵獵作響。
他站在懸崖上面,腳的三分之一露在外面,朝下,極目,這種恐懼的感覺令他非常熟悉,他這一生最愛的地方是天台,他總是站在上面,朝下,孤獨地望着景物,望着人。
懸崖的下面是礁石,掉下去必定會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他開始對於自己的推理表示懷疑,“看來我有些自作多情。”
“確實是。他能逃得了今日是他能耐,他日我必讓飲血在我劍下。”馬勒第茲狠狠地說着。
韋伯斯特一行說話並且離開的時候,特羅斯正潛伏在距離水面3公尺的地方,身體順着湛藍的海水隨波逐流,無所憑依。中間窒息以及高壓的感覺不斷侵襲過來,他舒展身體,讓自己保持鎮定,這是以往潛水的時候所掌握的技巧,這樣他能夠在水裡停留更多的時間。
在逐漸適應水裡面的環境之後,特羅斯開始繼續下潛,爲了以防萬一,他只能這樣去做,而且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猜想。
十多分鐘之後,韋伯斯特派遣的一隊斥候從另一面地勢低窪的地方包抄過來,置身在特羅斯上方大概5公尺左右的地方。但是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員,再往下潛水,是非常危險的事情,韋伯斯特也絕對不會相信特羅斯能夠做到,但事實上卻絕非如此。
繼續向下,視野開始渾濁起來,周圍漂浮着大的沙粒以及泥土,並且隨着他的動作,在海里面清舞飛揚。大概是在水底的原因,特羅斯感覺到自己活動的時候,除了輕微短暫的聲音之外,周圍都是寂寂無聲的樣子,也沒有光,他只能憑藉自己敏銳的感覺來分辨方向,雖然在海里所有感覺只能到達平時的一半。
柔軟的沙石底部還有些類似於牡蠣的蚌殼,有大的,有小的,有紅的,有白的,不一而足。貝殼在生活裡面是非常精美的裝飾用品,貝殼的肉可以加工美味的食物,如果運氣不錯,還能夠獲得一些品質上乘的珍珠。特羅斯駕輕就熟地在上面摸索,通過觸覺他能夠判斷自己是否有所收穫,在南海岸的時候,他也會抓幾隻蚌殼,用珍珠磨成粉敷在布蘭琪的臉上。
大概是因爲沒受到其他生物的影響,這裡的貝殼繁殖非常茂盛,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幾乎遍佈海底覆蓋的地方,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特羅斯苦笑,原來貪心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尤其是眼前的事物足夠容納你貪心的時候,你不會想要更大的貪心或者嫌棄自己過於貪心,這絕對是件不壞的事情,雖然也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當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特羅斯灌了一瓶呼吸藥,可以增加閉氣的時間,不過在海底喝藥水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特羅斯是這樣覺得的,而且鹹澀的味道令他非常難受。
他繼續向前,前面有一個坡度,大概是斷層或者海溝之類的結構,他猜測。身體逐漸靠近的時候,視野裡面浮現出一副龐然大物的身形,爲了避免危險,他身子急轉,退,彷彿魚一樣靈活,周圍有大的氣泡在開始漂浮開來。
但事實上他的顧慮是有一些多餘的,因爲在這一片接連陸地的近海里面,並沒有大的食肉性海洋生物,所以並沒有危險存在。
特羅斯依靠朦朧的微光,發現這是一艘乘船的殘骸,他看到的部分是掛在桅杆上的船帆,形成完全張開的樣子,還有錨,轆轤,所以他能夠斷定這是船而不是其他的一些東西。
船是被撞成兩截的,成不同的方向躺在海底,應該是遇上了風暴或者礁石,否則很難解釋有什麼的原因可以造成這樣巨大的創口。他繼續往前遊,靠近船的舷部,斷口形成的木刺凌亂不堪,但是船艙還是比較完整的,爲了避免突發的事情,特羅斯小心戒備。
特羅斯在沉船的周圍遊蕩了一圈,船非常大,總長92米,船體長60.3米,水線15.2米,最大吃水7.6米,排水量2162噸,艦上裝有1特羅斯門火炮,可容納850人,他完全可以想象這樣規模的船隻馳騁大海的景象,那一定是何其壯觀的場面。
他通過斷口接近船艙內部,打開艙門的時候,突然有某種可怕的東西如同閃電一樣從內猛竄出來,雖然黑暗混沌的環境會對他的行動造成一定的阻礙,但卻並不影響他敏銳的感覺,所以他立刻後退,在攻擊到達之前離開了原來的位置。
是一條花花綠綠的蟲子,或者是觸手,特羅斯拔刀,即使在水裡面他只能夠發揮平常時候一半的實力。
他折轉身子,如魚得水般在海里面變化各種身形以及運動軌跡,優美的動作彷彿華爾茲裡面的快三,而且每一次怪物發起攻擊的時候他都能夠躲避,以及準確無誤地回擊,這不是某種意義上的偶然,而是命中註定的必然。
“拖刀技”,冒險者們是這樣稱呼這種技巧的。當他們面對直角轉彎的時候,在距離直角20碼的地方,稍偏轉彎方向一點的方向前進,人物會出現穿過角走的直線,而不正常的轉彎,在特羅斯的理解範圍之內,認爲這只是轉彎時的轉身硬直,等同與直線速度。道理和賽車入彎技術剛好相反,入彎適當遠離彎道,貼道出彎,因爲這樣不僅速度快,而且不會因爲視野問題停下腳步。
所以“拖刀技”的真正目的在於去掉了僵硬的動作,使人物達到跑步和攻擊同時進行的境界,這是非常高難度的行爲,即使特羅斯也不能夠百分之一百保證完成這樣的動作。但是現在不同,人物在水裡面的時候等同於失重狀態,也並不僅僅侷限在走位上面,特羅斯這種天馬行空的戰鬥思維不得不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