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圖的本體爲道器,而神焰金爐尚未進化,只是靈器,兩件法寶差距太大,武曉樓以光明圖捲上半空,震飛了小爐。
嘩啦啦……
丈許的神圖迎風抖動,散播出一圈圈耀眼的光暈,絲絲縷縷的聖光刺穿四方,而後聚集成一束嚇人的光芒,燒塌虛空,直逼蘇寒。
“小友堪危了!”老瘸子大急,他知道蘇寒身上的碎陶片雖然爲無名至寶,但無法由人掌控,除此之外,蘇寒再也沒有什麼可抵擋光明圖的東西。
“快讓他們停下!不要再打了!”陸萱樂極生悲,她雖然在水天宮的禁制之內,但仍目睹了光明圖以聖光破開禁制,燒化殿宇。這種經過特殊祭煉的無階法寶恐怖異常,幾乎能發揮出道器一半的威力。
“這個時候,還怎麼停下來啊!”老瘸子連聲嘆息。
一束聖光逼來,如太陽凝聚成了光條,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爲氣體。武曉樓駕馭光明圖,雙眼閃動光芒,衝向蘇寒。兩名被廢去修爲的黑衣老者虛弱的不堪一擊,他們躲在角落中,無比怨毒的死死盯着半空中的蘇寒。
“請少主祭神圖將其焚化!爲我們報仇!”
蘇寒生死一線,他的肉身強,但境界太低,而今未到大成狀態,只要被光明圖席捲,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呼!
風之輪飛速轉動,帶動着風火八極遁,蘇寒化爲光影,在半空飛速閃動,躲避光明圖恐怖的聖光。他接連牽引着十二神紋,重新凝聚虛無般的道字,如同抱着一方仙祖大印,伺機反抗。
無人能夠說清楚十二神紋的來歷與神妙,它們如同天成的寶物,虛幻卻又真實,一條條神秘的紋絡,被蘇寒演化成了四方道字。
蘇寒重新託着道印轉身,風火八極遁彰顯出神速,只在夜空留下一抹浮影,一衝而來。
光明圖四角翻飛,武曉樓將它拋出,一丈大小的神圖,綻放聖光,就像永恆不滅的光明源頭,與日月爭輝。蘇寒飛臨,抱印撞來,虛無的道印從上方鎮壓。
這是從仙祖大印中演化參悟而來的術,蘇寒只得到一點點皮毛,無法顯現出道的真諦。但虛無大印如山嶽般沉重,彷彿諸天塌陷了,重壓光明圖。
大道,光明,俱神聖無比,而今在半空交鋒,沒有人能夠預料到結局。
轟!
一道世界破碎般的轟響發出,光明圖獵獵作響,所有聖光均被道印撞的粉碎,化爲漫天光雨,散落四方,被水天宮的禁制消弭。虛無的十二神紋也碎裂了,沒入虛空中。
武曉樓隨着光明圖倒飛出去,道印的力量不可揣度,僅僅是一點皮毛,卻可鎮壓十方。蘇寒亦倒飛,光明圖乃道器轉化,威力巨大。兩人皆受傷,蘇寒血流如注,一縷縷紫氣隨鮮血流淌,武曉樓大口吐血,血液中帶着淡淡的金芒。
“殺!”
蘇寒不顧傷體,愈戰愈勇,他知道武曉樓身上說不定還有其他致命的法寶,因而一往無前,拳頭暴漲,穿透空間。風火八極遁一運轉起來,年輕一輩的修士幾乎無人可追上他,快到了極致。
嘭!
一拳之下,武曉樓被轟的飛上天際,蘇寒的傷體更加嚴重了,一滴滴紫血從半空灑落下來。
“小妖皇真的很不好惹!”一些年輕修士心驚膽戰,他們慶幸沒有貿然挑戰對方,否則此時很可能已經被打的魂飛魄散。
“他一定有老妖皇的傳承,否則絕不可能與武曉樓爭鋒!”
“小妖皇若能支撐片刻,武曉樓的光明圖就要完蛋了。無階法寶不可持久,雖威力巨大,但使用次數有限。”
武曉樓又驚又怒,光明圖上的裂痕越來越嚴重,這是法寶將要破碎的前兆。且無階法寶一旦損毀,永遠不可修復。
兩人都傷的不輕,武曉樓於閃躲中全力修復受損的肉身。以常理來說,他這個境界的修士,肯定無法在短時間內將血肉衍生如初,但光明經殘本神妙無方,有萬初氣象。儘管不如不死道人的聖術,卻比尋常修士修復肉身要快的多。
“小友!與他糾纏!不要給他機會!”老瘸子在下方不要命的大吼大叫。
蘇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的鮮血將衣衫都浸染透了,眼眸卻愈發清醒鎮定。消散的十二神紋此時重新在指掌間流轉,要凝聚道印。
與此同時,蘇寒不顧一切,運轉焚魂魔功。這是生死對決,敗者將要喪命,不可留手,要拼死一搏。五神藏烏光大盛,肉身強度飛速流逝,靈魂熊熊燃燒。
“小妖皇終於運轉魔功了!此功來自黑暗寂滅經!”有明眼人大叫道。
“這是昔年老妖皇的無上秘術,他以此術橫掃四方,號稱天下戰力第一,無人可擋!”
任何秘術,威力都是隨着施法者的修爲境界而起落。嘯月妖皇,功參造化,昔年他運轉魔功,一拳可打落星辰,將修有萬初聖術的萬初道老聖人都活活擊殺,戰力之強悍,言語無法形容。蘇寒自然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但在這個境界的修士間,以焚魂魔功對敵,少有人可攖其鋒芒。
蘇寒如沐血海,通體血紅,隨即,遍體的血色消退了,戰力達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他速度越發快了起來,單手抱印,鐵拳重擊,逼向武曉樓。
洶涌的戰力淹沒了半空的神燈,武曉樓被迫祭出光明圖,這件無階法寶快要損毀了,但不祭神圖,無法對抗十二神紋交織的道印。
轟隆隆!
天地間的一切都隨着道印與光明圖的交鋒而黯然,漫天星辰無光,兩盞升空不久的神燈再次被神能餘波震的粉碎。元忽王都的修士今日很有眼福,接連兩次目睹到人爲的流星雨。
刺啦……
丈許的光明圖無形中縮小了許多,圖上裂紋叢生,如無暇的綾羅破裂。武曉樓幾乎要拼命了,他全力催動快要完蛋的光明圖,試圖以最強一擊將蘇寒重傷。
對於武曉樓來說,這一切都匪夷所思。以他的修爲,催動光明圖這種罕見的無階法寶,遇見同境界的修士,將其擊殺幾乎不費什麼力氣。而現在,一個神池境的小修士秘術無雙,比火劫境的年輕修士更加難纏。
呼啦啦!
光明圖幾乎燃燒起來,這是無階法寶破碎前的最強一擊,如同人體迴光返照。浩蕩的聖光映亮了天空,讓繁星黯然。聖光化成了海洋,洶涌奔流,向蘇寒淹沒過來。一片聖光,如同聚集了世間所有的光和熱,將下方的湖泊都烤乾了。
“武曉樓!你技窮了!”
蘇寒並不慌張,聖光雖然快若流星,但他自有對策。踩着風輪一晃而過,左手撩起一片濛濛天幕,以融天訣勾動壁壘,化掉部分聖光,而後拋出道印,將自己全身上下護住。
聖光無敵,卻無法攻破十二神紋交織出的羅網,道字生輝,包含萬物法則。洶涌的聖光海洋無比浩大,卻不可持久,很快就黯淡下來,天空重新恢復原貌,星辰閃爍,神燈搖曳。
蘇寒抓住機會,在半空調頭,俯衝下來,也不再演化十二神紋,以鐵拳對付武曉樓。他有焚魂魔功,此乃無上秘術,戰力瞬間提升至巔峰,罡氣震碎了虛空,滾滾而來。武曉樓被迫應戰,兩人在半空翻滾。
這是一場很艱難的大戰,蘇寒雖然全力運轉魔功,且有臂骨紫光的加持,但戰力始終無法完勝武曉樓,畢竟對方的境界在這裡擺着。兩個戰力相當的修士大戰,最精彩也最兇險,完全是狹路相逢勇者勝。鬥到最後,即便以剛毅的信念和無匹氣勢勝出的人,也將遍體鱗傷,元氣大損。
武曉樓接連被打的橫飛,蘇寒儘管受傷也極重,但他的肉身強悍,且性情剛毅,死戰不退,接連追擊武曉樓。
武曉樓翻飛,無比狼狽,不知道吐了多少鮮血,月白長衫幾乎成了血布。他大喝一聲,體外的一圈光暈猛然間暴漲,一隻拳頭在虛空幻化無數光影。
“聖光拳!小妖皇!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武曉樓整個人幾乎要爆裂了,體外的光暈如千絲萬縷的光芒凝結,一雙拳頭幻化無方,完全失去了血肉之色,宛若聖光衍化。
“這是光明經殘本中參悟到的術嗎?”
“武曉樓終於施展母經中的術了!”
“焚魂魔功,聖光拳,分別來自兩部起源母經!這是不可多見的大戰,精彩之極!僅憑此戰,就不虛此行!”
無數人睜大了眼睛,爭相目睹兩人的大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寒大戰武曉樓,不僅僅是兩個少年俊傑的對壘,且是兩部起源母經之間的碰撞。自古修起源母經的人屈指可數,更不要說相互遭遇大戰。
“小妖皇而今年紀太小,即便得到了老妖皇的傳承,也不可能通悟整部黑暗經,他可能與武曉樓一樣,只修過些許殘本。”
“即便如此,也很不易了,起源母經就是起源母經,非尋常道統可比。”
武曉樓幾乎光化,看不出原本的血肉之軀,他象是被光明之神附體,一道道紛亂的光芒在體外來回轉動,眼眸開合之間,就有神光迸現。一雙拳頭更加璀璨,象兩隻光球。
轟!
光化的鐵拳更加犀利,隨着聖光拳襲來,空間中有莫名的吟唱傳出。吟唱不知來自何方,彷彿光明經殘本中的術,勾動了天地神祗,勾動了遠古英魂。
吟唱古老,蒼涼,質樸,神秘,隱隱約約,卻又震耳欲聾。如同一個遠古大聖,盤坐虛空,傳教十方,向世人闡述道與理,闡述光明的真意。又如同太初祖神,以巨刃劈裂混沌天地,將第一縷光明散播到了廣袤的人間。
吟唱如有魔力,下方諸多修士眼前漸漸出現無數虛無的畫面,混沌的天地,有一縷光明現出,不知道過了多久,第一滴雨從九天落入大地,第一隻蟲蟻,破土鑽出,第一株綠草,茁壯成長,第一座山嶽,拔地而起……
蘇寒也將要被莫名的吟唱擾亂心神,他的眼前一陣恍惚。武曉樓一衝向前,光球一般的拳頭轟的重擊在蘇寒胸膛,將他打出了百丈之外。
噗!
蘇寒忍不住口吐鮮血,聖光拳一擊,非同小可。這種術很可能來自光明經,有異乎尋常的威力,蘇寒的胸膛出現一個嚇人的血洞,被武曉樓的拳頭洞穿了,擦着心臟而過,心神藏陣圖紊亂,只差一絲,險些將心臟擊碎。
但這一拳也將蘇寒從恍惚的虛幻中拉了回來,他心中一凜,凝神運轉淨心訣。仙祖傳下的神訣,有無上妙用,諸般心魔虛妄皆不沾身。頓時,蘇寒的心神恢復清明,空間中的莫明吟唱再也無法擾亂他。
“這是光明經中的術嗎?”蘇寒不由自主問道,他的焚魂魔功傳聞來自黑暗經,對於起源母經中所衍生出的術,任何人都有極大的興趣。
“小妖皇,死在聖光拳下,你可以瞑目!”武曉樓的面容已經被一道道流光扭曲了,他的拳頭化爲光團,在虛空中來回穿梭,若隱若現,神出鬼沒。
嘭!
蘇寒重新運轉焚魂魔功,生死對決,進則生,退則死,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放手一戰。
轟隆轟隆!
聖光拳快的如同流星,光團般的拳頭可穿透一切,幾乎無視修士的肉身強硬,非常恐怖。蘇寒在半空飛閃,他重新演化出道印,如同抱着一尊神像,折身衝回,將道印狠狠砸了過去。
聖光拳破不開十二神紋交織的道字,武曉樓受挫,蘇寒毫不停滯,單手託道印,右拳嘭的粉碎虛空,洞穿向前,紫氣鐵拳打穿武曉樓光化一般的軀體,有滴滴鮮血從光團中噴了出來。
“啊!”
武曉樓慘叫,此次,他遇到了平生僅見的強硬對手,境界不高,卻神勇過人,且有無上秘術。焚魂魔功,融天訣,道字大印,均爲絕殺,很難應付。
蘇寒託印,以此爲屏障,不斷轟擊武曉樓,對方的聖光拳雖然威力無邊,但受境界和修爲所限,無法破開道印。
這場大戰打的昏天暗地,戰氣將半空的神燈掩蓋下去。下方的無數年輕修士都心如死灰,自覺苦修十數年,卻根本無法和半空中的兩人相提並論。就連寥寥幾個參加水天宮盛會的老輩修士,也暗自心驚。
“這樣的少年,若假以時日,天下間誰能制住他們!”
“此二人都修有起源母經,均有證道的契機。若他們不死,將來就聖人位,恐怕是穩穩當當的!”
“此戰勝敗,可否預料?”
“很難說,原本以爲大雲光明教的少主境界高,可穩壓小妖皇,但現在看來,孰勝孰敗,無人可知。”
在半空大戰的蘇寒與武曉樓,此時同時發現,自己的術,好像一直被對方的術所剋制。焚魂魔功如同被壓制下去,戰力在不斷流逝,而聖光拳好像受到不明力量的阻滯,運轉起來有些遲緩。
“這是怎麼回事!”蘇寒不由自主的放慢攻勢,他修魔功以來,一直收發於心,純熟自然,眼前的情況,尚是第一次遇到。
“小妖皇的魔功,隱隱壓制我的聖光拳!”武曉樓心裡也忐忑不安。
兩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心思,均以爲自己的秘術被對方剋制,因而更加小心了。
“黑暗,光明,本不同源,對立於天地間。光明,真的剋制黑暗嗎?”蘇寒很迷惑,直到現在,他仍然對焚魂魔功的來歷懵懵懂懂,無數人都說過,魔功乃嘯月妖皇當年獨有的無上秘術,出自黑暗經。但蘇寒卻從通天血碑的字跡中清楚的看到,此功出自祖魔母經。
兩人都不信邪,繼續大戰,隨着戰鬥的白熱化,兩種術之間相互剋制的情況愈加嚴重。蘇寒的焚魂魔功幾乎無用了,戰力流逝的越甚。武曉樓的聖光拳也如陷泥沼,每運轉對敵一次,就好像帶動億萬均的大山,沉重的擡不起手臂。
他們均放棄了各自的秘術,以肉身近戰。頓時,那種相互剋制的狀態完全消失。
蘇寒與武曉樓均很迷惑,兩人打的血流如注,碎肉橫飛,卻忍不住在心中反覆思索。
“祖魔母經,受光明經的剋制?”
“自古邪不勝正,黑暗不可長存,爲何我的聖光拳也要被魔功剋制!”
但此時並非論道談經的時候,瞬間,蘇寒與武曉樓都暫時放棄心中的疑惑,全力對敵。魔功與聖光拳不出,他們以各自肉身對撞,如同兩團炸雷在半空交鋒,彷彿天劫將要來臨了。
武曉樓越來越焦躁,以他的身份和境界,這麼長時間還收拾不下一個神池境的小修士,傳揚出去,自己都沒臉見人。他幾次動用全力,拼命鎮壓蘇寒,但蘇寒的肉身太過強悍,遭到重創,仍生龍活虎,似乎神力永不枯竭。
“你將要承受無邊的懲罰!”
武曉樓咬牙,他雙手划動,念出法訣,一道虛空中的門戶顯露出來,厚重古樸的大門愈發清晰,有一種起源的力量在萌動。
“光明界!你將被放逐!永生承受光明的審判和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