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仙光在閃爍,蘇寒在此靜靜感應了片刻,仙光的氣息很神聖,它強大無比,但並沒有落星湖王陵那股殺機與死氣。
蘇寒試探着邁出了步伐,一步一步,越過被切割的七色神壤。仙光籠罩了百丈方圓,蘇寒漸漸靠近了仙光,一直在旁觀的花想容此時也動了,她隨着蘇寒的腳步,走了過去。
仙光如一片輕紗,蘇寒收起了魔域龍槍,他一步跨入了朦朧的仙光中。
“這是什麼!”
蘇寒頓住了腳步,仙光如一層殼,穿透仙光,其中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二十七塊碩大的水晶,皆有一丈方圓,整整齊齊擺列在光幕的中心。每一塊水晶,都純淨無暇,透明的如同清泉。二十七塊水晶,各自封印着一具軀殼,朦朧且強大的仙光,從二十七塊水晶中不斷的溢出,凝結成一片,就是這些水晶中溢出的光芒,擋住了落星湖王陵。
蘇寒無比震驚,他曾經目睹過一具被封印在水晶中的軀殼,那具軀體的左臂其根而斷,被一個古字死死的鎮壓,隨血河船飄蕩了無數歲月。
“諸子未死!”
一瞬間,一個念頭從蘇寒腦海中冒出,這條辛秘出自天機谷,不知被誰泄露出去,此次衆多外界修士,皆爲此而來。
二十七塊水晶,沒有恐怖的波動,只有一縷一縷聖潔的光芒在撒播。蘇寒慢慢上前,水晶塊一共三列,每列九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分不差。
第一列水晶中,封印着九具軀殼,他們眉目栩栩如生,彷彿在水晶中沉睡。一名身着硃紅道袍的老道人,白眉垂肩,他心口有一面銅鏡,面容安詳,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從水晶中走出。
一名束髮美髯的中年男子,亦在水晶中,他手持一杆金筆,如同前一刻還在書寫絕世華章。
“這難道真的是七萬年前的諸子嗎?”蘇寒在水晶前看了許久,七萬年,漫長的歲月,那個時代的人如今都化爲黃土,連浩宇聖王都不存在了,沒有人認得諸子。
此時,一直在光幕外徘徊的花想容上前,她盯住了第一列第四塊水晶。這塊水晶中,封印着一名絕豔的少女,她彷彿未成年就被封印進了水晶,但細看之下,歲月在其眉目間留下了痕跡,這肯定是一名得道的先人。
“這……這是祖師嗎……”花想容失去了鎮定,她伏拜在水晶前,喃喃自語:“終於找到了祖師……”
花想容言語很模糊,但蘇寒幾乎瞬間洞悉了一切,外界衆多修士趕到魔域,皆因天機谷流傳出的那條辛秘,他們想迎回各自的老祖。
“真極最大的三個秘密之一,諸子未死,是真的!”
七萬年前的那個盛世,百家爭鳴,諸子生輝,皆是聖賢者。而眼前二十七塊水晶,或許真的封印了盛世時二十七子。
“諸子未死嗎?”蘇寒在凝神感應,他無法感應到水晶中的軀殼有生命波動。
二十七子,被何人封印在此處?爲何被封印在此處?
很難想象,真極諸子被葬入了魔域,在這片古林的地下,沉睡了七萬年。
“這是祖師!真的是祖師!”花想容跪地膜拜,她激動難以自制:“弟子花想容,迎祖師迴歸玉女峰。”
轟!
第四塊水晶,猛然微微震動了一下,它散發出的光芒更加強烈,無數光條在虛空中顯化,交織成幾行碩大的字跡。
“泄我蹤跡者,如斷我道統,萬死難贖其罪,緘口……”
“祖師!祖師顯聖了!”
花想容跪地不起,蘇寒亦被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水晶中的二十七具軀殼沒有生命波動,但他們彷彿具有感知,化字跡於虛空,令來者緘口,不許泄密。
“祖師寶體在此,弟子不能迎回,乃是玉女峰的罪人。”花想容跪地,語氣誠懇且焦急。
第四塊水晶中,光芒又在虛空顯出了一行大字。
“時機未到,緘口……”
七萬年前的真極諸子,全部被封印在魔域,或許他們真的未死,留下了聖訓。
二十七子,震動了整整一個時代,在青史中揚名,他們的下落在各自的門派中亦是不解之謎,但此刻,水落石出了,諸子被封存在這裡。
“此處乃魔域,魔族無信,一旦消息泄露,將會有人褻瀆祖師!”花想容仍在哀求。
但水晶沒有任何波動了,二十七塊水晶,一如往昔,各自散發一縷縷不朽的光芒,凝聚成永恆的仙光。
“七萬年前的諸子聚合一處,即便被封印在水晶中,此處亦是任何人都不可觸及的禁地。”蘇寒道,諸子都在這裡,匯合了一片仙光,連落星湖王陵都不能靠近,當今的真極,沒有任何人可以破掉這片仙光。
“祖師,何爲時機未到?請祖師明訓。”花想容很不甘心,她連連跪拜。
“走吧,此處不可久留。”蘇寒忍不住勸道,他們能活着走入仙光中,看到二十七塊水晶,已經是天大的造化。
許久之後,花想容才默默起身,她又在第四塊水晶前站了兩刻,才慢慢轉身,一步一回頭,走出朦朧的仙光。
蘇寒擡頭仰望,裂痕上方的落星湖王陵,已經不知去向,他試探着升騰起來,朝上方飛去。很快,蘇寒與花想容一前一後,從巨大的裂痕中躍到地面。
這裡一片狼藉,落星湖王陵雖然不見了,但留下了滿地的血肉殘渣,此次遠來的外界修士,被王陵擊殺了大半,其餘的人,藉着諸子仙光與王陵對峙抗衡的機會,紛紛遠遁,但他們都未走遠,王陵消失了,衆人從遠處的古林中現身,又圍攏過來。
嗡!
金光一閃,大梵慈悲輪從虛空中破空而出,拈花急的要死,此時終於看到蘇寒的身影。
“是那個光頭的金輪!”有屠妖盟的成員第一時間看到大梵慈悲輪,他們立即示警,數名老輩修士一起出手,兩件道兵橫空,截住了金輪。
“想容仙子,地底的裂痕中,有什麼發現嗎?”有人將花想容簇擁起來,紛紛詢問。
花想容看了蘇寒一眼,緩緩搖頭。拈花的金輪被困住了,蘇寒亮出魔域龍槍,先前一番衝殺,鮮血沖掉了面龐與身軀上的污穢,他隱隱露出真容,被一些細心的修士注意。
“他是小妖皇!”
呼!
皇甫律及一些老輩修士立即色變,圍攏過來,蘇寒與拈花被逼到一處。
“小妖皇,你爲何在此!”
“此處是魔域,又不是你們的山門,你們可以來,我爲何不能來!”
外界的修士今日死傷慘重,他們都一肚子火氣,尤其屠妖盟衆人,對蘇寒敵意更甚,人人兵器在手。
“小妖皇,據說你一直在找我,今日可放手一戰。”皇甫律慢慢上前,道:“你埋骨此處,亦不算冤枉。”
“將其生擒!”皇甫世家的老修士傳音。
“小妖皇,你的心腸很歹毒。”有人叫道:“有意嫁禍幻空山,讓天下譁然,許多大教與幻空山發生摩擦,死傷慘重,此事,你乃是罪魁禍首。”
“你在放屁嗎?”蘇寒一揮龍槍。
羣情振奮,無論是真與蘇寒有仇,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寒的修士,都在此時正氣凜然,要替幻空山及一些大教死去的屬下找回公道。
“諸位再放過他一次吧。”
人羣分開,一直沉默不語的花想容上前,她掃視衆人一眼,又將目光投向蘇寒:“你有一些過人之處,但不可能走到巔峰,而今天下共逐,隱世做一個尋常的人,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和歸宿。”
“明日的事,誰也說不清楚,皇者未證道前,並非絕世無敵。”蘇寒手握龍槍,他感覺心裡有些膩歪。
“爲何總是將我的勸告當做惡言?”花想容微微皺眉:“你難道真的完美無缺,真的有信心問鼎聖道皇道嗎?”
“想容仙子,此人喪心病狂,無需替他求情。”
“小妖皇殘殺了許多人,雙手沾滿鮮血,天下羣雄共討之,世間無他的隱世之地!”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花想容道:“前方是死地,回頭纔有一線生機。”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麼?”蘇寒大笑,眼神卻更加懾人:“我有我的路,我有我的心,無需誰來指點迷津。”
“想容仙子,你聽到了吧,這個狂徒目空一切。”
“唯有將其徹底擊殺,才能滅他的氣焰和狂心!”
此時,遠空有隆隆的車輦聲,數十架魔族的戰車碎虛而來,他們隱隱將此處合圍了。紫瞳駕馭的均是十多萬年前魔族將要滅族前,與妖族征伐的古戰車,青銅車身滿是刀印劍痕,但十萬年修養生息,無數魔族的聖人加持修復了古戰車,肅殺之氣瀰漫長天,戰車碾碎虛空。
所有修士如臨大敵,他們損失已經很慘重,剩餘的人不足原來的十之四五,而碎虛而來的數十架魔族古戰車,氣勢滔天,滾滾鐵流不可阻擋。
“跟他們拼了!”有人低吼道。
但無人響應,他們都看出魔族古戰車上的強者,尤其是一名閉目盤坐的老紫瞳,老的頭髮都掉光了,牙齒無存,此人卻散發無比恐怖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