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吃罷飯,便準備烤制鹿肉,安拉小二取出菜刀,放了鹿血,便在一個平面大石上揮刀宰殺,三下五除二,便把梅花鹿開膛破肚。
阿拉延宗自忖自己的刀法使得相當熟練,但跟安拉小二比起廚藝刀法來,覺得相形見絀。
安拉小二割的鹿肉不帶一絲血漬,更不須用泉水沖洗,單單這一點兒,阿拉延宗就做不到。見他切割鹿肉,斷筋剔骨的手法簡直就是庖丁再世,阿拉延宗自嘆弗如。
看了一會兒安拉小二解剖梅花鹿,阿拉延宗讚歎一番,便和烏拉之桃去尋找乾柴了。
二人找來足夠的乾柴,安拉小二已將整隻鹿分割成了帶骨肉,並說可以生火了。
阿拉延宗感到很驚奇,說道:“我們不是烤肉乾嗎?”
安拉小二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說道:“是啊。生火就可以燒啦。你們之前怎麼烤羊肉乾的?”
阿拉延宗說道:“在石板上烤,先切了片。”
安拉小二笑道:“這一次咱直接烤,味道肯定不一樣,讓你們嚐嚐另一種燒烤。”
烏拉之桃在洞口升起火來,安拉小二取了一隻鹿腿,在上面摸了鹽巴,蘸了佐料,直接上火燒烤。
烤了一會兒交給阿拉延宗,便又取了一隻鹿腿,重複操作烤將起來。
三個人每人一隻鹿腿在那裡守着火堆烤着。
安拉小二與阿拉延宗交換了鹿腿,在火中旋轉一番之後,說道:“這一個烤好了。”
便取了張油紙鋪在石板上,用他那尖頭的特製廚刀切削,“刷刷刷”幾刀下去,鹿腿上烤制焦黃的熟肉分離開來,一片片落在油紙上,大小都差不多。
取兩片兒讓阿拉延宗二人償了,問道:“味道如何?”
阿拉延宗讚不絕口說道:“香脆穌嫩,口感相當棒。真是比在石板上烤出來的好吃多了。”
烏拉之桃說道:“不佩服專業不行,什麼都不是外行乾的。廚師烤的肉,味道跟別人烤的肉就是不一樣。”
安拉小二重新在羊腿上抹了鹽巴和佐料,再次在火上烤將起來,說道:“這種做法,現做現吃味道最好,放久了就不香脆了。”
烏拉之桃嚼着嘴中的鹿肉,點點頭,“那是,那是!”
烤完一隻鹿腿之後,阿拉延宗讓他二人接着烤制,自己外出,再去尋覓野味。
這次去的時間很久,過了中午的時候,阿拉延宗纔回來,只打到了兩隻山雞。
安拉小二和烏拉之桃已經將鹿肉烤完,三個人吃了烤肉之後,便又收拾山雞。
阿拉延宗再次外出,說是看到一些藥草,要前去採摘。
當他回來的之後,烏拉之桃已將肉乾分別裝進了各自的乾糧袋,分開攜帶輕便一些。
此時天色尚早,三人商議一番,決定前往維科奇山城,到那裡再尋找住宿。
離開山洞,穿過灌木,走出森林,便回到了原先的山道上。沿道路向西,道路越來越寬敞,而且平坦了許多,少了溝壑瓦礫。
當他們到達維科奇山城的時候,太陽還在山尖上面。
然而映入眼簾的場景,卻讓他們異常的震驚!
山城外聚集着衆多的流民,成千上萬,根本就估計不出有多少人。
熙熙攘攘,亂亂嘈嘈。吆喝聲叫賣聲聲聲不斷,追逐聲打鬧聲接二連三。
衆人聲色形態各異。或坐或站,或走或跑,或臥或睡,或哭鬧,或叫罵,或呻 吟,或木訥。多種身姿狀態應有盡有。
衣着光鮮者有之,樸素者有之,襤褸者有之。達官者有之,平民者有之。武者有之,歌者有之。商賈有之,魚農亦有之。行醫賣藥者有之,測字算卦者有之。真是五花八門,不可勝數。
表情嚴肅者有之,悲泣者有之。嘆息者有之,歡樂者亦有之。各具神態,難以言表。
在人羣中還有帳篷,停着馬車,放着推車,甚至地上還鋪着草蓆。
也有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旁邊有人哭泣,人們都遠遠繞開,但卻無人上前幫忙勸慰。
社會各色人等,俱皆聚此,這哪像流民進城,簡直就是一個聚會街景。
然而又垃圾滿地,惡臭盈天。屎味尿味腐臭味,各味混雜。石後樹下草科中,隨意便溺。
望遠處城門緊閉,一隊兵丁門前列隊,持戈執戟肅然而立,任城外如何騷亂,不爲之所動。
阿拉延宗見狀非常的詫異,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在山城之外,官方卻無人前來管理,一切都處在無序狀態。
人羣中有身染瘟疫者,已有人病死,人口密度如此之大,傳播開來難以設想。
阿拉延宗近前,問詢一位正在販賣烤白薯的商販,想了解一下到底什麼情況。
原來這些流民多是來自東方,最初維科奇山城是允許進入的。大批流民進城,人滿爲患,城堡不堪重負。
後來有人感染了瘟疫而病死。瘟疫蔓延難以控制,便將流民悉數趕出城外,只留土著居民,隨即關閉了城門,兵丁把手不得出入。
每日定時有人向外運送屍首,統一焚燒掩埋。當前城內居民已然無多,卻依然不放流民入城。
城外流民只得野營露宿,至於糧食用度全靠自己購買。當前商販就是來自周邊山村,販賣貨物以吃喝爲主。
烤紅薯的說他這紅薯便是自家存糧,販賣一些只爲換些銀兩。
阿拉延宗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看到一輛馬車從人羣中駛出,向這方趕來。途經阿拉延宗面前,竟然認的,那便是白毛虎派往這方販賣鮮魚的兩個中年人。
一車魚已經賣光,只剩下幾隻空魚簍,看樣子即便是天色已晚,也要趕將回去。
在這人羣的邊緣區,並沒有看到與他們同來的耶律哈等熟悉的人,更沒看到那位年輕母親。
三個人討論一番,烏拉之桃覺得進城城門關閉,混入人羣也將是露宿野外,尚不知哪位是瘟疫感染者。還不若回到山裡,遠離人羣更爲安全。
安拉小二說原想找一固定場所,幹些營生維持生計的。
這與阿拉延宗最初的想法相吻合,只是看到這麼多的病患,他倒想行醫治病。身上已然帶了些藥草,只是苦於沒有傢什兒熬製。
於是,便想尋找一兩件瓦罐陶器,以爲病患治病。三人便擠入人羣,去尋找瓦罐。
阿拉延宗的想法倒是爲民衆着想,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人羣大亂,已經有人開始向北逃跑。
逐漸的這方聽清了人們嘴裡高喊的什麼,說是有官兵來屠城,速速逃離。
三人擠不出人羣,被裹挾着一同向北方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