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學過幾年演戲,又演過鍾馗,至於鬼戲也演過,於是我繼續裝腔作勢道:“大膽民婦膽敢辱罵夜遊神君,是不是想讓我把你拘到地府不成?”
那個老嬤嬤嚇的磕頭如雞啄米一樣,嘴裡叫道:“夜遊神爺爺,民婦不敢了,民婦不敢了。”
我一說夜遊神君,真是管用,咱這一片對夜遊神君還是蠻信的,咱們這裡還有一個夜遊神廟,不過後來毀於戰火,但是夜遊神君懲惡揚善,鎮服惡鬼的威名,依然是響噹噹的。我看見老嬤嬤嚇成那樣,而那個小女兒一直在那裡哭,我就想借夜遊神之口成全他們一對野鴛鴦。
於是我朝着老嬤嬤說道:“我秉承天帝御旨,巡遊天地之間,懲惡揚善,鎮服鬼怪,暗訪民情到此,聽你威逼女兒上吊,幸虧我來的早,加上你女兒不該死。你可知道你女兒與那三嘎是月老配就的姻緣,你卻逆天行事,逼死女兒,真是心地狠毒。”
那個老嬤嬤嚇的一個勁的磕頭,越是這樣的老嬤嬤,就越是害怕,我看差不多了,就說道:“本神君念你無知,饒過你這一回,你女兒和三嘎之事,是上天註定的姻緣,你切莫阻攔,不然違悖天意,天打雷劈,本神君走也。”
說完我轉身就走,也不管那娘倆嚇成什麼樣子。當我走出村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這可是來打聽路的,因爲吊死鬼的事,把打聽路這件事忘的乾乾淨淨,現在如果再回去打聽可就露餡了,沒有辦法,現在只能順着原路回去了。
這時烏雲又把月亮遮住了,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路,走着走着我感覺有人跟在我的身後,這個時候哪會有什麼人,這時我想起了吊死鬼,於是趕緊直着往前走,不敢回頭,老人們說過,人的肩膀上和頭上有三盞保命燈,這一回頭就會滅一盞,所以走夜路千萬不能回頭看。
我埋着頭往前走,這時後面的吊死鬼說話了,聲音還是那個樣子,不陰不陽和人的聲音判若兩樣,陰森森的,那個吊死鬼說道:“前面的那個人給我停下,你以爲這樣就算了嗎?你攪了我的好事,我今天和你沒完。”
我不說話,只是直着往前走,這時後面的吊死鬼生氣了,喊道:“前面的活人,你想這樣走了沒門,我和你沒完。”
說完之後,我就聽見後面陰風陣陣,風打着旋往前刮,越是這樣我越不敢回頭了,趕緊往前走,忽然陰風颳到我的身後,我感覺到渾身冰涼,好像有什麼東西朝我靠近,那個涼氣,好像涼到我的骨子裡,從後尾巴梢,一直往前鑽,經過後脊樑骨一直涼到後腦勺,這時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感覺,感覺有什麼東西趴在了我的背上,冷冰冰的趴在那裡。
我當時嚇的頭皮都炸起來了,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我感覺再這樣下去,會被嚇死。這時我感到那個吊死鬼朝着我的耳朵根吹涼氣,我更加害怕。
這時我感覺好像下雨了,滴答滴答的,不過有點奇怪,這個雨好像只是滴在我的耳朵邊上,這可有點奇怪了,我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脖子,轉頭朝耳朵邊望過去,這一看差點嚇的魂飛天外,原來滴答滴答的聲音,不是雨滴的聲音,而是血珠子,那些血珠子順着一條長長的舌頭滴下來的,再往上一看,是一張可怕的吊死鬼臉,一對吊死鬼眉毛豎着,兩隻眼睛往外凸着,好像已經掉了出來,不過上面有些筋肉連着,眼睛下面是兩行血淚,那張白紙一樣的臉,好像被拉的老長,鼻子裡也流着血,吊死鬼張着大嘴,嘴裡的那條猩紅的舌頭,就垂在我的耳朵邊,血一滴滴的往下淌着,那一尺多長的舌頭,還不時的收縮一下。吊死鬼一隻手抱着木頭,一隻手扶在我的肩膀上。
我當時嚇的趕緊轉過頭,這時吊死鬼陰陽怪氣的說道:“你不是不想看我嗎?我今天就偏讓你看。”
說完我就覺的肩膀上一鬆,吊死鬼居然從我的肩膀上跳了下來,接着坑着比他長的多的木頭,一躥躥的往前走去,攔住了我的去路,朝我陰陰的說道:“壞了我的好事,想走,沒有那麼容易,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找你當替身。”
我一邊轉着頭,一邊想應對之策,這時那個吊死鬼好像被我的樣子激怒了,朝着我厲聲吼道:“你還不看我是不是?我讓你不看我,變臉,讓你不看都不行。”
我一聽變臉,趕快朝着吊死鬼望過去,想看看這個吊死鬼能變一個什麼模樣,我一看本來吊死鬼扛着的那根木頭樑,懸在了空中,吊死鬼吊在樑上,身體懸空,腳面子伸的直直的,風一吹身子還輕輕的來回擺動,兩隻手低垂在那裡,手指裡還朝下滴着血,嘴巴大張着,好像在痛苦的喊着,卻發不出聲的樣子,那條舌頭伸的更長了,如一條紅蛇一樣,扭曲伸縮着,兩個眼珠子已經掉下來了,在臉上晃悠着,眼裡鼻子里耳朵裡,都朝外流着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我害怕到了頂點,也就不那麼害怕了,心反而靜下來了,我想這個吊死鬼肯定害不了我,不然他早就把我害死了,根本不用這麼嚇唬我,這完全是虛張聲勢,我得想辦法對付這個吊死鬼,可是身上沒有符咒那樣辟邪的東西,這下子有點不好辦了,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自己畫的臉,和自己帶着的頭扎、髯口和衣服,頓時來了主意,心想我再演一齣戲給這個吊死鬼看看。
於是運足丹田氣,說道:“大膽吊死鬼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個吊死鬼被我這一聲吼,嚇的一哆嗦,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雖然同是吊死鬼,相比之下,還是現在的模樣好看一點,那個吊死鬼被我嚇住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不是活人嗎?”
我說:“你看看我這張臉是誰?”
吊死鬼看着我,在那裡嘿嘿冷笑起來,笑完了輕蔑的說:“你還能是誰,就你那張臉,鬼界地府多的是,還能嚇着我不成。”
我大聲說道:“你乃鬼眼凡胎,豈能看清我的真身。”
吊死鬼被我說愣了,擦了擦那雙快要掉下來的眼珠子,看了看我,說道:“你不就是一個活人嗎?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說:“待我穿上官袍,你定會跪地求饒。”
吊死鬼被我說的又嘿嘿冷笑,笑完了說:“我就是一個上吊死的鬼,不屬於陽間管,我管你什麼官。”
我聽到這裡大聲的說道,“待我更衣讓爾等看看。”
說着話我就把口袋裡的頭紮帶上,然後戴上髯口和飛鬢,穿上判官的紅袍,手裡拿着判官筆和生死簿,當然這些都是假的,是專門演戲給人看的,現在得演戲給鬼看。裝扮好了之後,心想先給他亮個相看,震一震這個吊死鬼。於是按照唱戲的出場方式,先來了一個野馬分鬃式,接着來了個舉火燒天的動作,跺了跺腳,運足丹田氣,用戲文上的開場白說道:“呔——吾乃逢冥帝閻君之旨,巡行天下,捉拿犯陰律的孤魂野鬼,爾等在此世間遊蕩,亂找替身,此乃犯了陰律大罪,我生來嫉惡如仇,拿來孤魂野鬼,也都做了我的酒餚,你可認識我也。”
我可是運足了力氣說出這句話,那個鬼嚇的渾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