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女鬼越來越近,我這時看清了她們的容顏,兩個女鬼說實話,都長的還不錯,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嘴,看不出是惡鬼的模樣,只是她們的臉太白了,如同一張紙一樣白,我把手放到身體的背後,但沒有唸咒語。
俗話說的好,相由心生,道家認爲心念即生,必然影響身體,比如愉快,心裡舒暢,神清氣爽,遇事便達觀寬厚,便有助氣血調和,氣血調和,五臟得安,功能正常,身體康健,而此又反之影響心態。良性循環,自然滿面光華,一團和氣,雙目炯炯,神采飛揚,讓人看了眼前一亮。反之,若總是工於心計,或鬱郁不舒,自然凡事另眼而觀,無法如常人言笑,
據說唐朝裴度少時貧困潦倒。一天,在路上巧遇一行高人。高人看了裴度的臉相後,發現裴度嘴角縱紋延伸入口,恐怕有餓死的橫禍,因而勸勉裴度要努力修善。裴度依教奉行,日後又遇一行高人,高人看裴度目光澄澈,臉相完全改變,告訴他以後一定可以貴爲宰相。
人的面相會隨着心之善惡而變化,福報和惡報也隨之變化,人如此鬼以如此,兩個女鬼雖然面色蒼白,可是眼中並無惡毒之眼神,未相人之相,先聽人之聲,未聽人之聲,先察人之行,未察人之行先觀人之心,眼睛乃心靈之窗。
我站在那裡看着兩個女鬼,兩個女鬼來到離我三四丈的地方站住了,再也不往前走,由於是夢中的原因,我黑夜裡看她們和白天一個樣子,這兩個人,都是一身花布衣服,一個穿着黑褲子,一個穿着綠褲子,小腳如錐,釘在地方。這個東北看來還是有纏足的習慣,不得不說風俗害人。
兩個女鬼在那裡盈盈下拜,其中的一個女鬼說:“謝謝恩人超度我們,讓我們心中怨氣散去,不在糾纏於恩仇,看清方向,去西天投胎。如果不是恩人點撥,我們姐妹怨氣不能消散,變成厲鬼之後,就無法投胎,只能遊蕩在這樹林之間。”
我說:“你們是?”
那個女鬼說:“恩人您忘了?剛纔您們把我們的屍首焚化,您還用往生咒超度我們,我們就是聽了您的往生咒,才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我驚訝的說:“你們就是那……”
兩個女鬼點點頭,我說:“你們怎麼會死在這荒郊野外?”
我問完了,感到後悔起來,鬼最怕的就是問怎麼死的,因爲鬼一想起自己怎麼死的,就會悲傷,會非常的痛苦。果不出我所料,那兩個女鬼,聽我這麼一會,就在那裡哭了起來,她們哭的很傷心。我想過去勸,可是一想到她們是女鬼,我就沒有過去。這時其中的一個女鬼說:“不哭了,我們哭啥,往生咒都說了,因果都是自己招來的,我們是來謝恩人報恩的。”
另一個女鬼一聽,也在那裡不哭了,剛纔說話的女鬼問我說:“恩人您可知道這嘎達是什麼地方?”
我搖搖頭,那個女鬼說:“這裡是青狼寨,是獨眼狼的地盤。”
“青狼寨?獨眼狼?”
我疑惑的說道,那個女鬼說:“是的,這青狼寨是一個土匪窩,土匪窩裡有五六十號人,他們手裡還有鋼槍,那獨眼狼是土匪的頭子,他就兇殘無比,又瞎了一隻眼睛,所以我們都給他叫獨眼狼,這一片提起獨眼狼,沒有不恨的牙根癢癢的。獨眼狼以前還好點,現在勾結日本人,做壞事做的更絕。
我們姐妹其實就是獨眼狼他們幫來的肉票,他們綁我們來,給我們孃家送海葉子(信),讓我們孃家拿錢來贖,可是我們那殺千刀的孃家人,說我們在山上,身子被土匪玷污了,他們寫休書不要了,隨便土匪怎麼處置。
土匪惱羞成怒,就把我們的衣服去掉,綁在那土崖下邊,讓蛇蟲野獸撕咬我們的皮肉,把我們活活的折磨死。我們死後怨氣沖天,聚而不散。恩公今天下去,我們借了你們的氣,想上來害恩公,沒想到恩公宅心仁厚,不但不遷怒與我們,反而在那裡念往生咒超度,我們姐妹十分感激恩公,於是我們就來給恩公報信。”
我說:“那土匪整個的山寨,就沒有好人嗎?”
那個女鬼說:“有,就那個二當家的黑狼還好點,他搶劫的時候,一般不殺人,不像獨眼狼那樣殺人如麻。恩公那些土匪鬍子都惡貫滿盈,兇殘無比,沒有多麼好的,你們趕緊的走,別在這裡呆了。”
我還想問什麼,可是女鬼擺擺手說:“快走,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起身想過去,想過去謝謝她們,就在我剛要起來的時候,兩個女鬼同時把手一揮,我的面前直接起了陰風,那陰風夾雜着樹葉,打着旋朝我刮過來,陰風有些刺骨,把我凍的激靈靈的醒了,我睜開眼睛一看,眼前除了那些被風颳起的樹葉之外,什麼也沒有,兩個女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和我一起醒來的,還有王把頭,王把頭看着旋轉的樹葉趕緊起身,對着我們說:“不好了,都趕緊的起來,別睡了,有陰風。”
我說:“把頭,陰風是兩個女鬼刮起來的,那兩個女鬼已經走了,現在沒有什麼事了。”
“女鬼?”王把頭疑惑的說:“你能看見女鬼?”
我點點頭說:“我當年跟着我師父做過道士,學過道術,可以開天眼見鬼。”
王把頭說:“真想不到楊兄弟還有這個本領,楊兄弟那兩個人女鬼對你說什麼了沒有?”
我說:“說了,她們說這裡是獨眼狼的地盤,獨眼狼兇狠狡詐,這個地方危險,讓我們趕緊的走,別留在這裡。”
王把頭一聽,就說:“壞了,我們到了死對頭的地盤上了。”
我說:“什麼?死對頭?”
王把頭說:“是的,死對頭,這個青狼寨和我們三虎嶺是死對頭。”
我說:“青狼寨和三虎嶺有什麼恩怨?”
王把頭說:“這件事說來話長,在咱東北這嘎達,最多的就是土匪,可是土匪和土匪不一樣,像我們三虎嶺的土匪,就是替天行道吃大戶的,一般情況下,不搶村寨,不隨便殺人,所殺的人都是鬼子、二鬼子、惡霸漢奸,而這個獨眼狼不一樣,獨眼狼心狠手辣,做起事情慘無人道,喜歡搶劫屯子,殺人如麻,他搶屯子的時候,身後帶一口鍘刀,稍有反抗,就要血洗屯子。最近聽說和日本人勾結,要當什麼漢奸,專門去搶劫那些支持抗聯的屯子。
正是因爲那個人太惡毒,我們三個當家的深明大義,在抗聯的聯絡下,合夥打過幾次獨眼狼,可是這東北的林子太大,到處都能藏人,好幾次都讓他跑了。不行,我們不能留在這個地方,咱們得趕緊的走,萬一被獨眼狼碰上,我們就完了。”
說完之後,把其他的人挨個喊起來,我們收拾好東西,把該拿的東西,都放進揹簍裡,弄好了這一切之後,我們在王把頭的帶領下,朝着山林裡走去,這時的天已經矇矇亮了,可是看清道路。
走着走着,忽然天寧說要撒尿,這個可不能隨便解決,必須得找地方解決,於是天寧就朝着小樹叢裡走去,過了小樹叢就不見了,我們坐在那裡等,誰知道我們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天寧回來,這麼長的時候,別說撒尿,就是解大手,也早該完了,於是我大叫道:“師弟,師弟。”
可是天寧沒有回答,只有那一陣陣的回聲,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