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曾是滄海難爲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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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的黃昏,浮在湉湉的雲朵之上,晚霞斑斕,如從天際撒灑下一場黃昏的行雨,伴着漸近漸美的暮色,灌溉了陰暗寂寞的角落。

竹窗那染緋的紫色薄紗,隨着徐徐晚風飄動,不時送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

玄嬰端坐在牀畔的矮几藤凳之上,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盪漾鋪其下,她端起薄胎青瓷碗,凝視着他那張蒼白瘦尖的臉頰,舀着一勺湯藥,十分耐心地喂着他。

當嫉妒在喝完第一口的時候,整個人一滯,接着眉頭緊鎖,失血淡色的嘴脣硬讓他抿成紫紅色,似有千千結難解。

掀桌!這都是些什麼鬼、玩、意、兒!

可轉眸看到玄嬰披着一頭柔順烏黑長髮,垂下馥密長睫,那淺淺一低臻首,認真而細緻地勻出一勺,再擡眼,那凝墨的目光似飛瑩墜入黑夜,一閃一閃地,輕柔地喂於他脣邊……

他雙拳於被縟下捏緊,抑住住想掀掉的衝動,就像他的滿腹抱怨順同這坑死人的苦藥,咕嘟一聲順着喉間一同嚥了下去。

這副染黃的畫面,雖然有時它是非常普通,但是有時它卻能美得讓人陶醉其中。

他碧眸瞥了一眼窗外黃昏晚霞的景象,想起了一件很久遠、很久遠的往事,再轉過眼,來看着這黃昏下的少女。

她的一張鍾靈毓秀的絕美雪顏被一層怪誕不經的繃帶全部掩藏了起來,即使不需要自視甚高,他也知道她這麼做是爲了他。

他的確討厭她的那張臉,皮膚長那麼多眼睛那麼大鼻子那麼挺翹嘴那麼嫩……又不是要賣笑,長成這種德性的人活在這世上,通通都礙眼得很,通通下地獄去吧!

可這種厭惡、煩燥的情緒到如今,卻不知道爲何漸漸消失了,他想無論她長成什麼樣子,既然都死心踏地要跟着他了,他也就稍微忍耐幾分,別太嫌棄她,可轉眼一想,她的確長得有那麼一點點,對,就是一、點、點、而已的禍水,爲避免麻煩,那……還是暫時藏着吧,省得被賊人窺視惦記上。

特別是賊王孟素戔!

一陣涼爽的晚風拂過,少女一頭烏黑柔亮的髮絲在風中呼應着,夕陽落在一處角落暗香浮動,稀薄的空氣被染上一層素淡的溫煦,少女如一尊玉姿仙邈,無數飛舞的瑩塵羽化成了天邊幾抹微紅的霞光圍繞着她。

嫉愣愣地看着,他的頭腦裡就出現了一片神奇的美景,渡了一層朦朧色澤而夢幻的視線內,少女一舉一動嫺雅喂藥的動作,都被賦予了一種特別的感覺,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樣子。

就像她的全世界,就只剩他一個一樣。

這種專注而柔美的姿態,再加上這麼一副唯美時刻襯托,足以軟化任何一副鐵石心腸,燙貼任何一份孤寂荒涼。

像是被她蠱惑,也像是被這一刻迷惑,嫉妒一把按住了她喂藥的手,在她擡眸微詫地看着他時,手腕用力一扯。

少女那副稚嫩而柔軟的嬌小身軀,便“毫無防備”地倒入他的懷中。

玄嬰面色一怔,嫉妒呼吸微促,注視着她那雙在濃密的睫毛下面顯得十分無辜,如一波幽潭靜泠的眼睛,緋紅的嘴脣緊張地抿了抿,慢慢地朝着她的臉靠近……

“嫉殿、玄嬰姑娘~”

一道尖細拖長的聲音,伴隨着一陣陽氣不足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嫉妒一震,像是被人從夢境中拽醒過來,瞳仁緊縮,盯着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的玄嬰,頓時像受驚一般驀地一把推開了她。

艹!他這一推可沒就着力道,玄嬰這纔是真的猝不及防地被推一踉蹌,端着碗好不容易纔穩住身形,但見一臉揣着小心腆着笑意的安德才帶着兩名侍衛,竟然已經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看嫉一扯被子,整個人側身朝內,直接留剩下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給她,玄嬰臉色刷地一下沉陰如水,若非有繃帶遮掩着,指不定會嚇着人呢。

雖然瞧不見玄嬰那一臉“被毀了好事”的冰冷麪孔,但他還是感受到一股令人寒毛豎起的惡意來自……牀上、牀下的兩人。

他非愣頭鵝,一瞧眼下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便知道剛纔自己急忙入房內太過冒失,於是乾笑一聲,縮了縮龜脖子,連忙行了一個歉禮。

“那個、那個嫉殿,還有玄嬰姑娘,剛纔奴婢在外面可是喊了幾聲,亦敲了門,可能、可能您兩位太專心,沒聽着,可不是奴婢不懂規矩啊,哦,還有,那個奴婢這趟除了替太子殿下來瞧瞧嫉殿您的傷勢,另外則是宣玄嬰姑娘您去一趟朝華宮……太子殿下有事跟您商議,是關於瑛皇國邊境抓到的那幾個犯人的事情,您該記得……”

“難道他忘記我得了失魂症不成?”玄嬰每個字都跟裹着冰似的,朝着他砸去。

看得剛纔他進來的時機確實不對,將人給得罪狠了。

安德才苦笑地哈了哈腰,道:“不、不是這樣的,您誤會了,那個太子殿下說了,只是讓您去見一眼,看能不能恢復些記憶,如果真的是不認識,殿下便也好心無旁鶩地處置。”

嫉聞言,瞥了玄嬰一眼,便背對着她,不耐煩地揮手:“趕緊滾!”

玄嬰看了一眼手中的碗,遲疑道:“可這藥……?”

一聽她提起藥,嫉妒倏地一道殘影掠過,奪過碗,皺起一張臉,一口氣就全部灌下了。

“趕、緊、滾!”

等玄嬰跟安德才一塊兒離開後,嫉妒才騰地一下翻轉過來身子,他一張薄皮精瓷臉龐紅得不得了,連耳根都似滴血般,他煩躁地扯了扯左眼的繃帶,抓了抓海藻似的頭髮,最後一拳重重地捶在牀板上。

“啊啊啊——個臭女人!”

她爲什麼一點都不害羞!?

憑什麼只有本殿會心跳得這麼厲害啊!

還有剛纔……剛纔他靠得她那麼近,究竟想幹什麼啊!

——

朝華宮

安德才摒退了兩名普通的侍衛,而是單獨領着她入內,也不是帶着玄嬰去大廳或之前的寢宮,而是兜兜轉轉繞了好大一段路,最後將她帶到了一座隱蔽的地牢之中。

地牢是修建在御花園的一間“長謝樓閣”旁邊那一片波光粼粼的遊觀湖面之下,他們自然不可能直接從湖中走下去,而是從假山後的密道進入,通過一條狹窄漆黑的甬道。

地牢看起來朝地底挖掘得很深,通過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甬道後,便是斜下盤旋的石長階,石梯沿着一根長柱而建,朝下後就如同螺旋,越朝下走空氣便越溼悶,有一種快透不過來氣的感覺,但同時卻是慢慢走出黑暗,迎來光亮……

最後她被帶到一間鐵門落閘的審訊室。

“姑娘,到了。之前姑娘搭救的事情……奴婢還沒有好好地跟姑娘道謝呢。”安德才在領她入內前,轉身朝着玄嬰深深一揖,充滿真誠與感激。

“要謝就謝你自己吧,信與不信則全憑你自己把握。”

玄嬰徑直越過他,走到門口,那裡如標杆似地站着兩名黑衣守衛,他們目不直視,在玄嬰走近的時候,便替她開了門。

審訊室內燈火通明,甚至連一些細小的角落都沒有遺留,她一進去,便看到披着一件華美藍染錦斕長袍的牧驪歌,安穩地坐在一張穿金紫檀座椅上,他此刻背對着她,一頭映光如華綢般順直的長髮披散於背。

他身邊無人,實該說整間不過七十坪的審訊室,除了她跟他,便是用鐐銬鎖在牆壁上的兩名女子。

安德才沒有進來,看來是牧驪歌早有吩咐。

“玄嬰,過來坐。”

開門的時候,他想必就知道她來了,可偏偏要等到她入內後,他才轉過頭來。

他旁邊放着一個座位,他彎脣淺笑一下,一張玉容似打磨過一般生輝熠熠,伸手像哄勸般地輕柔拍了拍。

“不需要,不認識。”

說完,玄嬰很乾脆利落地轉身,便準備要走人。

“誒?玄嬰。”牧驪歌無奈地喊住她,他起身幾步走至她身側,也不避嫌地伸出手牽着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至兩名犯人跟前:“這人你都還沒有看仔細呢,怎麼就說不認識呢?來,別怕,我叫你將他們的頭擡起來,讓你好好辨認一番。”

玄嬰抽回手,一言不發,卻並沒有再言離開。

牧驪歌不惱,看着她好脾氣地笑笑,喊道:“來人。”

“卑職在。”

“將人弄醒。”

從門外進來一名高大的黑衣侍衛,他聽從牧驪歌的命令,將昏迷不醒的兩名女子用冰水潑醒了。

她們兩人身上並無外傷,一身衣衫還算完整乾淨,只是被冰冷的水這麼一潑二潑,渾身溼嗒嗒地冷得兩人一哆嗦,便掙扎着就要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了。

玄嬰直立如碑,空洞的黑瞳定定地盯着他們。

而牧驪歌則擒着溫雅淺笑,深邃的墨眸一瞬不瞬地凝注在她身上。

看着這兩名女子,一人面覆薄紗,身形高佻,溼着一身,氣息孱弱,下身離地幾寸無力垂着,明顯下身患有殘疾,另一名雖長着一張鵝蛋臉,但五官英氣眉飛,穿着一身勁裝倒像是一名英雌俠女,她呼吸倒爲穩緩,率先一步擡清醒過來……

“不認識。”

玄嬰垂眸,淡淡道。

不需要仔細分辨,她已認出,這兩人分明就是呼顎城乘坐馬車逃脫未遂的——男扮女裝的舞樂跟籽月。

“貪食”司跟“傲慢”的玖蘭戚祈不在這裡,想必兩人已是順利脫身了。

玖蘭戚祈的本事她自是無庸置疑的,可“貪食”一個不懂武功的人也能脫困而出……看來,她有些小看他了。

“不認識啊?可是你失憶前……是跟他們在一起的。”疑似自語,可牧驪歌就像一頭狡猾的狐狸,眼神總是若有似無地觀察着玄嬰的神色。

可惜,就算她的臉上有個什麼表情,被那一條條的繃帶纏着,也難看出點什麼明堂。

“你也說是失憶前。”玄嬰接得很順口。

“哦,也對,玄嬰你失憶了嘛。”像是接受了她的說法,牧驪歌一轉眼,頗爲傷腦筋地道:“那你說,這兩人個該怎麼辦呢?他們可是跟天元國趙鹿侯一道的呢,莫不是他的手下或探子……”

“玄嬰?你是玄嬰?”剛剛清醒的籽月,晃了晃麻木滴水的腦袋,剛纔一直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她驚急一看,卻是一個熟人瑛皇國太子跟一個滿臉纏滿繃帶的怪人,若非聽到牧驪歌喊她的名字,她一時還沒有認出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跟祈殿在一起的嗎?祈殿呢?”籽月瞪着玄嬰,晃動着鎖鏈,着急地吼道。

見她一醒來,便着急地詢問玖蘭戚祈,對她身旁同樣被抓來的舞樂卻是忽略漠視。

玄嬰走上前,黑瞳幽深地注視着她的眼睛:“祈殿是誰?”

籽月一噎,眼神古怪,突然想起剛纔牧驪歌好像說了一句,她脫聲道:“你失憶了?”

“太醫好像是說我得了失魂了,難道你也失魂了?”她反諷一句。

“玄嬰,你別扯這種別小孩子的謊話,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你是不是故意接近祈殿,你根本就是瑛皇國的人,對不對?”籽月審視的目光如寒光刀子,滿臉質疑不信。

本來她對玄嬰此人就有諸多意見,諸多懷疑,此刻只覺胸腔那一股憋屈之氣終於得以舒緩,因爲她終於能夠證明,此人根本就是來者不善,她欺騙了祈殿,亦欺騙了他們!

“玄嬰,與敵人多說無益,像她們這種潛入別國的暗探,本殿一年下來倒是抓出經驗了,非行刑不老實。”

牧驪歌眸光一閃,他自是不想讓籽月多嘴說出一些他不願意令玄嬰知道的事情,他將玄嬰護擋於身後,使了一個眼神給立在一旁當佈景的黑衣侍衛。

玄嬰抿脣靜默。

黑衣侍衛在審訊室的那排架子上,取出一條倒刺猩紅的長鞭,甩了甩呼呼生風,簌簌作響,又從中拿出一排尖銀針等等令人生寒的刑具。

籽月曾經是一名暗衛,自然是培訓過抗刑虐這一環節,是以雖然如今她臉色微白,卻依舊硬氣咬牙,不吐一句求饒之詞。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體質較弱的舞樂雖然被冷水潑醒,可是他腦袋始終一片混沌,就像疲憊跋涉千萬,眼皮掙扎許久,才緩緩睜開,可視線內全是一片模糊,又等了好半晌才終於回過神來。

等視線清晰後,他呼吸微喘,從眉毛滴落的冰水浸入眼珠,卻不想正好看到那個一臉凶神惡煞的黑衣侍衛,正準備對着身旁的籽月動鞭子,他一愣,根本來不及考慮許多,氣息一亂,這一出聲便完全暴露了他男子的身份。

“咳咳……慢着,你們如此欺負一名女子算什麼本事,若要想用刑,咳咳……就朝我身上使!”

由於他臉上一直覆遮着一塊麪紗,即使溼水粘在臉上也沒有掉,牧驪歌他因爲顧及玄嬰的關係,一直沒有對他們兩人進行受審搜身,所以直到這一刻都不甚清楚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

舞樂不懂得變聲技巧,所以他一開口,毫無疑問牧驪歌便懷疑了,便揚手令黑衣侍衛停下來,他擡步走上前將舞樂的面紗一撕,剎時,便露出一張螓首蛾眉,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的絕麗面容,他不由得微微失神一瞬。

接着,眸光便帶了幾分疑色,想了想,他開口叫安德才到書庫房去拿那些通緝要犯的畫像。

玄嬰知道關於舞樂身份一事絕對瞞不住了。

傻子!

她在心中怒罵一聲。

不一會兒,安德才拿來約十數張畫卷,最後通過仔細一對比,他忍不住放開斯文形象,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啊……”

“你、你真傻啊!”籽月簡直急得直跺腳,直接怒其不爭地罵道。

舞樂知道身份被揭露意味着什麼,他繃緊一張桃杏面容,低垂下頭,他也知道剛纔自己有些衝動了,可是讓他眼睜睜地看着籽月在他面前被人凌虐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呵呵呵~俗媚妖醫竟然就這樣出現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玄嬰,你真是本殿的一個福星啊!”

他志得意滿之際,倒是不忘將玄嬰也一併拖下水去。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挑撥啊,玄嬰無語。

果然,籽月一聽,便氣煞了一張英氣面容,波濤胸前起伏不定:“你這個賤人!原來真是跟他們一夥的!祈殿呢,你究竟將他怎麼了?!虧得祈殿還特意掉回頭去找你,你——”

舞樂聽到籽月破口大罵玄嬰,順勢看去,便看到一張纏滿繃帶的臉,雖然他不知道虞子嬰究竟想做什麼,可他是知道的,虞子嬰本就是瑛皇國其附屬鄲單小國異姓王的女兒,鄲單小國與瑛皇國一脈相連,她如果當真幫瑛皇國做事,這倒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這般一想,他便自嘲地勾了勾脣,眸光失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某一處。

玄嬰一直暗中關注着舞樂,看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還以爲他是因爲籽月滿嘴滿心只關心玖蘭戚祈,而忽視了他的感受而難過。

“你開口祈殿,閉口祈殿,難道那個所謂的祈殿對你很重要?”玄嬰道。

籽月發出一種受傷獅子般的怒吼聲:“若他死了,我籽月即使化成厲鬼,那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那一張淒厲兇狠的面容,自然是嚇不倒玄嬰的,只是她此刻所表現的那種激烈情感,就像陷入一個熱戀中隨時爲愛奮不顧身的女人,她腦中不欺然想起曾有那麼一個人,就跟傻子似地一直傻傻地跟她重複唸叨着一個女人的名字。

“我的清白之軀是要留給我的親親籽月的……”

“我一定要去貪婪之城找籽月。”

“胖妞,我不能陪你了……等開城之後,我要先入城主府找籽月……”

“籽月……”

她眸光一暗,伸手便是一巴掌扇過去。

啪!地一掌,驚愣住了所有人,包括牧驪歌。

“你是他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玄嬰那張怪異造型的臉,逼近她,那如黑洞的眼眸似要將她的整個靈魂都吸汲乾淨:“比起一個根本想不起要來救你的男人,跟一個不惜暴露身份來救你的男人,你腦子如果沒有病,都知道該怎麼選,不是嗎?”

籽月雙手被拷,無法反擊,亦無法掩面,她只能將打偏的臉再轉回來,既怒又恨地瞪着她,但是在最後聽完她的話後,卻是愕然又複雜地看着玄嬰。

玄嬰至始直終都沒有正眼看過一次舞樂,舞樂亦是同樣。

但此時,他們幾乎是同時向對方看去。

僅一眼,過程太快,時間太短,僅一觸,便移開了。

這麼短的時候內,即使是牧驪歌也忽略了。

“嫉的傷還沒有好,你想用刑還是殺了他們都隨你,我要回去了。”

玄嬰這次是真的風厲雷行,說走就走了。

看她神態堅決,牧驪歌自然也不好再留人了。

“天氣已晚,審訊他們的事情不急,我們一塊兒走吧。”

——

出了地牢,兩人並行走在灑滿晚霞林蔭道上,身後遠遠跟着一名叫安德才的尾巴。

“玄嬰,你剛纔一番義正言辭,可是在爲那俗媚妖醫出頭?”牧驪歌笑道。

玄嬰看向他:“俗媚妖醫,是誰?”

“哦,瞧我又忘了,你根本不記得了,就是剛纔那個男扮女裝的人。”牧驪歌不在意他的試探又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那個人既然不認識,自然不會爲他出頭,主要是因爲那個女人嘴巴太臭了。”

“呵呵呵,玄嬰的理由總是別出心裁。對了,我一直想問問,你怎麼將自己的臉弄成這個樣子呢?”

玄嬰頓步,想了想,認真地擡頭看着牧驪歌,問道:“你是怎麼能夠保留着這張臉,跟嫉和平相處的呢?”

那個人根本就是站在一切漂亮事物的對立面,連她都是捨棄了這一張臉,才能夠暫時留在他身邊的,可牧驪歌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牧驪歌一聽,當即便了解她的臉是怎麼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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