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堂就像個傻逼一樣坐在雲上閣一角,前面,一排排,一列列的坐席,每張坐席前擺放了一張紫雲花梨案几,上擺靈果,靈酒,但是品階卻各有不同。
最靠近主桌的都是上好的果酒,中間點的稍次,到了末端便是江堂眼裡,一桌剛入品的貨。
不是仙宗小氣,實在是好的東西他就認爲你無福消受,一杯上品的靈酒喝下去,尋常靈武境直接給撐破了,能有得吃就已經很不錯了,江堂不抱怨,反倒是他身後一名侍奉的婢女心裡不停的抱怨與鄙視!
因爲江堂早就把桌上能吃的全吃光了,留下一堆狼藉,等婢女收拾完後,剛擺放了果酒沒一會兒江堂又吃完了!
開始婢女還哭笑不得,可等她再次擺好,轉個身子又沒了!
“什麼人啊?”婢女暗暗鄙視的同時,也學精了,每隔一個時辰添一次。
或許也正因如此,沒人趕來和江堂攀談,因爲太丟人了!
如此一天後,江堂身邊一些不知誰帶來的小輩們越聚越多,他們相互攀談,聊得盛歡,咯咯得笑聲聽得江堂完全懵逼了!
強烈的學校氛圍,讓江堂心裡不斷念道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畢雄澤和農正元去拜訪他們的老友一直沒回來,解紅妙在進入雲天宮後就沒了蹤影,沒有去處的才被安排在這裡。
整整三天,江堂一動不動,直到仙宗邀請的人都到齊後,雲上閣一下子更熱鬧了,江堂附近的小輩也更多了。
解紅妙來了,不過礙於修爲高低的安排桌次,她只是看了江堂一眼,輕輕一笑便到了前排的坐席上正坐下來,畢雄澤和農正元一樣,都在中間的位子。
最後,封青出現了,這傢伙似乎對這種場面也很不爽,來了就簡簡單單的說道:“有勞諸位前輩,道友,不遠千里趕來參加我仙宗慶典……”
幾句客道話後他便拉出他師尊,一名老態龍鍾的萬象境高人給搬出來,與一種高階修者閒聊。
此人江堂沒見過,但聽衆人的稱呼,他直到是仙宗大長老亦玄。
這亦玄老道屁事當真不少,隨便一聊,居然就是整整兩天!
修者耐得住寂寞,可是對於一些小輩而言卻如坐鍼氈,只有寥寥幾個時刻保持莊重模樣,細細凝聽,還時不時點點頭,擺出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似乎高階修者的閒聊對他們修行很有幫助,實則只有江堂知道,這幫龜孫在裝逼呢,心裡早就抱怨了。
不過是扯家常,談論那記憶中年少輕狂的歲月,近年來所遇趣事,爲誰突破而感到羨慕妒忌恨,或者哪位老朋友死了,默默哀而已,對修行有個屁用。
“好想修煉啊。”江堂心裡鬱悶的不行。
“勞逸結合!”江堂腦海突然響起窮桑的聲音。
“去他媽的勞逸結合。”江堂的修煉一直在提升,沒遇到瓶頸用不着休息,故此這來仙宗一待,怕是得個把月,真是太浪費時間了!
“兄臺,哪位高人門下?”忽然,江堂身邊的一名青年實在是耐不住寂寞,偷偷向江堂詢問。
“陸鹿山人。”江堂說完,那青年一愣,而後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道:“我問的是你師父,不是祖師。”
“陸鹿山人。”江堂還是如此一說。
青年頓感無趣,便向另一邊的少女問道:“小仙子哪位高人門下?”
如果不是封青再次出現,江堂都不知要懵逼到什麼時刻。
亦玄聽完封青的話後,意味深長的笑道:“哦,都出來了?”
“是的。”封青作揖道。
亦玄掃了眼兩邊豎起耳朵的傢伙,微微一笑問道:“他們有幾人勝了?”
“三人!”封青說完,亦玄眉頭一皺,沉思片刻道:“虞嫦他們放棄了?”
“嗯,他們讓修爲最低的去闖了虞嫦的玄天石,不僅失敗了,人也死了!”聽封青如此一說,不少人都驚訝了。
“敖傢什麼時候,如此沒擔當了?”
大家從亦玄的口氣中,就聽出來他很不爽!
“敖家主說,對陣四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師尊你也點頭了,唯獨虞師妹的對象出了點意外,他們也讓師妹重新選擇了,她卻讓敖家自行安排,所以……”
“好了。”亦玄打斷了封青的話,對着在座衆人道:“老道那些徒兒的親家啊,真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呵呵!”
“呵呵!”衆人也都陪着乾笑幾聲,不明白的只是傻樂,知道的則很無語。
“此事,的確有失公允。”一名老者站了起來,沉聲道:“隨便找個子弟,便決定了這場勝局,老友啊,對你不公啊!”
“是啊,敖家太不把仙宗放在眼裡了,此事我覺得應該重新比過。”
“諸位心意,老道明白。”亦玄起身走出坐席,繼續道:“但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許多高階修者立即憤憤不平的站了起來,似要爲仙宗討個說法。
“呸!”藏在江堂識海里的窮桑突然啐了一口。
“別弄髒老子的識海。”江堂暗罵道。
“這幫老傢伙,雖然老子也看不爽敖家,但輸了就是輸了,還想抵賴怎地?不過你媳婦幹得好啊,直接把頂替你的傢伙給殺了,嗯,不錯!不枉費老子如此費力撮合你倆。”
“滾。”
“俺也沒地方可去了,嗯?老傢伙又打壞注意了,我靠,居然想讓敖家再派人挑戰虞嫦,無論勝負,只要活着才能完成這場賭局,否則就讓敖家認輸,真他孃的陰險啊!”
江堂頓時哭笑不得,聽窮桑如此一說,他是徹底明白了。敖家應該是打算用田忌賽馬的路數贏下賭局,故此才隨便安排一人代替他和虞嫦交手,反正必輸無疑了,誰去不是一樣,可結果實力不濟被殺了,給亦玄這老傢伙抓到了翻盤的機會!
這次賭局不僅是賭勝負,還有婚事,輸了的男子入贅,贏了自然是迎娶,可現在死了一個怎麼辦?婚事沒辦法繼續啊!
亦玄人老成精,瞬息間就洞悉一切,準備從這裡撕開一道口子,讓敖家心甘情願的認輸!
一幫老傢伙憤憤不平的離開後,畢雄澤忽然走到江堂身邊笑道:“這下了。”
“唉,話不能這麼說啊西南王。”隨着一聲笑罵,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走了過來。
畢雄澤見到此人後立即恭敬道:“見過陛下。”
“什麼陛下,以後可千萬別這樣叫了。”趙御卿苦笑一聲後,忽而看向江堂道:“這位便是麻鬼大師了。”
“麻鬼見過陛下。”江堂立即起身抱拳道。
“哎呀你怎麼也學他啊,我可不沒臉當這名存實亡的帝國陛下,以後,還要多多指望麻大師呢!您早點完成這蓋世之舉,我們也能早點兒做鄰居。”
江堂一愣,忽而聽到畢雄澤傳音道:“畢某讓麻大師先復甦的山峰,便是準備給趙家的!”
“哦!”江堂明白了,感情這趙家已經有放棄帝國的打算了啊!
“唉!”窮桑的嘆聲忽然又在江堂腦中響起,他幽幽道:“趙家還是走向末路了,如果當初他們老祖肯聽俺的,早已稱霸南周咯,何至於現在,就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萬象境,那老傢伙是撐不了幾年了,看來,他們的後路就全部寄託在我們身上了!”
江堂一笑,對着趙御卿道:“只要材料夠,三五年內必有起。”
“以前,我是根本不會相信。”趙御卿說着,十分感傷的嘆了口氣,又道:“畢竟連你師兄師姐都無法不到的事情,說出去誰會相信,但你,已經做到了,需要什麼,我趙家全力相助!”
“這要是不大賺一筆,老子都對不起自己。”江堂心裡想罷,便看到農正元也走了過來,笑道:“這些事,稍後再提,咱們賓客最好隨隨主意。”
“也對。”趙御卿笑笑,對江堂拱拱手後便算先離開了。
江堂三人也不磨嘰,跟着趙御卿走出雲上閣後,隨着人羣穿過一處飄渺雲間的寶殿,又走過一座雲橋來到了江堂很熟悉的地方,平頂峰!
此刻的平頂峰和大比時是如出一轍,四面的看臺大氣磅礴,橫立半空絲毫不動,而看臺上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人,除了三面看臺的仙宗弟子外,東面看臺上則全是這次參加慶典的客人,足有千餘。
當江堂三人紛紛入座後,看着平頂峰石臺頂的九塊石碑,聽着旁人的議論,他們大致明白了什麼情況。
爲了比試公平,仙宗和敖家的子弟都是通過玄天石交手的,在弟子剛滿三十的時候,將一切的鬥法手段與經驗注入石碑,既而石碑便能幻化出那一刻的他們,雖然只是分身,但實力和三十歲時的他們一模一樣,如此再行交手纔是最公平。
不過,敖家因爲那個小怪物叛出了敖家,使得缺少一人,故此將一名近三十歲的子弟派來與虞嫦留下的分身對陣,可惜,幾招過後就被擊殺了,現在石臺上還留着一灘血跡呢!
真人打分身,其實是佔據優勢的,或許敖家也是如此認爲,可是虞嫦留下的分身實在是太強了,居然把人直接給殺了!
挑選瞭如此弱的後輩,敖家不承認耍心機是沒人會信,而亦玄就抓住這一點,扇動擁護仙宗的客人,向敖家討個說法!
“說什麼?人都死了,你當我敖家不心疼?”說話之人,江堂很熟悉,無比的熟悉,那是親手攝取他精血和靈髓的敖向遠!
不過很奇怪,這一刻,江堂沒有一絲怒氣,有的只是被魔化了的心境,無視一切,無懼一切,萬般皆以無情,無性對待,即便殺戮時再瘋狂,那也只是本能,如同野獸撲殺獵物,只爲活,而非仇!
“我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連報仇的心思都沒了?”江堂忽然在內心問道。
窮桑聽到了,卻是沒有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
敖向遠很憤怒,站在石臺上朝着亦玄咆哮,質問,很不給仙宗面子!
亦玄笑了,面對一個小輩的嘲諷,他絲毫不顯怒意,反而很平靜的道:“老道並非不認輸,而是你敖家少了一人,那就要補充一人,在於我宗弟子比試,無論勝負,只要活着即刻辦婚事。”
說來簡單啊!
江堂已經夠刻苦了,可是早了虞嫦四年啊,結果也只是比她年輕一點進入靈武,而敖家那些參選的,都是晚他一兩歲進入的靈武,這要在三十歲之前找個人擊敗虞嫦,嘖嘖,就算現在的江堂都沒這把握,更別提敖家這些人了!
“完咯,完咯,敖家這下要被噁心死咯!”窮桑笑的很歡,很賤。
江堂心裡應道:“嗯,如果他們一開始都用玄天石也不會有這麻煩事了,可惜,現在想用仙宗也不許了!”
“賭得太大,誰輸了,就要把所有資源拿來給贏家養出一位天人,亦玄老道是死也不會放棄這次機會了。”
聽窮桑如此一說,江堂一愣,心裡問道:“你哪聽來的?”
“那羣高階修者都知道,現在還在議論呢,想知道更清楚嗎?”窮桑得意道。
“不了,看戲就好。”江堂想罷,忽而察覺有人在偷窺他,他眉頭一皺,扭頭望去,卻根本沒看到人,而是一條蛇,一條拇指粗,一尺長的短蛇,在蛇身兩旁還有如毛髮般的須腳。
“居然是這畜生。”江堂心裡一樂,此蛇,正是當初被他與厲一殤、原裳飄聯手逼得進階的地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江堂是沒什麼,可這小蛇卻陰毒的盯着他。
“我氣息內斂,想不到還瞞不住這畜生啊。”江堂感覺有些意外。
“天賦。”窮桑解釋得很簡單。
“可惜,它被迫進階,直到今天似乎還很萎靡呢。”江堂想罷,回眸冷視,頓時,便把須蛇嚇得渾身哆嗦,它的天賦靈覺告訴他,如今的這小子,惹不起啊!那是能揮手間要它命的存在!
念及此,須蛇畏懼的扭身退了兩尺,待它躲到一個人背後時,立即扭頭就跑,眨眼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雲天宮上空,一團終年不散的星雲中,裡面鳥語花香,靈氣繚繞在一座座瓊樓玉宇間。
一棟瓊樓內,虞嫦坐在銅鏡前,看着裡面身披紅霞的自己,她卻忽略了自己的美,眼神空洞,毫無所思。
忽而,一道黃光從窗外射入,落在梳妝檯上,黃光一斂,那之前被江堂一眼嚇跑的須蛇浮現而出,可憐兮兮的對着虞嫦垂淚,嘶嘶嘶的訴說着苦楚。
“他是誰?”
聞聽虞嫦這話,須蛇一呆,既而“嘶嘶”兩聲,虞嫦似乎聽明白了,卻更疑惑道:“有嗎?”
須蛇傻了,瘋狂的扭動蛇身嘶嘶不停,聽得虞嫦空洞的雙眸中變得迷茫,尋思久久,最終還是搖頭道:“要是真的,我豈會忘記。”
須蛇登時崩潰了,可忽然間它又想到了什麼,立即下了梳妝檯,在屋中爬來爬去,足足一刻鐘後,把屋子找了個遍的它最後是一無所獲的回到梳妝檯,痛惜的看着虞嫦流着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