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東方拖着少年屍體進入黑匣,窮桑嘿嘿一笑,道:“俺去看看和尚到底要幹什麼。”
“窮爺啊,我勸你還是別看了。”江堂好心提醒道。
“老子都活了三萬年了,有什麼沒見過。”窮桑說着便化爲一縷黑煙飄入黑匣。
十息!
江堂這纔剛剛衝出密室,正準備尋找某條路離開時,窮桑這廝就飛出黑匣,圍着江堂“哇呀哇呀”的怪叫起來。
“不是人!和尚不是人!”
“我都說了,讓你別看。”江堂說着,立即衝入一條蟻洞。
“和尚他真不是人,他怎麼能……太殘忍了!人家都死了,他還玩弄人家腸子幹什麼?呃……受不了啊!他還是出家人嗎?”窮桑慘嚎着飄到江堂前方,時不時給江堂指指路線。
“你不是喜歡壞人嗎?東方應該夠壞吧!”江堂很好奇,他雖然在地球活的時間不長,可也聽聞過上古四凶的傳聞。
窮桑立即搖頭道:“啊呸,老子喜歡的是真,最討厭的是虛僞,特別是那些僞君子,仗着口舌了得,欺負老實人,老子是見一個吃一個。”
兩世爲人的江堂早已沒了天真,一聽窮桑的話他就明白,真相,往往是很容易被曲解的。
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如今的江堂是越來越糊塗了。
“在魔界裡,你說的……是真的嗎?”江堂突然問道。
窮桑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江堂想要知道的是什麼!
長嘆一聲,窮桑點了點頭。
江堂身子一怔,下意識停下了腳步,他看着窮桑道:“你能幫我討回這筆賬嗎?”
“那不過是戲言,爲了使你徹底墮入魔道而已,俺沒什麼能幫你的,功法,武技,這些俺認得很多,但卻一點不會,因爲老子天生強大……”
不等窮桑張狂起來,江堂張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不能指望誰來幫我,一切,還是要靠自己的!”
窮桑識人心,能一眼分辨真與僞,更可以侵入對方的識海,窺視對方的記憶,所以他早已知道江堂經歷了什麼!
那是悲與痛的結合,是無奈與不甘的碰撞!
窮桑很難想像,這個少年是如何挺過來的?
逆空山,墳頭前,少年看着癡傻的娘,到底立下了怎樣的誓言?
窮桑不知道,因爲這段記憶他不敢窺探,否則很可能會影響他的神魂,但他還是能猜到,可他覺得,這做不到!
逆空山太強了,乃這一界至強之一,而少年,他不過是一個人,就算有和尚那個怪物,和自己這個上古兇獸幫助,也難以撼動。
就如自己,在諸天神魔面前如條土狗般的脆弱,只有苟延殘喘的活着,稍有邪念,必將神形俱滅,而結果,他也嚐到了,雖然不死,也徹底廢了!
突如其來的強大神念,從江堂和窮桑身上一掃而過。
“不逃嗎?”窮桑看着江堂。
“靈武境,逃得了嗎?”江堂知道,那少年背後必然有高人看護,雖然不知道這高人之前爲何沒有及時趕來,但也不算晚!
一塊晶石瞬息間,在江堂五指間化爲粉末,星星點點的順着指縫飄零。
周身黑氣在剎那間濃郁起來,江堂的瞳孔瘋狂的收縮,黑暗如眼淚般涌出,佈滿了整個眼球。
“轟!”突然,蟻洞爆裂,無數的石塊逆空而上,轉眼之間,江堂周身十丈內已是一片空蕩蕩。
“小賊,受死!”一個老者猶如璀璨的流星從上方落下,直朝江堂而來。
“嘭!”
在江堂全身泛黑的剎那間,他已經被流星擊中,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飄飛,流星光霞猛然躍起,緊隨而至,再次出現在江堂身邊。
“轟隆隆……”
江堂的身子在亂石翻飛的空間中被霞光撞來撞去,砸碎了無數石塊。
“靈武境體修,小江子完了。”窮桑看着江堂被撞飛前交還給他的黑匣子,他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幫忙?
可是面對靈武境,窮桑是有心無力,因爲他的神念已經脆弱的和靈武境旗鼓相當了,根本傷不到對方分毫,冒然出手只會讓自己神魂再次受損。
可留在外面,難道要眼睜睜目睹這個少年的殞落?
“你殺了殿下,我要殺了你,將你挫骨揚灰,讓你神魂永世不得超生!”在老者憤怒的咆哮聲中,江堂宛如身處在海嘯中,掙扎顯得是那般的無力!
逆爪撕空!
再無力的江堂,這一刻還是頑強的和老者硬拼了一記。
可是以往無堅不摧的刀芒,再老者面前卻如一陣輕風,揮手間便徹底潰散。
“咔!”老者骨瘦如柴的手掌印在江堂身上,頓時,胸膛肋骨直接斷了六根,深入一寸的掌印猙獰的出現在江堂胸口,強悍的力量直接帶着他飛向上空,破開石層砸進一處蟻室中。
“嗖”的一聲,老者再次出現在江堂身邊,迎接他的正是江堂拼死的一刀。
老者如枯木的五指探出,一把抓住了彎刀,隨着他手指一擰,彎刀瞬間斬斷。
元武境和氣武境的差距明顯,但是不大,時常有氣武境修者被幾名元武境修者圍攻而死。
可一旦到了靈武境,差距將無限放大。
元力化靈之後,不僅能源源不斷的吸納天地元氣,還根據功法的不同,自創出各式各樣的武技與戰鬥方式,故此,那怕不是名門大派,世家豪強,只要到了靈武境,參悟出自己的道後,這些人,同樣能和豪門弟子一較高下。
至於那殿下之言,也的確不假,他要殺靈武境不難,因爲他們趙家的金罡真氣很強,熟練運用後,配合武技可以殺死普通的靈武境初期。
況且,他未必不是江堂對手,只是密室空間狹小,他一個氣修對上體修,而且還是逆空山出來的體修,不是找死是什麼?
換做是大漠之上,三個江堂也未必能近他身。
而今,江堂面對的老者,乃是一名靈武境後期的體修,還是將氣靈幻化成星辰之力的體修,在這狹小空間中,江堂只有被蹂躪的份!
“就算你是逆空山的又如何,殺了我神武帝國七殿下,你一樣要死!”老者顯然看出江堂的刀法乃是逆爪撕空,但他根本不畏懼,因爲殿下一死,他也難活!
甩手間,老者將斷掉的刀尖擲向江堂,瞬間穿破他的臂膀。
“我要擰斷你身上每一根骨頭,撕斷你每一條筋脈,讓你痛不欲生,後悔活在這世上!”老者猙獰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一出手,老者便抓住江堂的右腿,揮起掌刀一斬而下,頓時,骨斷筋折,江堂的小腿中央完全凹陷。
可這樣的痛,對江堂似乎毫無作用,他漆黑的眼眶中兩點血紅更顯妖異,瞪着老者時,竟讓老者內心感到刺骨冰寒。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老者活了三百年別說見了,連聽都沒聽過。
不知爲何,看着江堂的雙眼,老者感覺一股煩躁氣息瀰漫在他的識海中,曾經那讓人憤怒,暴躁,憎恨的畫面不斷的浮現。
便在老者發愣間,江堂的凹陷小腿居然飛快的鼓脹起來,轉眼之間就恢復如初。
“嘭!”一腿掃出,正中老者耳畔,頓時把他踢得頭暈目眩,耳中嗡嗡作響。
“該死!”老者瞬間收斂心神,不敢再看江堂雙眼,擡手一掌拍在江堂揮出的拳頭上,五指如鷹爪般狠狠一握!
“咔咔”的碎骨聲便從江堂拳頭上傳出。
江堂立即縮回手,甩掌間,那如麪糰似的手掌竟恢復如初,把那老者看得有些懵了。
“逆空山的煉體之法,真的強悍到了這等神妙地步?”老者雖然心思飛離,可出手卻絲毫不慢,整條手臂猶如蛇一般,纏繞上了江堂揮來的拳臂上,既而就如蟒蛇絞兔,把江堂整條手臂的骨頭都絞得粉碎。
“你復原一次,我就毀你一次,老夫還不信,你逆空山的絕學真能逆天不成!”老者憤怒出手,雙臂一陣模糊後,下一刻雙拳突然出現在江堂胸前,枯瘦的拳頭竟攜着如山的力道轟在江堂身上,只把江堂轟飛五丈之遠,撞入了石堆中。
“剛好。”忽然,窮桑手中的黑匣子閃出一道流光,在窮桑呆滯的目光中,直接飛向了上方蟻室。
正準備衝向江堂,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的老者突然愣了愣,低頭從腳邊洞口看到一個人向他飛來。
“殿下!”老者突然是驚喜交加,他沒想到,殿下居然還沒死!
可是當他手掌剛剛觸碰到少年時,猛然間,老者便心道一句:“不好!”
沒等他閃身逃離,他便被少年綻放的刺目金光給徹底籠罩!
“轟!”
天崩地裂,整個蟻巢都在劇烈的震盪,所有還在蟻巢中獵殺冥火蟻的修者無一不是面露驚駭,不顧一切的瘋狂向着上方衝去。
“和尚你究竟幹了什麼?”窮桑都快傻了!
“走。”東方背上兩根骨刺突然彈出,噴出兩根蛛絲纏繞住從上空伴隨巨石落下的江堂,直接拉了回來,窮桑立即用黑匣子將他吸入殘破魔界,這才與東方向着另一處還未塌方的蟻洞衝去。
蟻洞四周的裂痕,飛速的追趕着東方,一塊塊巨石追趕着他們落下。
這裡,如同地下的千丈深淵,曾經堅固的蟻巢如山洪面前的土坯房,一衝之下,徹底坍塌。
沙海之上,一羣修者正忙着追趕僅存的一批烈風馬,在他們貪婪的目光中,烈風馬忽然停止不動了,緊接着,十幾頭烈風馬向着左邊狂奔,那裡,可是綠月湖,有着更多的修者,這幫畜生是瘋了嗎?寧死都不願便宜他們?
未等這些修者回過神來,他們臉色齊齊一變,瘋野似的向後狂奔而去。
然而,沒等他們跑出多遠,沙地,就如那大海中的漩渦,瘋狂的往着中心流去,任憑這些修者如何掙扎,也是那般的徒勞無力,因爲流沙的範圍已經擴大到他們前方百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