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道霞光斬破夜幕,照得山野輝煌,亮如白晝。
數百霞光前,一柄普通至極的長劍劃破夜空,在數百霞光中穿梭遊移,時而隱沒,時而乍現,伴隨這一聲聲慘叫,劍身顫抖得更爲厲害,似乎很久沒有品嚐到如此多新鮮的血液,雲麓劍在變,它嗜血而長,殺越多人,嘗越多血,它的體積從三指寬逐漸變得十指寬,劍身卻仍然只有三尺三寸,卻厚實了三倍,兩邊刃口圓潤,一點兒也不鋒利,顯得短小矮胖,十分怪異,但周身亮起了腥紅的符文更爲明顯,妖異至極。
品相雖然怪異,但闊劍斬過之處,無論是戰戟、戰甲、肉身,全都如被破碎的豆腐,不堪一擊。
莫說讓章家武者大軍畏懼,連使用者江堂都有些微微發顫!
雲麓劍靈轉後是越舞越沉,比他的南瓜暗金錘難使十倍!
而更讓江堂不明白的是,他得到雲麓劍後一直在摸索,卻無法使它靈轉,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把靈兵與尋常不同,它需要契機!
“小江子你還真撿到寶了。”窮桑揮舞大木槌敲飛一名武卒後,飛到江堂身邊又道:“此劍是紫微劍仿品,老子早就懷疑了,果然,雲中仙這廝還真是九州來的啊!”
江堂一劍斬破數道劍芒後,哈哈一笑道:“紫微?我還小燕子呢。”
窮桑衝入武卒羣中,一邊狂舞大木槌一邊吼道:“你懂個屁,紫微乃帝星,現在你使的劍真正的名字該叫‘破軍’懂不。”
“老子還七殺呢。”江堂冷笑一聲,可還沒等他攻向武卒,手中闊劍靈光一轉,劍寬凝縮,劍身急漲,轉眼之間,一把長三尺七寸,寬僅兩指的筆直橫刀出現在江堂手中!
“沃特?”江堂傻了。
“這下還真七殺了!”窮桑興奮得哈哈大笑,藉着靈活無比的三階傀儡身,用着大木槌敲爆了一個個武卒的腦袋。
江堂不知爲何,雲麓劍再次靈轉之後,令他感覺十分興奮,卻並非他知道此劍奧妙感到興奮,而是殺念激起的興奮!
下意識間,他看向了藏身軍中的章家老五,黑眸中一股肅殺之意令前方上前武卒同時感到了心寒。
江堂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一個瘋狂的想法,取將首級!那怕是有去無回,他也要一往無前。
“殺!”握緊七殺,江堂沒有一絲偏移,直直向着章家老五殺去。
武卒們豈能容他如此輕視,可無論他們多少人,只要出現在江堂身前,無一倖免,全被七殺所斬。
比之沉重、大開大合的破軍而言,七殺很是輕盈,卻更爲鋒利,江堂用起來也更爲順手,在他一同快刀斬亂麻下,阻擋他的武卒戰甲連同肉身都被整齊的斬成一段段,一節節,血水卻被七殺所吞噬,讓刀身上的符文變得更加的血腥妖異。
瘋狂,武卒眼中的江堂宛如入魔般,兇惡殘暴,毫無人性,毫無憐憫,但凡敢主當他前進的,只有一個結局“死”。
窮桑看着江堂的背影,目中滿是驚異,心忖道:“劍控人心!雲中道人這逼堂堂一修仙者,膽敢煉製這種邪兵,難怪這把劍大名鼎鼎,卻無人見過他使,怕是見過的都祭劍了吧!還起了雲麓這等唬人的名字,當真陰險!”
窮桑猜的沒錯,雲麓劍本體確實少有人知,一是因爲雲中道人來到南周後,修爲已經在金丹境,沒過多久突破元嬰後便再也沒用此劍,二是見過的的確死光了。
雲中道人飛昇後,雲家後人便從他洞府拿出來作爲家主象徵,雲行東把它交給花蕊本是認爲拿下花墨冷已十拿九穩了,沒想到半途出現江堂這小子,來了一招虎口拔牙給奪了去。
現在江堂雲麓劍在手,心被劍控,滋生出早已沉睡在他內心的魔性!
使得江堂越加的瘋狂,殘暴。
“這樣下去可不秒啊!”窮桑眉頭大皺。
似乎如他所言,江堂的狀態越來越糟糕,他竟逐漸將對別人瘋狂用來對待自己,他只顧眼前,不顧左右,給予了兩旁武卒們夾攻的機會。
一把把戰戟在江堂的百愁衣上劃過,無數戟芒劈得百愁衣光華大減,似乎隱隱有破碎之意。
然而江堂還是一往無前,眼裡只有統帥!
章家老五看着越來越近的江堂,心下大駭,他修爲並不高,只有靈武中期而已,可對面的氣武小子給他的壓力突然是成倍增長,轉眼間便令他徹骨冰寒,拼命的指揮屬下阻擋江堂,剩下氣武境擋不住,就讓三名靈武境的小統領全部一起上。
隨着三名靈武修者殺來,瘋狂殺戮的江堂突然停止了,但下一刻,當所有人認爲他畏懼時,江堂突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極速,驚得三名靈武修者匆忙阻擊,可只是一個照面,三人就被一股劍浪給震飛了。
“嗖”江堂的身影在瞬息間從三人縫隙間穿過,眼看要衝到章家老五面前將他斬殺時,突然,一道璀璨的星光向着江堂衝來。
這星光來的突然,速度比江堂快了足有一倍,在星光撞到江堂剎那間,江堂手中七殺突然脫手而出,化爲一道血芒繞過星光,既而在章家老五脖子處一繞而過,下一刻,江堂同時被星光撞中,悶哼一聲後撞入後方上千武卒中。
以前來得太突然,以至於那些武卒都沒反應過來,均是呆呆的看着一道血芒飛到江堂手中,然後,他們的統帥大人的腦袋脫離了肉身,一同往下空墜去!
“御劍術!”
因爲江堂從一開始的表現就是一名徹徹底底的武者,導致所有人都忽略了他還是一名仙宗弟子!
江堂深吸一口氣,凹陷的胸膛立即恢復正常,他卻不顧任何人,只是盯着手中一柄尺長小劍,反覆的看了看,皺眉道:“這就是貪狼?”
方纔江堂一心想殺敵將,可是那樣的情況下他根本無能爲力了,卻不知爲何,心念一動後,七殺掙脫他的手自己飛了出去,回來後就變成了一柄精緻小劍。
“江堂,你死定了!”突然,江堂前方的星光一斂,顯露出一個威風凜凜的老者。
“巫坤,你又把小主子給折了!”江堂淡笑道。
巫坤面色鐵青,掃了一眼被一名小統領拾起的屍體,陰沉道:“東嶺城主不會放過你的。”
“彼此彼此,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你就乖乖下去給孫毒公夫婦做燈泡吧。”說話間,江堂手中貪狼再次紅光一閃,瞬息一里,眼看便要將巫坤腦袋割下時,卻見巫坤冷哼一聲,神念盡出,竟直接將血芒定在身前,顯化出本體小劍。
巫坤冷笑一聲,伸手便要去抓小劍,可突然,他渾身一僵,驚愕的扭頭望去時,剛好和一隻小飛貓對上一眼,便使他整個人如墜冰窟,渾身一陣哆嗦,神念也不穩了,讓小劍掙脫而出,回到了江堂手中。
“你傻啊,這劍你都沒真正好好祭煉過,還敢在神念比你高一個大境界的人面前施展飛劍,送寶呢!”窮桑飛到江堂身邊,真想用大木槌敲敲這愚蠢的傢伙。
江堂聳聳肩,心念一動,劍身再變,立時變成一柄五寸寬闊劍,正是破軍。
“還是這把砍起來爽,七殺怪邪的。”說話間,江堂的氣勢猛然攀升,衣袍舞動,亂髮翻飛,身在敵方千軍中,卻讓他看起來反而如千軍統帥般,大有怒髮衝冠,睥睨天下之勢。
窮桑撇撇嘴,道:“你當這把就不邪了?看看你現在,豪氣萬千,怎地?想縱橫天下?”
“沒啊。”江堂真沒特別感覺。
窮桑眉頭一皺,既而便豁然開悟,心想:“這丫的劍意悟的是氣吞天下,一劍定乾坤,難怪沒感覺,不過也好,魔主嘛,沒點霸氣算個棒槌魔主啊。”
江堂這會兒手持破軍,直指巫坤傲然道:“可還敢戰?”
巫坤大怒,他很像用行動表示,但偷偷瞥了一眼江堂身邊飛舞的小貓後,他嚥了口吐沫,冷哼一聲道:“老夫出手,你必死無疑,但,這不是城主想要的,你就等着受無盡折磨吧。”說完,巫坤很乾脆的扭頭化爲一道星光閃耀而去。
剩下之人,雖數目極多,三千武卒只損失了十分之一,可此刻,他們望着江堂的目光皆充滿驚懼,連巫坤這位意武境強者都識趣離開,他們更不敢與江堂拼命了。
“這幫傢伙和雲家的武卒完全沒法比。”江堂見識過雲家攻城的修者大軍,莫說三千,就是三百,布起劍陣後連意武境都要退避三舍,可這幫人,卻如一幫草莽。
“不奇怪,他們都是章家剛收服閒散武者,沒得操練就趕來了,否則老子早跑了。”窮桑絲毫不覺臉紅的說完,收起大木槌又道:“走吧。”
“去哪?帝都城?”江堂覺得回帝都城不錯,一來可以讓他繼續修煉,二來,章家還不敢動用大軍壓進。
“找死呢,敢回帝都,趙家已經不行了,章家只要開口,他們絕無二話,立即把你交出去,東邊又全是章家地盤,還是回頭吧,去西南,我拿毒液給林敘羽時,那小子說畢家快打下太川了,並且沒有停止訂貨,明顯還要擴張,咱們去幫他。”
江堂眉頭一皺,道:“可我擔心,畢家老爺子已經出面了,恐怕會打破修煉界的規矩啊!”
“不會的,真武之上,只要全力出手必然引動天地元氣,一戰下來,以如今南周星的元氣稀薄程度,方圓百里的元氣十年也恢復不過來,所以高階修者的戰鬥只能在極寒之地,以你現在實力,只要不同時對上三名意武中期,都有一戰之力,實在不行,也可以逃進沙海,翻過蒼茫山到異族地界攪和攪和嘛。”
江堂聽後覺得的確有理,東邊他真的不能去了,那全是章家的地盤,即便真給他從東面逃出神武帝國,也要進入林海,那裡許多宗門與章家關係極好,距離東海也不遠了,而東海可是逆空山的地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