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月長鳴,悲尋酒香路,願一醉渡寒夜至曉,不守孤冷蒼鸞殿……”
悠悠歌聲,飄入江珩耳中。
他微微一頓,從山下景色中收回目光,轉身落向山道前方,道旁石臺上的一撫琴女子。
女子聲比天籟,貌比聲更勝。
女人的美,可以說是五花八門的,沒有絕對的漂亮,只有絕對的醜,因醜,可包含所有貌醜女子,然而漂亮卻有着各式各樣的。
有小家碧玉,有溫婉可人。
有端莊大氣,還有嫵媚動人。
眼前女子,沒得令人宛如看到了幻覺,她就是你心中認定最美的!
而落在江珩眼裡也同樣如此,因爲這個女人,居然變成了虞嫦!
一個不拿劍,反而撫琴,神色毫無凌厲,卻有着毒姬那般嫵媚到勾人盪漾的虞嫦!
“看來在我心裡,她還真是最漂亮的,要換做別人啊,這至少在五官上有一些改動吧。”
江珩心有所思,聽着女子唱完一曲,竟又用唱腔的方式問:“君出烏林可問天下?”
“不問。”江珩搖頭。
女子又唱道:“不聞天下事,雄心壯志何以負?”
“這是揹負的意思?”江珩反問。
“我自天宮來,居於蒼鸞殿,爲尋真情而經萬載,苦不得果,日夜念之,盼之,終見君一面,君可聽我奏一曲?令君洞曉妾之心!”
不等江珩同意,女子便彈奏開來,琴聲悠揚,似在撥動心絃,撩人心扉,亦如玉女輕倒在懷,耳邊呼氣如蘭……
“有點門道!”江珩淡淡一笑。
女子卻見江珩無動於衷,不由暗暗吃驚,琴絃撥動得很快,她還不信了,迷不到江珩。
她心神逐漸沉靜在自己彈奏的樂曲中,剛邁入人琴合一的境界,竟忽然聽到一聲嘹亮的簫聲宛如長劍入耳,嚇得她立即擡眼望去,這一看,不由呆了。
江珩不知哪兒弄來的玉簫,配合着女子琴聲吹響音符,只是江珩的簫聲如長虹貫日,直破九霄。
如此霸道簫聲,不知爲何竟與纏纏綿綿的琴音合奏出一片可歌可泣的悲酸絕別。
女子恍惚間,竟看到一威武不凡的將軍推開糾纏他的心愛女人,轉身衝入千軍萬馬之中,一杆霸王槍橫掃四方,無人能敵。
鼓聲炸起,八方來援,可來的卻是索要霸王之名的圍軍。
鼓聲不停,似乎真真切切的傳入耳中,恍惚間,女子似乎恢復了一些,看到了江珩身後多了一人,同樣的白髮,卻赤膊半身,精壯的肌肉線條猛然繃緊,揮動鼓槌重重一擊,宛若驚雷炸響,天地間似乎都白了!
女子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然而心房卻伴隨鼓聲一陣的突突,不受控制的睜眼望去,目光再次落在擊鼓人的精壯背影上時,似感到了面紅耳赤,羞恥難當,卻又不忍心移開目光。
恍惚間,似乎又多了一人,同樣的雪白髮衣,同樣的容顏,卻有着仙風道骨之姿,他在撫琴,似因女子琴音已斷,無心再撫,故而補充。
他雖不知女子的琴譜,卻能奏響女子內心之中最完美的曲樂,配以擂鼓簫聲,徐徐展開出一幅氣吞山河的壯麗畫卷。
她就這般癡癡呆呆,看着江珩,竟沒察覺一股慾火在體內燃燒開來,等她發現時,自己已狼狽到衣衫不整,呼吸急促,一副飢渴難耐的**相!
她知道自己肯定着了道,可她就是無法自拔,她已心甘情願的墮入這欲魔地獄中,不出來了,再也不出來了,在這裡,她很快樂,她享受這一切,直到暮鼓過後的晨鐘奏響,她才恍然大悟。
“呀!”
女子忙不迭捂緊衣衫,雙眼畏懼且閃動驚懼的看着江珩。
此刻的江珩,那有什麼琴簫鐘鼓,他完全是一開始的樣子,表情淡淡,杵在那兒似從未挪動過。
“天魔八音**劫!你究竟何方神聖?”女子驚恐道。
“知道不少啊,隨便玩玩都能被看破,倒是讓姑娘見笑了。”江珩作揖,再道:“敢問姑娘,可否見過此人?”
說話間,一團玄青之氣從江珩手掌飄出,幻化出了袁寅的相貌。
“此人玄炁怎會是這樣的?”女子心裡雖然感到奇怪,但看清氣相後,忙點頭道:“見過,去年他路經此地時,小女子本想迷惑他,奈何他修爲不俗,破了小女子的媚術後便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去年?”江珩一愣,袁寅的確先他一年到此,準確的說是十四個月,但這可能嗎?
這裡的一天的確抵得上靈機時間的半月!
“你這一天,不是七曜輪轉?”江珩問。
“七曜輪轉一次是周天,而一般我們是以小週天來算,小週天只有十二時辰,當然,也是因爲小女子並非七曜人士,我自天宮來……”
“你不想再墮入**劫就別再無病"shenyin"。”江珩告誡道。
女子歌聲戛然而止,略顯驚懼並幽怨的白了江珩一眼,口氣中還夾雜些須埋怨道:“他究竟去了何方,小女子真的不知。”
江珩點頭,收起不知何時開啓的魔相。
看到一層玄青煙影從她身上掠過,沒入江珩體內,着實吧女子嚇了一跳,同時也緊皺眉頭,開始沉思。
江珩沒理會此女,擡步往山上去。
女子則忙起身,卻發現衣衫又散了,明顯是剛纔沒有來得及整理好,頓時是一臉嬌羞,急忙整理好,繫上腰帶,這纔將七絃琴背上,追上了江珩。
“跟我作甚?”江珩停下道。
女子不滿道:“誰說我跟着你,前方就是蒼鸞殿,我回家。”
“你要回去,不能飛着走?”江珩低頭看着石階上的兩邊青苔道。
這段石階似乎經常有人走,每一階的中間一段很乾淨。
“修行之人,當修心爲上,而修心重在難,飛來飛去的固然方便,卻是修心之大忌,易貪圖捷徑,易好高騖遠,所以心道只能一步步走出來,你不是這樣嗎?以你修爲,就算飛到九霄天宮也無礙吧,可你卻徒步登山,不明顯是在磨練心性嗎。”
江珩聽完感覺有趣,這倒是他從未考慮過的,畢竟一個能飛天遁地的修士,卻過着普通人的生活,下山大水,上山砍柴,洗衣做飯都親力親爲,的確是對心性磨練的上佳之法。
也難怪爲何當初自己會迷失了,一直以來自己都是能飛絕不走,展開無疆瞬來瞬去的,這一比,的確落了下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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