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趕到會議室時,這裡已經人走茶涼,靠在會議室裡的牆上,顏雪覺得自己好像氣數已盡似的,連呼吸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再這樣折磨下去,不用幽靈來殺她,她就會自行斷氣死掉。
“你怎麼現在纔來!”一個嚴厲的訴責聲,是製片人的聲音。
顏雪移動身軀,發軟的腳盡力站直,轉過臉,發現在怒眉緊皺的製片人旁邊還有一個男人。這個人她不認識,看上去大概三十幾歲,穿着體面又時尚的夏裝,中等的身材非常結實挺拔,一點多餘的贅肉都沒有,看得出是個經常運動的人。微卷的長髮,濃眉細眼,這雙細細的眼睛裡含着微笑,自信的高鼻與緊閉的雙脣,顯示出無比的意志力與堅韌性。
“對不起,我……”顏雪爲自己的遲到道了歉,卻又找不到遲到的理由。
“我知道楓華的事讓你很難過,但是,請你分清公與私。不管楓華現在是死是活,我們還是要拍戲的。這是新導演,以後有關劇本的事跟他……”話沒說完,手機響了,製片人接着電話,匆匆地交代一句“你們自己溝通吧”,就走了。
“好的,你慢走。”
這個新導演很有風度地看着製片人離開,迴轉臉又朝她友好的一笑,真的是一個極具魅力的男人,可惜吸引不了她,在情感方面她頭腦很簡單,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幾乎不會再喜歡上別的人,儘管陳導如此對她,顏雪還是沒有放棄的念頭。
“你好,我姓許,單名一個繁字。”他朝她伸出修長乾淨的手來。
“對不起。”顏雪還是這三個字,木納的大腦都沒有想到去迎接這隻伸來的手。
許繁收回手,對她的無禮行爲也沒有表示出生氣,反而諒解地微微一笑。然後他說自己還沒吃飯,並問她吃了沒有,如果沒有,大家可以邊吃邊談。這個主意不錯,顏雪點點頭同意了。總得來說,她對這個新導演沒有反感,他給她的感覺是有風度的男人。
在附近的西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送上來的牛排發出誘人的肉香味,但對於顏雪來說,美食現在已經沒有感染力,甚至眼前的牛排都會變成面具。許繁問她劇本寫得怎麼樣了,她只能爲難地告訴他,還只是起了個頭,發生那麼多事,都不知道這個劇本要不要再寫下去。
“藝術創作是一件神聖的事,有時候,可以拿生命去培植,這主要是看創作者的態度。”許繁優雅地吃着,又用優雅的聲音說着。
聽他說話的方式,讓人感覺像是在聽臺詞,過於生動過於有文藝性了。恐怖故事也算是藝術創作嗎,顏雪看着盤裡的食物,在心裡迷惑地笑。
“你說,這世間有幽靈嗎?”顏雪看着許繁問,她很想聽聽他的看法。
許繁的神情非常輕鬆,既不承認也不否定,最後他笑着說:“幽靈也是神聖的,它們是靈魂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