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珩,你可知罪?”狐王怒斥道。
“兒臣知罪。”
墨子月只能看到南宮珩的背影,一身紅衣,即使看不到他的容貌,也能想象出這必是一個瀟灑俊逸的風流公子,流連六界,無比自若。
如今,卻跪在了這個荒唐的地方。
“那就說說你有何罪?”
“父王不是早就想好了嗎?還需要我說嗎?”南宮珩溢出笑容。
殿內許多狐族大臣,卻無比寂靜。
“哼!作爲狐族公子,卻做出如此不倫之事,平日也是作風歪斜,□□不堪,今日我就一起算一算!”
“任憑父王處置。”
“那就剝去你繼承狐王之位的權利,杖責一百。”
“這,狐王殿下,這...”終於有大臣站出來,墨子月看過去,一位白鬚飄飄的老者,競和仙界的一位戒律閣長老有些相似,但卻慈祥很多。
“哦,青老,您有什麼意見嗎?”狐王心裡有些不屑,卻還是擺出尊敬的模樣,這是南宮珩母親一族的元老,整個狐族也是有些威信的。
“珩兒平日雖作風不太合禮,但也不會做出這種擾亂倫常的事,狐王殿下,您不作出調查,就判了珩兒的罪,並且還是這麼嚴重的刑罰,實在太過草率。”
漸漸也有了質疑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狐王眯眼,陰翳的眸子透出殺意,終究要除去這個老不死的。
南宮珩看向老人,豔麗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溫意。可惜,
“青長老不必爲我求情,南宮珩自知行爲出格,不足以繼承狐王之位,願意接受懲戒。”
“珩兒,你...”老人在看到南宮珩的示意後還是止了話。
當懲罰最終定下來時,座上的男人才像剛剛想起還有仙界太子在場一般,他笑道:
“墨太子啊,不好意思啊,讓你見了這家醜。”
墨子月清冷的聲線上帶着溫意,完全理解的模樣。
“狐王說笑了,我也未想到竟碰到這種事情,本該回避一下的,狐王放心,本人絕不會向外人談起的。”
狐王露出滿意的笑容。
墨子月再見到南宮珩的時候,他正扶着屁股往自己的住處走,她靠在房門上,靜靜地打量着這個男人。
“我說,你不過來幫我一下嗎?”
“不想幫。”
“你這個狠心的女...男人。”南宮珩看到她瞬間危險下來的眼神,立馬改了口。
“啊,喂,你這也太狠了吧。”墨子月一個甩手,南宮珩就飛進了她的房間,正好趴在了裡面的牀上,雖然牀不是很硬,但這衝擊力。
南宮珩表示,攤上這麼個朋友,他真是天天吃苦頭。
他轉頭看墨子月關上房門,從容地走過來,不滿道:
“墨太子可是奉命來照顧本公子的,你這態度可不行啊!”
“你...還好吧...”墨子月有些猶豫的問道。
明明是清冷的模樣,南宮珩卻能感受到一種沁着涼意的關懷,這就是他所迷戀的地方,每當她頂着那副冰涼的面目做出不一般的舉動,他便覺得這人真是此天下獨一份。
幸而他遇到了。
“我很有問題,不過比那日你打的好多了。”
“你...”,墨子月咬牙,“若你不作出那種事,誰願意...”
南宮珩隔着衣料握住墨子月伸出的手腕,纖細而柔弱,這個女子,以男兒身份待在在那個位置上,幾萬年。
“還去不去人間?”
“你...可以嗎?”她並不問男人爲何要接下那個罪行,一旦承認便是染上擾亂倫常的大忌,雖說男人的名聲一向不是很好。
“自然,哎喲。”男人挺身想要從牀上爬起來,屁股一疼,又跌了回去。
“呵呵。”
墨子月轉身走到一旁的檀木椅上坐了下來,執起一杯茶水細細品起來。
顯然對這個男人不再想說什麼。
南宮珩倔強地一點點爬起來,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到墨子月一邊。
“小月兒,你看我這不是可以嗎?”
墨子月把杯子放下,看向南宮珩,眼中神色莫辨,
“我是來照顧你的,你覺得我們去人間好嗎?之前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南宮珩伸手想要撫平墨子月微微蹙起的眉心,卻被一襲白衣的“男子”抓住了自己擡起的胳膊。
他露出慣常的風流的笑,卻笑得勉強。
我想你開心啊,爲何總是不懂。
“既然讓你來照顧我,那就該本公子在哪裡,你就在哪裡是吧?”
墨子月眯眼。
最終,兩人還是來了人間。
墨子月爲他運了功,隔了一日才南宮珩一起避過狐王的眼線,逃了出來。
這時,人間正處於兩年之交的時日,無論王孫貴族還是貧民百姓,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歌舞昇平,一派繁榮景象。
這是人間獨有的景色,也是讓墨子月最爲迷戀之處。
兩人都非人類,自然不懼人間新年所處時節的寒冷,但爲了不引人注目,兩人還是套上了尋常人家的棉衣,換了一副更爲平庸的面容。
雖然如此,兩人的氣質卻無法遮掩,也是常常引人注視。
此刻,月上樹枝,帶着涼意的月光卻被街巷中的燈火通明融化,人羣熙熙攘攘,帶着新年的喜氣。
墨子月拿起小攤上的面具,把玩一番便又放下,繼續在人流中穿行。
她穿着一身狐皮大衣,白皙的臉龐是一副清俊的世家公子模樣。
而她身邊就是南宮珩,即使爲了遮掩自己,他還是不掩風流本性,豔紅色的大衣卻絲毫不顯俗氣,反而撩動周遭女子陣陣春情。
南宮珩卻早已習慣於這樣的場景,他何種美豔女子沒有見過,又豈會被凡界普通女子吸引
。
他緊跟着墨子月的步伐,在這人間,兩人不好使用法術,只能耗些體力,按照人間的規矩來。
可是,南宮珩看着前方把他拉下一大截的白衣“男子”,自己已經氣喘吁吁,可這人卻好似有用不完的體力。
說來也是奇特,他還記得他坐在終明殿俯視衆生的模樣,清冷無波,無慾無求,明明應是一副什麼都入不了眼的樣子,卻對俗世的物什這般感興趣。
墨子月啊。
男人追上去,正好墨子月轉頭尋找他的身影,兩人便這樣對上。
墨子月愣了下,平日清冷的模樣微微褪去,在燈光的照應下泛起微紅。
脣角挑起的笑都帶了溫意。
南宮珩陡然覺得,這個人,即使換上這般平凡的面容,他還是會深深的陷進去,正如萬年前,這個靈魂,從未變過。
“怎麼這般快。”南宮珩來到他身邊,輕聲道。
墨子月拿起一個搖鼓,晃出悶悶的聲音,染上燈火的氣息。
“人間時間這樣快,自然要多轉一點。”
“若是讓仙界那幫看到冰冷肅殺的墨太子這般舉動,不知作何感想。”
“那些仙君可沒興趣來這種地方。”,墨子月仍是滿懷興趣的一件件玩弄攤上的物什。
“說的也是。”南宮珩想到,卻見墨子月的心思早轉向了其他地方,不禁無奈。
墨子月買下一串糖葫蘆,看着大片薄薄的糖漬,舔了舔脣,咬下去。
南宮珩陡然覺得人間的食物竟然對自己有了誘惑力,明明這樣普通。
“給我吃一口。”他抓住墨子月的握着糖葫蘆的胳膊。
墨子月掙扎一下,沒有掙開。
她看向男人,咬牙道:
“你可以自己買。”
“不行,我看了,就你這個最好。”他不放手,反而抓着她往自己身邊拉去,自己低頭便要吃上一顆。
“你們在幹什麼?!”
南宮珩陡然被推開,驚了一下。擡眼看去。
風流的桃花眼眯起,來人將墨子月箍在懷中,一身暗紫衣袍曳地。
也是一副平常的面孔,南宮珩卻認出了他。
“姬華。”
姬華心中更是妒意飛昇,他剛剛平靜了兩天,處理了一些魔界的事務,便趕去了狐族,打算以後慢慢來,沒想到兩人已偷偷逃了出來,他便追了過來,卻看到兩人這般曖昧的姿勢。
南宮珩,這個男人,之前便是墨子月最爲親近的一個人,沒想到,即使現在,他兩人的關係竟沒有分毫改變。
“放開。”
墨子月被緊摟着,看着周圍歡度節日的百姓逐漸異樣的眼光,清俊的臉龐青筋直跳。
這個男人,也太胡來了。
“你和南宮珩那樣都不介意,我不過是摟着你,便這般排斥嗎?”姬華低聲道。
“放開,如果不想讓別人以爲我們是斷袖的話。姬華。”
姬華才注意到周圍逐漸聚集的人羣和斷續的討論聲,雖不以爲意,但是...
“那以後,你我便是朋友,我便放開,不然,我就...”姬華垂下頭,貼着她的耳朵說:“吻你”
墨子月暗中咬牙,面色卻更加清寒,卻被通明的燈火柔化。
“好”她又想起那夜這人的行爲,若不是不願打擾了人間的安寧,她真想拔劍了。
她卻忘了,若是他人這樣威脅自己,她何曾顧及過這些。
忘了,她不近人情的名聲又是怎麼來的。
只是,這個人特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