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傾傷勢過重,閣主帶她回到夕陽城爲她療傷。
甦醒時,她看見閣主正爲自己療傷。一波波的雪光涌向自己的心口,溫軟舒適,再無疼痛之感。
閣主坐在牀邊,俊顏冷冽,光射寒星的深眸如萬年沉淵,望不到底。他的右掌襲出雪色光波,輕鬆而就。
“閣主……”她輕聲呢喃。
“你已服下丹藥,但你的臟器受到重創,僅僅丹藥難以迅速痊癒。不要分神。”
他的嗓音冷淡而低沉。
她閉上雙目,心裡卻在想,他會不會覬覦神火靈塔?
下一瞬,她陷入無意識的境地。
不多時,閣主收掌,默默地凝視她。
原本,他只當是小丫頭,今時今日,他卻不這麼想了。
能讓軒轅劍、神火靈塔認爲新主的人,必定不是尋常之人。
那麼,她有什麼能耐得到軒轅劍、神火靈塔的認同?難道只是因爲她吞噬了鳳凰一魄和擅使攝魂術?
不,絕不會這麼簡單!
他的薄脣輕輕勾起,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烈。
……
各個國家、各方勢力的人都回到夕陽城,月輕煙帶夜殺回到客棧,醫治他的傷勢。
臟器受到重創,而且是軒轅劍所傷,其實是必死無疑。
她知道,他很有可能活不了,可還是盡最大的努力救他。
丹藥餵了兩顆,還損耗自己的修爲修復他的臟器。
她輕撫他的面頰,眉間佈滿了哀痛與悽傷:夜殺,倘若你死了,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活下去?
淚珠縈睫,瞬間滑落。
這一夜,她一直守在牀前,擔心他忽然與世長辭,與她永別。
次日清晨,燦爛的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一地斑斕,一牀明媚。
夜殺忽然睜開雙目,目色清亮如冷泉。
他沒死?
傾兒呢?
他陡然彈起身子,摸了一下心口,完好如初。而且,體內暖流充沛,氣魄豐盈,與之前完全是兩個境界。
只是,他無暇多想,立即下牀。
這番動靜,自然驚醒了趴在牀邊的月輕煙。
“夜殺,你醒了!”她驚喜得快哭了,扶着他的雙臂,“你沒事了,太好了……”
“放手!”夜殺冷酷道,清冷的瞳眸微微一眯。
見她沒有放手的意思,他一把推開她。
月輕煙呆愣半瞬,極其不願相信心裡的猜測變成事實,“你怎麼了?”
他徑自往外走,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驚惶地問:“夜殺,你去哪裡?”
他用力甩開手,眼裡蓄滿了戾氣,恨不得即刻殺了她,“你以爲我還會被你控制嗎?”
她愣愣地看着他離去,他真的清醒了,她再也控制不了他。
怎麼會這樣?
可是,她不甘心!
她瘋狂地追出去,聲嘶力竭地喊:“站住!”
夜殺已經衝出客棧外的大街,忽然止步,捂着心口。
體內很詭異,灼熱的氣流在四肢百骸飛速流竄,丹田又熱又漲,快要爆炸了,臟腑也是如此,難受得緊。
這種感覺很陌生。
“夜殺,幾百年前,你癡迷於鳳傾凰,至死不渝,我無能爲力。可是這一世,她不在了,你爲什麼還這樣對我?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堪嗎?”月輕煙沙啞地控訴,梨花帶雨,悽然欲絕,肝腸寸斷。
“我跟你說過,感情無法勉強。無論是幾百年前,還是現在,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夜殺語氣狠絕,俊眸瞬間染了寒厲的邪魔之氣,“你控制我的神智、魂魄,讓我做出對不起傾兒的事,我只會恨你,永生永世!”
“恨我,永生永世?”她悽痛地呢喃,淚流滿面。
既然得不到,那麼,她就毀了他!
玄氣聚集在手心,她襲出凌厲的一掌,磅礴的玄氣光忍朝他涌去。
他目光如炬,狠戾如遠古草原夜狼的獸眼,臉頰和脖子浮現大片的青筋,暴凸得厲害,好似皮膚爬滿了一條條青蟲,又似九幽地獄的殺人狂魔,非常駭人。
隨手一掌,一浪碧青光波排山倒海般轟出去。
瞬間,月輕煙摔飛出去,從客棧的門口飛到裡面的那堵牆,然後重重地摔落。
她噴出兩口鮮血,完全沒料到,他的修爲突然間變得這般厲害。
客棧的門碎成齏粉,桌椅碎裂成片,一片狼藉。
夜殺莫名其妙地看自己的手掌,如今的威力爲什麼比之前強數倍?
只是,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沒有功夫想這件事。
傾兒,你在哪裡?
閣主救了她,把她帶走了?
夜殺在街頭疾奔,似一隻到處亂撞的沒頭蒼蠅。
忽然,他感受到軒轅劍的召喚!傾兒在那裡!
可是,他爲什麼感應得到軒轅劍?
臟腑、丹田又脹又痛,全身灼熱,好似一團烈火在體內熊熊燃燒。可是,他不理會,向那個客棧疾奔。
二樓客房前,他猛烈地拍門,大聲道:“傾兒,是我,我要見你……你聽我解釋,我被月輕煙控制了……”
“傾兒,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我不是背叛你……是月輕煙施法控制我的神智……那幾日,我就像行屍走肉,纔會那樣對你……”
“傾兒,你原諒我,好不好?”
客房裡,熟睡的薄慕傾被外面的叫聲驚醒,是夜殺!
他沒死!
她驚喜地下牀,卻立即想到,他已經背叛她,和月輕煙在一起了。
夜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來,她瞭解了,原來是月輕煙施法控制他,他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可是,那錐心刺骨的一幕幕,那痛徹心扉的傷悲,歷歷在目,幾乎奪走她的命。
她發過誓,不會原諒他!再也不會動心動情!再也不會!
聽着他痛楚的道歉、近乎於卑微的哀求以及飽含哭腔的聲音,她想象得到他內心的悲痛與哀慟,淚水不爭氣地滑落。
夜殺不是背叛她,而是被月輕煙施法控制了,他們之間只是誤會。
現在,她終於明白,在幽冥島玉笙簫忽然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負心郎未必是負心郎,你要用心去感受。
玉笙簫早就看出來了,而她備受被愛人背叛的痛楚煎熬,選擇了輕易離開與無視。
或許,她也有錯?
“你心軟了?”閣主走過來,語聲淡漠而低沉,那雙銳光四射的深眸,洞悉了一切。
“爲什麼他也沒死?軒轅劍的殺傷力不是很厲害嗎?”薄慕傾疑惑地問。
照理說,只要被軒轅劍的劍氣掃到,就會斃命。
而軒轅劍刺入夜殺的臟器,他竟然沒死,這不是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