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薄慕傾不解,有點莫名其妙。
“沒什麼。你可以走了。”
閣主的雪顏冷冽如寒風過境,徑自往外走去。
她跟着出去,沒防備他忽然止步,差點兒撞上他,連忙後退兩步。
他盯着她清冷的眉目,流光的星眸似有火星爆開,“九頭麒麟和桀魔睚眥不肯與旁人契約,你領回去吧。”
既是如此,她就領回去,沒什麼好客氣的。
他並不走,溫熱的目光鎖住她的小臉,“雲孤鶴走了,你閒時常來逍遙閣玩。”
薄慕傾點點頭,抱拳一禮,“閣主,告辭。”
看着她快步而行,閣主靜靜地凝視半晌才折回寢房。
她領了九頭麒麟和桀魔睚眥,扔進神火靈塔,爾後回到國師府,潛入碧水閣,換了裝束之後纔出來。
葉嬤嬤在苑裡看見她,嚇了一大跳,爾後驚喜地笑起來。葉嬤嬤拉着她,將她上下打量,確定她完好無損,這才鬆了一口氣,“四小姐,若你受了傷,奴婢如何對得起夫人?”
“我沒事。我餓了,有吃的嗎?”薄慕傾笑問。
“有有有。不過眼下還沒到晚膳時分,不如四小姐先吃點糕點,晚點奴婢讓小竈房燒幾樣四小姐最喜歡的菜,可好?”葉嬤嬤笑道。
也好,先吃幾塊糕點填肚子吧。
薄慕傾一邊吃一邊問葉嬤嬤,這一兩個月府裡可有發生什麼事。
“有有有。二小姐等幾位小姐跟着太子、玉王外出歷練,說是去血海什麼的幽冥。”葉嬤嬤回憶其他嬤嬤說的話,卻記不清了,“不過她們還沒回來。”
“哦。”薄慕傾將糕點塞進嘴裡。
想想也是,閣主的白鹿日行千里,從滄州到蒼都,兩個時辰就到了。
紀曉嵐他們快馬加鞭,再怎麼風馳電掣最快也要一兩日才能到。
葉嬤嬤說,錦華公主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薄慕傾心想,不知錦華公主的修爲有沒有提升。
接着,葉嬤嬤說起府裡的一件大事:府裡多了一位五小姐。
而原先的五小姐薄常喜,變成六小姐。
“這位五小姐是老爺在外頭生的女兒。”葉嬤嬤低聲道,警惕地看一眼四周,爾後接着說,“奴婢也是道聽途說聽來的。十幾年前,咱們蒼都有一位風華正茂的花魁媚姬,這媚姬清冷孤傲、眼高於頂,卻看上了咱們老爺。老爺對她也是一見鍾情,就花了幾千兩替媚姬贖了身,把她安頓在別苑。”
“當時沒人察覺這件事?”薄慕傾問,以謝氏的性子與脾氣,那不鬧翻天了?
“當年誰也不知道,夫人也不知,老爺瞞得滴水不露。”葉嬤嬤繼續道。
在蒼國,無論是歌姬還是舞姬或是倚門賣笑的風塵女子,無論被捧得多高,都是出身卑賤的妓子,是不會被正經人家接納的,即使是小妾也不行。倘若有人納妓子爲妾,會被他人嘲諷奚落鄙視,不僅有辱祖宗,而且會成爲一生的污點。
爲了自己的名譽與國師府的名聲,薄震天只能將媚姬安頓在別苑,金屋藏嬌。很快,媚姬爲他生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自小聰穎,而且是修煉奇才,年僅八歲就是三階玄師。
因此,他一直籌劃着,有朝一日將這個女兒帶回府,讓她認祖歸宗,提升薄家的實力。
兩年前,媚姬因病過世。不久前,謝氏被活活燒死,他堂而皇之地把這個女兒帶回府,不過關於她的生母並不說太多。
“這個五小姐可厲害了,比四小姐你小三個月,是七階玄師。”葉嬤嬤繪聲繪色地說道,“大小姐在鄉下莊子,二小姐不在,二老爺的幾位小姐也都不在,這五小姐就成爲山裡的大王。”
“怎麼說?”薄慕傾喝了一口茶。
“聽聞五小姐自幼得老爺喜歡疼愛,來到府裡就跟個嫡女似的,要什麼有什麼。稍有不如意,她就把丫鬟、下人痛打一頓。六小姐跟她住同一個屋苑,不僅受她奚落嘲笑,還被她了好幾次。”葉嬤嬤嘆氣,“這五小姐呀,仗着老爺疼愛,恃寵而驕,無法無天,看人不順眼就打。前幾日還打死了一個丫頭。”
薄慕傾點點頭,看來這個新來不久的五小姐是個驕橫暴戾、心狠手辣之人。
葉嬤嬤囑咐道:“四小姐,老爺疼愛五小姐,咱們犯不着跟五小姐一般見識,見了她閃開便是。”
薄慕傾莞爾一笑,回房歇着了。
在膽小懦弱的葉嬤嬤看來,自家小姐肯定打不贏那個五小姐的,不惹事是最好不過的了。
……
聽聞姐姐回來了,元寶立即趕過來看望姐姐。
他撲到她懷裡,緊緊摟着她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好幾口。
接着,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姐姐,我好想你。”
兩個月不見,元寶還是那樣,肉嘟嘟的,白嫩嫩的,又萌又可愛,讓人忍不住親了又親。
“姐姐,以後你不能丟下元寶一人。”他有點傷心,神色堅決,“姐姐去哪裡,元寶就去哪裡。”
“好,等元寶長大了,長到這麼高,姐姐一定帶你出去。”
“那還要好久呢。”
“因此你要多多吃飯,努力長高。”
“好吧。”元寶嘟囔道,“對了,姐姐,府裡來了一個新姐姐,爹爹說要叫她五姐姐。”
“她欺負你嗎?”薄慕傾的目色冷沉下來。
“有一次,她欺負我,打我,不過爹爹看見了,把她罵了一頓,後來她就不欺負我了。”他義憤填膺地說道,“五姐姐是壞人,她總是打人。”
她的瞳眸閃過一絲妖冶而幽寒的紅芒,看來那個薄鳳華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事精。
又說了幾句,她從凌虛裡取出八荒鼎,交給元寶,“這是八荒鼎,可以用來煉丹、煉器。”
元寶抱着精緻小巧、古樸黯然的八荒鼎,驚奇地張嘴,“哇……這八荒鼎看起來好厲害,姐姐,我喜歡。”
薄慕傾莞爾道:“之前你那隻鼎破了,這隻鼎給你用。你咬破手指,把一滴血滴在裡面。”
夜殺說過,八荒鼎是靈器,是要靈魂契約的。倘若沒有靈魂契約,八荒鼎只是一隻普通醜陋的鼎而已。
想到夜殺,她的心驀然抽痛。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似有無數把刀切割着,割下一片片血肉,鮮血淋漓。
元寶依言把一滴血滴在八荒鼎裡,八荒鼎發出吱吱吱的輕響。
接着,八荒鼎的上方閃現一排閃着金光的文字,是靈魂契約的符文。
她看不懂,元寶更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