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薄歡欣重重地倒在地上,知道自己再也活不成了,已經投入死神的懷抱,可是她不甘心,不能親眼目睹這個廢物死的慘狀。她非常不甘心!
她嗬嗬喘氣,眼裡滿是仇恨,“你……殺了我……你也會不得好死……祖母不會放過你……”
薄慕傾一把揪起她,將她舉得高高的,“你以爲我會怕了那老妖婆?”
“你……大逆不道……”薄歡欣的聲音越來越低弱,呼吸似有還無,血水滴在小徑,一滴一滴。
“沒錯,你與陳平做出苟且之事,是我做的手腳。我早就想殺你,只不過是想多留你幾日,沒想到你竟然喪心病狂至此,對一個無辜老人下手!”
極怒之下,薄慕傾的雙眸妖紅如流火,冶豔詭異。
她後悔至極,如若早點了結她,王伯就不會死。
薄歡欣的雙目蓄滿了濃烈如酒的仇恨,戾氣爆開,猙獰嗜血,“他睜眼說瞎話,維護你,他該死……賤骨頭,即使我死了,也會化成厲鬼,生生世世纏着你……”
薄慕傾掐着她的脖子,她就像一個軟綿綿的人形布偶,再也無力抗爭……斷氣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薄歡欣好比一朵被踐踏成泥的嬌花,被丟棄在花叢裡。
血水四濺,染紅了那些嬌豔的花兒,也染紅了西天的晚霞。
薄慕傾豈會不知,薄歡欣連日來接連受挫,心裡堆積着小山般的仇恨,殺王伯只不過是出氣。
其實,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薄歡欣。
可是,那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此時,西天的晚霞燒盡最後一縷殘紅,花苑並沒有半個人影,只有薄歡欣的生母林氏看見這血腥、狠辣的一幕。
暮色四合,夜幕籠罩下的國師府,燈火依次亮起,滔天巨浪即將掀起。
大姨娘林氏來花苑找女兒,叫女兒回去用膳。
可是,她看見了什麼?
女兒被那瞎子廢物殺了!那瞎子廢物還將女兒丟棄在花叢裡!
滅天滅地的仇恨促使她向芙蓉苑飛奔,她要那個瞎子廢物血債血償!
剛進芙蓉苑的苑門,她就淒厲地哭喊起來:“母親,欣兒死得好慘啊……母親要爲欣兒做主……”
薄老夫人正要進膳,聽見林氏不尋常的哭叫聲,皺眉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李嬤嬤出去了,很快就帶着林氏進房,“林姨娘,有事慢慢說,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得那麼大的嗓門。”
林氏跪在地上,哭得淚水漣漣,悲痛欲絕,“母親,方纔我去花苑找欣兒回去用膳,可是,我看見……欣兒被人殺死了……欣兒死得好慘……”
“欣兒被殺?是何人這般大膽,在府裡公然行兇?”薄老夫人震怒,將銀箸狠狠地摜在案上。
“我親眼看見,四姑娘在花苑殺了欣兒。”林氏咬牙切齒,悲憤難平,“母親,欣兒死得這麼慘,你可要爲欣兒做主呀……四姑娘大逆不道,在府裡行兇殺人,一定要嚴懲啊,不然,這府裡還有規矩,這天子腳下還有王法嗎?”
“去把那丫頭押過來!”薄老夫人怒容滿面,眉梢冷酷地挑起。
李嬤嬤立即出去,指派幾個護衛去把四小姐帶過來。
再回到房裡,她把林氏扶起來,心裡嘆氣,四小姐怎麼這般糊塗?
這大姨娘林氏出身小官吏之家,長得頗爲美豔,一進門就得寵。後來,她生養了二公子,那時候二公子是這府裡唯一的男丁,老夫人寵愛二公子,林氏更是囂張跋扈,時常與謝氏暗中較勁,明爭暗鬥。
自從大公子回府,二公子就失了寵,林氏這纔有點收斂。
不過,她視大公子元寶爲眼中釘、肉中刺,時不時地擠兌元寶,李嬤嬤看在眼裡,只能暗中注意元寶的衣食住行,不讓人鑽了空隙。
謝氏和薄緋顏聽到消息,連忙趕往案發之地。
薄歡欣橫屍花叢,一季的嬌花染了血色,越發猩紅冶豔。
薄緋顏震驚得無以復加,薄歡欣之死,當真是那賤骨頭下的毒手?
雖然,她早已知道那賤骨頭有非凡的武技,可是薄歡欣是三階的實力。三階玄師竟然輸給一個沒有任何玄力的廢物,說出去誰相信?任何人都會當成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
除了那賤骨頭,還有誰會對薄歡欣下此毒手?
而薄歡欣不僅臟腑處有一個圓形的血窟窿,而且全身的骨頭都碎了,這又是什麼可怕的武技造成的?
一時之間,薄緋顏想不明白。
不過,或許那賤骨頭只是幸運罷了。
若是落在她手裡,她絕不會讓賤骨頭討到半點便宜!
而薄慕傾並沒有回碧水閣,坐在花苑附近的風亭等着人來。
很快,四個護衛帶她來到芙蓉苑。
而謝氏和薄緋顏也趕到這裡,幾個下人把屍首擡到隔壁房間。
“母親,欣丫頭死得很慘,胸口下方有一個血窟窿,全身骨碎。”謝氏將看見的稟報老夫人,雖然她一向與林氏不對盤,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足以令那賤骨頭死,她自然不遺餘力。
“祖母,三妹死得好慘。”薄緋顏傷心道,淚染睫羽,悽楚動人,“今日午時,我還和三妹閒聊來着,沒想到短短几個時辰,三妹就……”
“你爲什麼這麼狠心?欣兒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爲什麼這麼殘忍地殺她?”林氏撲過去,一雙拳頭不停地打在薄慕傾身上,如同一個喪失理智的瘋婆子,“你心如蛇蠍……你怎麼可以殘害姐妹……”
“公然在府裡行兇殺人,大逆不道!跪下!”
薄老夫人的怒火如蛟龍出海,噴向薄慕傾。
謝氏拉開林氏,勸她安靜點兒,讓母親審訊。
薄慕傾不跪,眸色冷酷決然,“祖母,我一個瞎子廢物,也能殺人?”
林氏的仇恨化成烈火,灼燒她的心,恨不得將這個賤骨頭碎屍萬段,“我親眼目睹,還能有假?母親,當時花苑就四姑娘一人……欣兒死得這麼慘,絕不能放過兇手!”
薄緋顏道:“祖母,四妹的眼疾興許已經痊癒,而且不知跟何人修習不俗的武技,不然如何殺死靈狐?”
提到靈狐,薄老夫人怒火更熾。
“混賬東西,再不跪下,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