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一個人在這裡不行,我不放心。”白墨宇不肯走,“等你做好了手術我帶你一起回去。”
晚秋一笑,隨手操起自己的手機,只掃了一眼,她就按下了冷慕洵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又響,就在晚秋以爲他不會接起來的時候,冷慕洵的聲音卻慢吞吞的傳了過來,“仲晚秋,什麼事?”
晚秋轉過身壓低了聲音,道:“我在醫院,你派個人過來,墨宇有事,我不想讓他陪着我了。”
“要做人流?”
“嗯。”她的聲音低低的,彷彿滿是心虛。
沉默,許久的沉默,然後男聲道:“好,既然他沒時間,我就派個人去照顧你,孩子是我的,就算你不要了,也是要由我來照顧你。”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滿是受傷的感覺,他的心真的受傷了,就這麼的容不下他的孩子嗎?“可是,我要你等我的人到了之後再施行手術。”
“行。”她輕應,等就等吧,只要不耽誤了白墨宇就好。
掛斷了電話,晚秋把通話記錄遞到白墨宇的面前,“他要派人來了,你走吧。”
手機屏幕上冷慕洵三個字就象是電流一樣的擊打着白墨宇的心臟,他派人來了,他也真的該走了。
“晚秋,那我先走了,你保重。”落寞的移步,這一次,他沒有再遲疑。
擦肩而過的時候,女子的馨香飄然而起,卻隨即淡去在醫院的走廊間,他與她,窮盡這一生也無法再走到一起了,他知道。 _TTKдN_¢Ο
“墨宇,對不起。”她衝着他挺直的背脊低聲說道,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可她真的很歉然。
白墨宇的身體一顫,卻隨即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人流室的門開,醫生道:“下一個。”
晚秋看看時間,她打給冷慕洵不過才二十幾分鍾罷了。
他的人不可能這麼快到的。
不想等了,真的不想等了。
每等一分鐘都是煎熬。
舉步邁過那道門,門裡門外,赫然就是兩個世界,這一次,又沒有他陪着她,她的心開始緊張了起來。
“小姐,請脫了褲子躺到那張手術檯上。”
晚秋點點頭,漠然的脫下褲子然後躺在手術檯上,身下,冰涼一片,就象是她此刻的心,怎麼也溫暖不起來。
醫生過來了,她掃了一眼晚秋,“小姐,馬上就要施行手術了,如果你現在後悔不打胎了還來得及,請你一定想好了。”
她輕輕笑,脣角彎起一朵如蓮般的美麗,“做吧。”
“好,那我們現在開始實行手術,會有一些痛,這是正常的,請小姐一定要配合我們的手術。”
她點點頭,眸中突的泛起潮意,其實,痛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孩子。
她現在要親手的殺死她的孩子了。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做好,醫生就在身前,晚秋閉上了眼睛,有一滴淚輕輕的滾落,沿着臉頰滑到耳邊,溼涼一片。
她聽到了器械響動的聲音,隨即是身下的微痛,醫生開始手術了。
緊閉着眼睛,就象是在做惡夢一樣的難受。
晚秋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要被抽空了一樣。
“先生,你不能進去……”突的,門外傳來一個護士的聲音。
“讓開,讓我進去。”隨即,是冷慕洵的聲音。
那聲音讓晚秋嚇了一跳,身子一個狂顫,醫生便停了下來,關切的問道:“很痛嗎?”
“他……他來了……”她的嗓音輕顫,手指着那擋着這手術室的簾子驚慌的說道。
“誰呀?”醫生什麼也沒想,隨意的問道。
“門外的那個男人,擋住他,別讓他進來,好嗎?”她一下子慌亂的無以附加,怎麼可能是他親自來了呢?
他受傷了呀。
天,他到底要幹什麼?
有一瞬間她真想衝出去,昨天還是九死一生,今天,他就生龍活虎帶着傷跑到醫院來了,不是說只是派個人過來嗎?
冷慕洵是瘋子,這一刻,她就只想到了這個可以形容他的詞彙。
醫生還沒有迴應她,門外的小護士就焦急的喊道:“李醫生,有個男人非要衝進去,說是要找人。”
李醫生掃了掃手術室內,也就只有晚秋一個病人,她看了看晚秋,“你確定不讓他進來?”
“嗯。”鄭重的點頭,這孩子她是流定了。
“好,那我出去試試。”李醫生說完就一挑門簾走了出去,面前,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冷峻着一張面容站在他的面前,說實話,看到這男子,李醫生先是閃了神,他全身上下都不自覺的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尊貴的氣質,那不是別人想要模仿就可以模仿得來的,硬着頭皮,她道:“你找誰?”
“仲晚秋。”冷慕洵根本不遲疑,就要越過她衝進手術室。
“病人不想見你,請你離開這裡,不要打擾我們的手術。”想到晚秋的囑咐,醫生不得不狠下心腸的說道,可心底卻在猜測,也許手術室內的女人所懷着的孩子就是這個男人的也說不定呢,看來,是小兩口吵架了,可是,她又覺得不對,之前,陪在那女人身旁的分明是另一個與她們醫院有關係的男人。
“她……不想見我?”心一顫,男人第一次沙啞了嗓音不能相信的問道。
“是。”明知道這會給面前的男人以打擊,可是,醫生的準則讓她又不好違背病人的要求。
“不可以……不可以……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冷慕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路上雖然是小吳在開着車,可因爲車子開得太快,他的傷口已經有些掙開來了,血意此刻正緩緩的從傷口滲出,讓他原本已經好些的傷口再次的又恢復到了手術之後的模樣,可是,那痛他卻彷彿感覺不到似的,只是大粒大粒的汗珠不住的落下,原本昨天是想要放過她的,畢竟,是他欠了白墨宇的,可是她腹中的孩子,他始終也沒有想好要或不要,所以此刻,他才拼了命的不顧衆人的反對的趕來了,卻不想,她騙了他,她早就進了手術室。
“先生,這是醫院,病人已經在手術單上籤下了她的名字,所以,我們這是正常工作,請你離開,謝謝合作。”李醫生不疾不緩的說道,雖然有些同情眼前的這個男子,她卻也只能例行公事。
“不可以……不可以……”歇斯底里的吼着,冷慕洵不由分說的就拎起了李醫生的領子用力的一推,便將李醫生推到了一邊的牆上,頭撞在了牆上,李醫生只覺頭上一痛,恍惚的瞬間,眼前人影一閃,男子已經閃進了手術室。
室內,晚秋正靜靜的躺在手術檯上,她的眼底都是淚,他來了。
可他們的孩子卻必須要流掉。
這世上,從來就是這麼的殘忍,好在,他們已經有了詩詩和果果,不是嗎?
她擡頭看他,剛剛,他在簾子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到了,“阿洵,乖,很快就好了,如果你想,我陪你回去。”至少,她陪着他養好傷,至少,讓自己坐完了小月子,兩個人同樣煎熬的時間,她突然間很想與他一起走過,相濡以沫。
卻,可以嗎?
眼前,赤紅了一雙眸子的男人豁的衝到了她的身前,他就象是一頭髮怒的獅子衝着她大吼着,“仲晚秋,你給我下來……”
忍着身下的微痛,晚秋徐徐起身,眼底裡都是固執,“阿洵,你出去,很快就做好了,然後我隨你回去,我會照顧你的一日三餐,現在,你去外面等我,好嗎?”
柔柔的女聲,她坐在室內的暗影裡,飄渺如煙般的虛無,讓他禁不住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着,“不要,我不要,你現在就跟我走。”
“來不及了,已經做了一半。”她雲淡風清的說着,彷彿說着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簾子外,李醫生一怔,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她剛剛的手術纔開始,那個叫做仲晚秋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現在還是完好無損的。
“你騙我。”冷慕洵瞟向她未着寸縷的下半身,白皙的腿間沒有任何血跡,再是不懂他也知道做流產多少都要流些血的。
“呵呵,要不,你問李醫生,嗯?”
男人的身子有些搖晃,握着她肩膀的手卻是用了十分的力氣,那力氣捏着她的骨節彷彿要散架了一樣,緊咬着脣,晚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只是,她的臉色愈發的蒼白如紙。
李醫生再也忍不住了,手一挑簾子,“這位先生,這是醫院,這人流室的門外就寫着閒人勿進的,除了病人和醫生,誰也不能隨意進入,現在,請你出去。”都是女人,她真的不忍手術檯上的晚秋狼狽在男人的眼裡。
她不知道晚秋爲什麼一意的要流掉這個孩子,可是,沒有女人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一定是因爲什麼原因吧。
或才,可能是小兩口在吵架,唉,眼看着冷慕洵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突的不忍了,都說對夫妻要勸和不勸離的,想了一想,她道:“外面還有病人在排着隊,不然這樣,仲小姐再考慮一下,如果還是要做,那就再來找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