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臂肌讓她感覺如果惹上了他,他隨時都會回撲向他的獵物,再也不撒手。
其實,她一點也不瞭解他。
從不。
“晚秋,快來吃乾糧,給你。”那是雲南本地獨有的一種乾糧,初次吃時她還覺得很好吃很美味,可是,已經吃了幾天了,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再好吃了。
伸手接過,“謝謝。”可是,她還必須要吃,因爲,只有吃了才能保存體力,才能抵達烏坎。
那是一個神秘的地方,也是一個讓人恐懼的地方。
據說那裡處處都是罌粟,罌粟的花多美呀,漂亮的薰人慾醉,可是,那也是罪惡的源泉。
伸手,有風拂過,拂過指尖,打在胸口,飄起她的衣衫如舞,那樣美麗的花其實真的就是一種誘`惑。
可是,若是那花真的徹底的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又會有多少人會懷念那花的美麗呢?
“晚秋,想什麼呢?”睡飽了的女人就如一朵花般的美麗,依晴今天的心情很好,居然主動與她攀談了起來,再也沒有了之前對她的敵意。
“依晴,聽說那裡的百姓並不富有,是嗎?”
“嗯,我們家鄉但凡去過的人都這樣說,那裡吃的住的都很落後,真不明白那些百姓爲什麼偏要種那些東西,如果沒有那些東西,咱們現在也不用遭這一次罪了。”
大山裡什麼都太閉塞了吧,所以,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有多好。
可她不是天使,她拯救不了那些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
他們做着讓人唾棄的事情,卻吃不好穿不好。
車子重新又啓動了,昨夜的那撥人已經沿着他們相反的方向而去,也許是沒有睡好,冷慕洵堅持讓峰子開車,當峰子坐上駕駛座的時候,依晴自然是坐在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上,這樣,冷慕洵理所當然的就坐在了後排的座位上。
晚秋能離他有多遠就多遠,她靠在她這一側的車門上迎着風望着林子裡的景緻,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彷彿一成不變的風景,她卻看得津津有味,不曾轉首。
真安靜呀,安靜的讓她有些不習慣,看來,身邊少了依晴的聒躁真的冷清了呢。
髮絲飄起,落下,垂在肩頭傾泄如絲,手指絞着髮梢,風吹着讓她的髮絲有些乾燥,可是那順滑的感覺猶在,身側,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她,可是,她覺得冷慕洵並沒有動,眼角的餘光瞟過去,他還是穩穩的坐在另一側的車門前,就仿如此刻的她一樣,兩個人商量好了的,誰也沒有理誰。
她說她喜歡白墨宇。
那一句傷了他吧。
那又怎麼樣,她就是要傷了他。
他帶給她的傷害又有多少呢?
因爲他,她九死一生。
後腰上好象真的多了什麼東西,軟軟的蹭着她的身子,那輕動讓她一驚,下意識的轉身,卻真的不是冷慕洵,他與她絕對的還保持着距離,可是,眼前的這隻可愛的漂亮的小兔子卻帶給了她驚喜。
怎麼會有小兔子呢?
抱起來,真軟,真輕,灰色的毛色,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小野兔,卻讓她的心底泛起了柔軟,是他,是冷慕洵。
目光隨着手指一寸一寸的看過去,終於,在兔子的一條腿上她看到了那傷口。
那是他削的小楔子射進去留下的傷。
手摸過去,她突的有些心疼,昨夜裡這小兔子並沒有招惹她,只是她自己嚇自己罷了。
心裡,是說不出的暖,他連一個不小心射殺了的小兔子都救了,真的會那般對待詩詩和果果嗎?
一整天,心都是柔柔的,只是,她還是不與他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的坐了一整天。
夜幕重又鋪陳在眼前,車子停了下來。
越近烏坎,心越是期待,可是期待之餘,又是那麼的憂心。
憂心忡忡。
停了車,兩個男人卻忙開了,生了火,打了野味駕在火上烤着,香噴噴的味道飄在鼻間,引得她的食慾大增,“峰哥,不怕被發現嗎?”
“呵,發現了也省得我們去找了,是不是?”
是呀,已經要到了,這距離烏坎真的很近了。
如果連夜趕路再幾個小時就到了吧,想到這兒,她便說了,“峰哥,吃完了我們趕路好不好?”她想要早點見到白墨宇。
“行呀,不過,峰子晚上還是你開車吧,你開車的技術好。”可是,迴應她的不是峰子而是該死的冷慕洵。
後排有什麼好的,他坐在那裡就如同一塊木頭一樣,摟着懷裡的小兔子,她輕聲道:“一會兒上車了我就放了你,乖乖的,夜裡再別亂跑了,小心嚇着了人,下回就沒這麼好命了。”
兔子的腿已經上了藥,還纏着一塊布,其實,有時候那男人還是挺細心的。
“放了幹嗎?既是都帶上了,就一直帶着吧。”冷慕洵坐在她的對面不疾不徐的說道。
“不了,它生活在這山裡多自在呀,也更安全。”此一去,到了烏坎,是生是死她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白墨宇不能回來,她又怎麼能回來呢?
只是不回來,那詩詩和果果又要怎麼辦?
心疼的想着孩子們,才離開幾天就恍若隔世一樣,“峰哥,到了烏坎那裡能打電話吧?”她好想給孩子們打個電話,可是自從進了這大山裡,身上的手機就成了擺設,根本就沒有信號,她真想聽聽孩子們的聲音,只一聲就好,聽她們軟軟噥噥的叫她“媽咪”。
“媽咪。”多好聽呀。
峰子卻沒應聲,只是瞟了一眼冷慕洵,伸手遞向他,“東西呢?”
“哈哈,瘋子,真是什麼也瞞不住你。”冷慕洵說着就站了起來,倏的走向晚秋,“給你。”
她詫異的看着他手中的那個超大號的電話,“可以打?”
“嗯,衛星電話。”
真想狠狠的捶他一頓,他有這麼好的東西居然不早些拿出來,伸手就搶過,手指飛快的按下去,可是才按了一半她就停下了,懊惱的還給他,“不用了。”
“怎麼了?不是要打電話給詩詩和果果嗎?”他一猜即準,聽他說起詩詩和果果似乎還是那麼的親切,可是聽在她的耳中卻是有些刺耳。
“呵,沒什麼,突然間不想打了。”打到學校裡有什麼用,辦公室裡根本不會有人的,這個時候沒人接。
他不接,只是道:“按1吧。”
她不按,誰知道那是什麼號碼,“不用了,謝謝。”
幾天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柔聲的說謝謝,卻給他一種疏離的感覺,男人一愣,隨即俯身就用手指按下了衛星電話的快捷鍵“1”,很快的,手機裡就傳來了一首歌:《世上只有媽媽好》。
那稚嫩的聲音分明就是詩詩和果果的,天,誰會用詩詩和果果唱歌的聲音當手機鈴聲呢?
一瞬間,她終於反應了過來,手機裡已經傳來了果果的聲音,“爹地,我要睡覺了,已經閉上了眼睛了,誰讓你又來把我吵醒了。”
她擡頭看着被篝火映照的面上紅潤的男子,原來,他天天有拿着這東西打電話給詩詩和果果。
“果果,是媽咪。”
對方的手機裡一下子就炸了鍋,果果興奮的喊道:“詩詩,你快起來,媽咪的電話喲,媽咪拿爹地的電話打給我們了呢,你說,媽咪是不是和爹地在一起?”
她傻了,只是一個電話而已,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多的聯想呢,“果果,要是不跟媽咪說話,媽咪就掛了。”
她有些訕訕然,之前冷慕洵對詩詩和果果的事她從來也沒有質問過孩子們,所以,現在也不好一下子說出什麼有的沒的,孩子的心就象是一張白紙,乾淨的不染纖塵,而她,亦是捨不得。
“媽咪,別掛呀,你生氣了嗎?”果果問。
“媽咪,是不是爹地惹你生氣了?”詩詩已經湊上了話筒,晚秋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此時那電話的另一端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漂亮的小傢伙緊貼在一起時的畫面,多好看呀,她愛她們。
呵呵的一笑,“沒有,別亂瞎,媽咪挺高興的。”
“媽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幾天吧。”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幾天,這要看白墨宇最終的決定,其實,那個男人拗起來牛都拉不回來。
“媽咪,說話要算話喲。”
“一定。”她輕聲應,爲了孩子她也要一定回去。
“媽咪,你回來會不會給我帶禮物呢?”果果又湊了上來,帶着期待的問道。
“果果想要什麼呢?”
“媽咪拿回來什麼果果就要什麼,媽咪拿回來的東西都是好的。”
多乖的女兒呀,“好,媽咪就帶一片葉子給你們,行不行?”
“行呀,我做成標本變成書籤,天天都夾在書裡,一翻開就能看到媽咪的禮物了。”
“就你鬼主意多。”可是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心底卻滿滿的都是幸福的感覺,她這兩個寶貝多好呀。
“媽咪,這可不是我的鬼主意。”
“啊,那是誰的?”她隨口問,什麼也沒有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