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有些心不在焉。
她原本的計劃要玄幻一點,想要通過招魂的方法,找到李曉蕾,把事情問清楚。
這想法看似有點偷懶,實則充滿無奈。
因爲李曉蕾的自殺,並非刑事案件,目前也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她受過迫害,所以姜瓷沒辦法立案調查,包子和小胡雖然一直在參與調查工作,其實只能算是私人交情的幫忙。
既然是幫忙,自然沒有永遠使喚別人的道理。
這次一下子就要篩查六個人,如果正式立案調查,就可以有充足的人手和最好的技術條件,現在卻只能慢慢來了。
姜瓷的目光,再次落在紙上一排人名上。
“趙芬,趙蘭,吳月,李佳佳,萬鈺……”她喃喃反覆,“趙芬,趙蘭,吳月,李佳佳……萬鈺……萬鈺……”
萬……鈺?
姜瓷心中微凌,一時怔愣。
“怎麼了?”許澈察覺出她語調裡的異樣。
姜瓷擡頭看向他,神情裡帶着驚疑,“李曉蕾……李曉蕾的遺書,你還記得嗎?”
許澈見她不太對勁,把車停在路邊,從後座拿了病例的文件袋遞給姜瓷。
遺書夾在李曉蕾的病例裡。
“有什麼問題嗎?”他問。
“你看這裡。”姜瓷指着遺書的第二句,“澈夜萬葩玉一本,萬玉,跟李曉蕾一起去的女孩裡,剛好有個叫萬鈺的。”
許澈略微皺眉,對比着看了看,“澈夜萬葩玉一本……萬玉?會不會是巧合?”
“看第一句!也是一樣的!”姜瓷再次看出異樣,聲音發緊,“許到風前月下無……月下無,月無,正好對應了吳月的名字!”
她這樣一說,許澈的神情也凝重起來,他再次細看遺書,逐一對照。
許到風前月下無;
澈夜萬葩玉一本;
我自情疏誰與共;
愛著鵝黃金縷衣;
你爲情多淚亦多。
“沒有趙芬,趙蘭,和李佳佳的名字。”許澈來回又看了幾遍,“剩下三句會是什麼意思?”
姜瓷心裡隱隱騰起寒意,“吳月和萬鈺一定出事了,否則李曉蕾不會特意把她們的名字藏進去。”
她兀自說完,又不禁上火着急:“她真傻!這樣隱晦的信息,留了跟沒留有什麼區別?!”
“如果太直白,也許這封遺書我們根本不會發現……”許澈聲音低沉。
“她爲什麼不告訴護士?或者趁那個張軍不注意時,偷偷告訴你?”姜瓷揪心的說道,“她可以用手機上網查詩詞,爲什麼不報警?!”
“姜瓷,她只有17歲。”許澈嘆了口氣,“年紀小,又是從小山村裡來的,張軍隨便編個理由就能把她唬住。而且,既然張軍敢把她送到醫院治療,就說明一定有控制她的辦法。”
他在醫院裡,遇到過被家暴的女人。
提及家暴,總會有許多人不理解,覺得既然捱打就離婚啊,這不是很簡單就解決的事嗎?
但其實,當一個人日夜處於暴力之下,被恐懼支配,精神被擊垮,這樣的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抗了,甚至,連逃都不知該怎麼逃。
李曉蕾大約是如此。
許澈想起那女孩身上新舊交錯的淤青,不禁閉上眼睛,心中充滿懊悔。
他該早點察覺的……
不該在三個月後,纔開始尋求幫助。
她反覆表白,反覆對他說“許澈我愛你”,其實……是在向他求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