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魚和馬小姐在包廂裡呆了約莫一個鐘頭,才終於等到魏一然回來。
他努力挺直背脊,又因爲腿疾,行走時姿態難以避免的歪斜,讓她見了就忍不住心疼。
不等魏一然走近,小金魚已經跑過去扶住他。
魏一然的手有點涼。
她擡頭看他。魏一然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嘴角噙着禮貌的微笑,所有情緒全藏了起來,她看不出他高興或是不高興。
小金魚覺得事情應該是談成了,因爲他們告辭離開時,霍承弘的保鏢送他們,那保鏢之前不苟言笑,這次卻笑着寒暄:“以後還請魏哥多關照。”
魏一然也笑:“哪裡的話,是我初來乍到,需要兄弟們多提點纔是。”
小金魚安靜聽着,心裡更加肯定,事情談成了。
可是爲什麼魏一然表現得如此冷靜?期盼已久的事終於實現,難道不是該欣喜若狂嗎?……也許他們講究不動聲色,擅長掩飾情緒。
她聽魏一然說過,做人有許多規矩,學會藏心思,也是規矩其中之一。
回家的路上,魏一然一句話也沒說,異常的沉默。
小金魚忍着沒問原因。
汽車剛開到家門口,黃銘迫不及待的出來迎他們。
黃銘沒有小金魚那些瞻前顧後,開口就問:“怎麼樣?霍承弘答應讓你接手娛樂城的事了嗎?”
魏一然漠然搖頭,徑直往裡走。
黃銘追上去,急切的追問:“到底談得怎麼樣了?你們去了那麼久!要是他沒這個心思,幹嘛邀你去吃飯?”
問了幾句沒得到迴應,又急不可耐的扭頭問小金魚:“你呢?你和霍爺有進展嗎?他有沒有什麼表示?”
小金魚更懵,“我都沒跟他說過話……”
黃銘一拍大腿,恨鐵不成鋼:“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什麼事都沒辦成,是跑去觀光了嗎!”
“你別這樣說他……”小金魚幫魏一然說話,“他在外面很不容易的。”
要看人臉色,要賠笑臉,還要應付那些話裡藏着機關的寒暄,小金魚真心覺得魏一然辛苦。
黃銘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他不容易!他出去吃吃喝喝撐得很不容易!”
小金魚不高興的癟嘴,“就是很不容易。”
“唉算了,不跟你這個魚腦瓜掰扯……”黃銘氣餒,進屋找魏一然。
魏一然坐在客廳裡,不輕不重的按着自己的腿,見黃銘和小金魚一前一後走進來,開口說道:“收拾一下東西,這幾天我們搬家,霍爺送了套房子給我。”
黃銘聞言,立即眉飛色舞!
“霍承弘果然賞識你?!他真的放心讓你接手娛樂城?你這樣算不算髮達?算不算?啊?哈哈哈!以後那些人是不是要叫你魏管事?想想就覺得痛快!……”
一連串的話從黃銘嘴裡吐出來,像吃了葡萄後止不住的吐葡萄籽。
魏一然的臉卻始終是冷淡的。
黃銘大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是不是高興傻了?”
魏一然淡淡搖頭:“他沒有提娛樂城的事,只是……想請我做霍氏集團名下的拍賣師。”
黃銘的笑臉僵硬,愣住了。
“拍……拍賣師?”
魏一然垂着頭,手掌緩緩揉按腿上的穴位,聲音很低:“嗯,拍賣師。”
繞來繞去,原來……只是拍賣師。
好比興沖沖跑去五星飯店自薦當主廚,老闆投來讚許的目光,說:你洗碗洗得很好,來我這裡洗碗吧。
魏一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不過二十出頭,又瘸着腿,霍承弘怎麼可能將偌大一個娛樂城交給他?
真是……天真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