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天嬌從錦雲宮裡出來,徑直找到了慕容衝養傷的暖陽閣。瓊雲宮地方再大也難不倒她,她本能地感覺到慕容衝的所在。
守在門外的柳勇見天嬌過來,想要去通稟一聲。
天嬌止住他,“我自己進去就行。簌玉還好嗎?”
柳勇怔了一下,“好,都好!囡囡都會走路了。謝謝王妃賞她的牡丹簪子。”柳勇的眼神難俺爲人父的興奮,“真好!什麼時候有空我去看看囡囡。”
柳勇連連點頭,“爲臣替小女謝謝王妃的關心。”他打門開請天嬌進去。
暖陽閣四面有窗,從早到晚都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屋外又有木格柵欄,到夏日時,木格柵欄一片貼着一片鎖起烈陽,只有風可以吹進來,實在是一處很貼心的建築。
屋裡很靜,陽光斜斜地照進窗櫺灑下斑駁的光點。天嬌踩着光點輕手輕腳地撥開內室的錦簾,觸目是一張檀木刻花龍鳳榻,慕容衝的頭靠在榻上,臉側向一邊,照進來的陽光給他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光。
天嬌瞧不清他的模樣,他的兩隻手擱在錦繡緞被上,一動不動地樣子,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天嬌遲疑了一下,挑了錦簾進去。這纔看到屋裡還有一個人,正坐在龍鳳榻邊的繡墩上默默垂淚。
“蘇,蘇姐姐!”天嬌掩不住驚訝,卻又壓低了聲音,驚奇地看着蘇錦雲紅紅的眼睛和深陷的眼窩。
蘇錦雲擡起眼,怔怔地望了天嬌一眼,彷彿不認得天嬌一般,想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天嬌妹妹。”
天嬌終於放心了,剛纔看她癡癡的樣子,差點以爲她傻了呢!
天嬌的目光落在慕容衝身上,看不出他受了什麼傷。
“是我害了表哥!”蘇錦雲這會抽咽起來。“他的腿摔傷了。”
天嬌這才注意慕容衝僵直的腿。她難掩緊張地神情,恨不能馬上掀了被子看看他的傷勢。但礙着蘇錦雲在場,她只能焦急地問,“怎麼弄傷的?太醫怎麼說?還能走路嗎?以後會不會瘸?”
她連珠炮似的向蘇錦雲發問,蘇錦雲擡着淚眼不知從哪答起。
“傻丫頭!我沒事的。”慕容衝似乎剛睡醒,欠了欠身子,伸手摸了摸天嬌的臉蛋。
他的手很熱,天嬌的臉很涼。天嬌趕緊把他的手挪開,用雙手扣着他的手,又覺自己的手也是冰涼的,便急急地在身上搓了搓,覺得熱了才又去尋慕容衝的手。
慕容衝拉過她的手伸進他的緞被裡。
蘇錦雲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秀恩愛,終於止了淚,識趣地起身告退。
“柳勇,護送雲兒回去。”慕容衝朝門外喊了一句。
柳勇應聲打開門迎蘇錦雲出去。
“你怎麼會受傷呢?是和人打架嗎?”天嬌順勢掀開被子。慕容衝的左腿夾着木板,似乎很嚴重的樣子。
“打架倒是傷不到我。”慕容衝輕笑,把天嬌攬進懷裡。“你纔回來,昨晚我應該陪你,不過雲兒昨晚出了點事,我不得不看護她。你不會生氣吧?”
天嬌心裡格愣一下,慕容衝昨晚根本沒有回過錦雲宮,那中宮殿妝臺上的那支流蘇釵是誰放在那的?又有誰可以自由進門中宮殿?她不由得冒出冷汗。
慕容衝抹了抹天嬌的額頭,眼裡全是憐惜,“不用擔心我,太醫說很快就會好的。”其實太醫是讓他靜靜地躺兩三個月,他的左腿才能大致長好,斷了骨頭可不是鬧着玩的。
“那就好,可是蘇姐姐昨晚出什麼事了?”
天嬌還是多少有些妒意的。她心想蘇錦雲能有什麼事,不過是使小性子愛纏人,看她在南涼山寺裡纏着那個和尚就知道了。
“怪我事先沒告訴她就帶她回來了,她性子倔,不像你這麼隨和可人!”慕容衝說着眼眸眨了眨,天嬌受不了他那一臉的愛慕樣。
“難道蘇姐姐昨夜要離宮出走嗎?”
“聰明!答對了。不過她沒走成,又從樓臺上往下跳,還好我接住她。不過你夫君這回手腳有點笨,不小心砸到了腿。”
慕容衝輕描淡寫,實際場面卻是驚險得很。蘇錦雲蹬着一隻青瓷大花盆從樓臺上跳下來,慕容衝飛身去接她時,青瓷大花盆掉下來砸到了他的腿,當時骨頭就斷了……
“噢?!”天嬌暗怪蘇錦雲沒事找事,難怪剛纔她滿臉自責,以後該不會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我不明白蘇姐姐爲什麼要出走,她是要去山寺找那個和尚嗎?”
慕容衝拍了拍她的手,“可能吧,不過這種事,你我都無能爲力,隨她慢慢想明白了就好。”
“你就跟我說說嘛!”天嬌今天打算把事情弄清楚。斜陽正好,四周靜諡如水,正是閒聊的好時候。
“你不是來關心我的嗎?怎麼關心旁人去了?”慕容衝故意逗她。
“什麼旁人啊?!她不是你表妹嗎?那就也是我的親戚啊!”天嬌可不是好逗的,壞笑着望着慕容衝,好久沒有這麼看着他的眼睛了,突然對視,她的心又怦怦地跳個不停。
“好,你要真想聽得答應我兩個條件。”慕容衝一本正經,還特意正了正身子,拉着天嬌的手也放開了。
“好吧,你說什麼條件?”天嬌一臉嚴肅。爲了聽聽蘇錦雲的故事,她也是豁出去了。
“先叫我一聲夫君。”
天嬌沒想到是這個條件,別過臉去。
慕容衝故意不看她,側着耳朵等着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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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嬌忸怩地叫了一聲夫君。
“什麼?沒聽見,這個季節還有蚊子哼嗎?”
天嬌被他說成蚊子哼來氣了,故意在他耳邊吼:“夫君,夫君,夫君!聽清了嗎?你是不是未老先衰?”
“嗯,聽清了,以後就要這樣用力叫我,不然我真聽不到。”
“第二個條件呢?”天嬌鬆了口氣,叫幾聲也沒啥大不了的。
“親我三下。”
“親,親你三下?!”天嬌跳了起來,看着慕容衝不懷好意地笑臉。
“嗯,就這個條件,完了咱們就可以細說從前的故事。你要知道,這世上不論做什麼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無賴!”
“嗯,不過別人從來沒這麼說過我。”話音才落,天嬌就被他拉進緞被裡,脣被粘住一般,差點窒息。
眼前全是閃閃的星星,一陣陣目眩神迷、天旋地轉……總算可以呼吸了,天嬌掙扎着坐起來。
“都傷這樣了,還這樣!”天嬌氣不過直喘氣,臉色也紅彤彤地能燙着人。
慕容衝望着她,嘴角弧起一抹輕笑。
“你想耍賴皮?!”慕容衝不說話的樣子,讓天嬌覺得被騙了,她張牙舞爪地撲到他身上一通亂捶,又突然想起他身上有傷,趕緊跨過一條腿往龍鳳榻一邊挪了挪。
正要繼續纏着慕容衝講蘇錦雲的故事,突然覺得眼前的光影裡一團黑暗。擡頭看見王太后怒氣衝衝的臉。這纔想起百香說過,太后傳她去請安。
她翻身要下地,慕容衝攬住她,笑望着王太后,叫了一聲,“母后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