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嘉中午回家,下午又惶恐的衝進了天澤的家門。因爲在網上,她又發現了一個駭人的新聞,一個年輕的女子死在郊外的荒山之中,名叫柳媚。
之前認爲柳媚最多是貪玩,失蹤幾天,然而今天,真實的噩耗降臨,令餘嘉失聲大哭。
穆天澤安慰着餘嘉,陪她一同去了醫院,一來安慰痛失至親的父母,二來看了柳媚最後一眼。
再次回到自己的家,穆天澤陷入思考——屍體被發現的時間似乎比預想來的要早,雖然確信作案的過程滴水不漏,但是,畢竟引起了警方的警惕,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尤其是托馬斯,必須立即殺掉。
晚上,餘嘉在天澤家裡待到十點,有戀人的陪伴,情緒穩定下來,同時,又有些興奮與忐忑,想着將來發生在身上的事,既羞澀又害怕。白天可是自己暗許天澤以身相許的......
但是穆天澤並沒有這樣想,看了看時間,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餘嘉爲了迎接這一難忘的夜晚,刻意着裝打扮,不想對方還是一如既往,到點就把人往外送,有些驚訝。
餘嘉對自己的姿色從來都是自信的,難道眼前的傢伙把白天的事忘了?還是顧慮柳眉的事,以爲自己沒有心情履行諾言?
“你,沒什麼話要說了嗎?”餘嘉並不起身,含羞問道。
“你還想聽什麼?”穆天澤故作無知的問。
這種事從女方嘴裡說出來,太過不羞,餘嘉道:“沒有就算了,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穆天澤首先站了起來。
穆家和餘嘉隔着綠茵草地,走在小徑上,兩人默默無言。
餘嘉突然站住,夜幕下,望着穆天澤並不清晰的臉盤:“我白天說的話是認真的。”
穆天澤笑道:“我知道。”
餘嘉問:“那你爲什麼......”
穆天澤道:“對於女孩,一生只有一次,應該留給結婚那天。”
穆天澤除了關乎殺人的事不擇手段之外,平常還是一個非常徹底的君子。他知道自己馬上就會離開,不該糟蹋餘嘉這個被無辜牽扯進來的女孩。
餘嘉許諾道:“我會和你結婚的,一定會。”
穆天澤笑了笑,在餘嘉額上吻了一下:“你呀,哪裡像個女孩子,說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害羞。”
餘嘉俏皮一笑:“我就不害羞,怎麼樣,不喜歡嗎?”
穆天澤握着餘嘉的手:“我能怎麼樣?只有你娶了你唄。”
餘嘉已深陷愛河,聽到這樣的話,不由自主的投懷送抱,嫵媚含羞。
然而,僅僅是一天之後,噩耗再次降臨在她身上。她的父親托馬斯死在了下班的路上,一輛15噸的卡車將他的汽車撞飛之後,燃起了大火,結果僅剩下一具燒焦的屍骨。
其實,車禍只是意外,真正殺死托馬斯的是AMI毒粉。昨夜,穆天澤對餘嘉的那一吻,塗抹了劇毒,而托馬斯晚間習慣性的向女兒說晚安時,吻了她的額頭,並緊跟着回房喝了一杯水,此外,第二天中午,餘嘉從穆天澤嘉回家,再一次用吻施毒,托馬斯也再次吸入巨毒,導致晚間開車時精神失常,發生車禍。
這對於穆天澤是個驚喜,完成了僱主的任務,接下來的事就清閒了。是該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了,着手追查當晚偷偷流進自己屋中的殺手,這個人無論是誰,都必須遭到嚴懲。
不過,暫時他還不能離開自己的家,也不能離開餘嘉,必須等警方對托馬斯的死做出結論。否則,如果警方需要諮詢自己這個曾與殺手搏鬥的證人,而自己卻消失了,那將可能被懷疑成畏罪潛逃,與兇手有關。
而事實上,警方首先調查了車禍的原因,醫檢了屍骨,都沒發現人爲謀殺的原因,最後把嫌疑定在前段時間與死者家庭發生衝突的許家,可是,始終找不出直接的證據......另一方面,餘嘉的親人堅信這是謀殺,一直給警方施壓,案子就一直這麼拖着。
朋友和親人接連離世,餘嘉陪同母親和親人辦完父親的喪事,身心俱疲,虛弱不堪。此刻,她心裡只有穆天澤,彷彿失去的愛也加在了戀人的身上。
這一夜,餘嘉沒有回家,自己躺上了穆天澤的牀。她一個人總是失眠,睡不着,她需要一個值得依戀的人徹夜陪伴。
穆天澤此時是一個君子,即使一個令人垂涎的女子躺在自己牀上,他依舊只是盡着一個朋友的義務,與餘嘉依偎的躺着,安安靜靜。
“我害怕。”餘嘉望着窗外的夜色說。
“都過去了,別再胡思亂想。”穆天澤說。
“我一直做惡夢,夢見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我,剩下我孤零零的面對整個世界。”
“夢都是假的。”
“你不會離開我,對嗎?”餘嘉問。
“當然不會。”穆天澤堅定的說。
然而,這些話從穆天澤嘴裡說出來太輕了,今晚之後,他又將開始一個人的旅行,居無定所,飄忽不定。而且,他只在意殺人過程中的樂趣,事後對誰造成了傷害,他過目即忘。
餘嘉信以爲真,挽着穆天澤的手臂睡下了。
但是,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餘嘉卻發現自己抱着的是一個枕頭而已,身旁空無一人,連餘溫都沒有。
她開始以爲穆天澤出門了,於是她在家裡等,一直等.......可是,當她一直等到天黑,等到睡着再醒來,屋子裡還是空蕩蕩的,走出門外,冷風蕭瑟,清清冷冷。
失去朋友和親人,餘嘉都放聲哭泣,但此刻,她傻傻的站在門口異常的平靜。她認爲這是夢,在夢裡什麼都是假的,所以不必在乎,不必難過,即使失去任何東西,只要醒來後都又有了。
然而,這是一個漫長的夢,似乎再也不會醒了......一天,一週,一個月,餘嘉守在穆天澤的屋子裡等待,心裡想着:他沒有理由離開我,我要在這裡等,等他回來。如果我走了,他回來就找不着我了......
誰勸都沒有用,她的精神已經崩潰了,唯有支撐她的就是心中幻想的夢。而如果離開這個屋子,夢就會破滅,現實會把她逼瘋。所以,她必須一直待在這座屋子裡。
不過,有一個人的出現,使她恢復了理性。
“你怎麼來了?天澤還沒回來,快坐吧。”餘嘉笑着說。
林菀站着不動,直白的說:“他已經走了,離開α市了。”
餘嘉愣了一下,又笑着說:“你在說什麼?快坐吧,天澤快回來了。”
林菀其實很感動,她也是個癡情的人,卻不曾想穆天澤的不辭而別,能把餘嘉逼的有失常人。
“他讓我告訴你,別等了。”林菀說。
“你胡說!”餘嘉突然非常氣憤。
林菀知道對方一時難以接受,拉着餘嘉坐下說:“你先聽我說完好嗎?”“我在你之前就認識他,他是個殺手,接近你是爲了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
“殺了你的父親。”
餘嘉不信:“我說了讓你別胡說。他是愛我的,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害我的家人。”
林菀道:“他愛不愛你我不知道,但你愛她,我知道。無論你信不信,我說的話都是他讓我來告訴你的。”“他昨天已經離開這裡了,去追一個叫邰克的兇手,也就是上次想殺害你父親的那個兇手。我覺得,天澤是喜歡你的,否則,也不會讓我來安慰你。但是,他是個殺手,有自己生存的法則,長久的感情不適合他。況且,他殺了你的父親,或許是覺得對你有愧,所以不想再見你。”
餘嘉漸漸開始相信,問道:“他這一個月都在我身邊嗎?”
林菀道:“至少是瞭解你最近的狀態。”
餘嘉幽怨的說:“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林菀很無辜,解釋道:“前幾天他纔去找我的,他說他要走了,所以,讓你知道真相也無所謂。也希望你知道真相後去告訴警察實情,算是你做女兒的爲父親報仇。”
餘嘉內心糾纏着愛恨情仇,她不知道怎麼選擇,但是,她想見穆天澤。
“他去了哪裡,你告訴我,我要去找他。要他自己跟我說。”餘嘉流着淚說。
“他沒說。”“但他不經意間跟我說,有一天不再做殺手的時候,想找個家,想回到這裡。”林菀略有所思:“或許是你的癡情打動了他,他有一天會回來看你.......只是沒有時間的期限,沒辦法承諾什麼。”
這話令餘嘉的情緒更加激動:“我要去找他!無論他在哪,他欠我的,無論是愛還是恨,他都欠我的,他必須站在我面前給我一個交代。”
說完,餘嘉便跑出門外,回去了自己的家。
林菀跟着她進了閨房,見她正在收拾衣物和行李,勸說道:“餘嘉,你找不到他的。算了吧!”
“不!我要問清楚,他到底愛不愛我。”餘嘉一句話,無疑說明,如果穆天澤愛她,她父親的仇會找盡理由去抹掉,她已經徹底愛上一個男人了。
林菀說:“他還說了,你要想報仇,你就報警,沒有警察,你永遠找不到他。”
餘嘉心意已決,跟她的愛一樣執着,道:“他的命是我的,是生是死我來決定。你別再說了,我不會改變心意的。”
林菀以爲只有自己爲了愛可以不顧一切,當親眼見到男友被穆天澤殺害卻仍要爲他隱瞞真相,原來眼前的人比自己更加癡迷於愛情。
林菀沉靜了一會兒,道:“我知道去哪找他。”
餘嘉突然停下手上的事,轉身問:“哪?”
林菀道:“我沒這個能力。但是,以你家的關係或許能在航空公司找到他去了哪個城市。”
餘嘉恍然大悟,這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辦法:“好,我現在就讓人去查。”“謝謝你。”
林菀忽而笑了:“其實,我也想去找他。”
餘嘉好奇的問;“爲什麼?你.......你喜歡他?”
林菀不予隱瞞,微笑着說:“我也不知道,只是很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感覺。或許,我也適合當一個殺手。”說着,林菀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麼,解釋道;“你不用擔心,他要真的愛你,我不會和你搶。而且,像他那樣的人,他真要喜歡一個人,誰也影響不了。”
這些,餘嘉能感受到,即使知道了他是一個善於僞裝的殺手,但是,直覺告訴自己,他是個值得信奈的人。
有了目標,有了追求,餘嘉徹底意識清醒了,明白自己與林菀其實是同病相憐,都認識了穆天澤這種本該遠離的危險人物,也同時發生情不由己的事:“那我們一起去找他。”
林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