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冷清的街道,城市上空的烏雲背後閃耀過幾道白光,稍許,寒雨便淅淅瀝瀝的下着,毫無休止。
夏天,這是α市久違的甘露,瀰漫在大街小巷的炎熱瞬間被清涼所吞噬。
而穆天澤恰是一個喜歡雨的人,喜歡在雨水中…漫步的殺手。
女孩從未想過自己是否同樣喜歡被雨淋着,那是她二十年來本着淑女的矜持而從未做過的事。
但現在,她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牽着手走在露天的街道上,感受着雨滴侵入身體的滋味。
起初,你總是擔心哪一滴調皮的雨會突然鑽進脖子或者胸口,每次都要用防不勝防和驚訝的心情去迎接那種陌生的肌膚之親,有點害羞,還有點害怕。
後來,當你習慣了這種接觸,發現雨水流過……臉頰和身體時像愛人一樣撫摸着自己,就變成了一種享受。
“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女孩看了穆天澤的側臉一眼。
“有必要知道嗎?”穆天澤問道。
“我叫林菀,是個大學生,因爲放了兩個月的暑假,所以從β市回來了。”
林菀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迫切的想要告訴對方這些話,或許是期待還能相遇吧。
“噢。我叫穆天澤,一個流浪在世界各地的自由人。”穆天澤看了一眼女孩答道。
繼而,兩人又迴歸了沉默。
當來到一個小區對面的街道,林菀說道:“我的家就在對面的小區裡。”
說完,林菀望着穆天澤的眼神,試圖窺探他心裡的不爲人知的想法,是否真的不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送給你!”
穆天澤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已經拿着一支鮮紅的玫瑰,並真摯的伸到林菀面前。
“送給我......” 林菀先是感到震驚,接着疑惑的仰望着穆天澤夜色中朦朧的臉盤。
玫瑰在衆人眼裡象徵的是愛情,林菀剛剛經歷了愛情的失敗,這支玫瑰是意味着愛重新降臨了嗎?她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她知道,這個殺手的確與衆不同,的確令自己充滿了幻想,可是,他畢竟是個殺手。他身上沾滿了人血,犯下了種種的罪孽,如果去愛,就是同流合污,遭世人唾棄。
何況,自己並不是那種水性楊花,見了男人就把愛和身子無腦的獻出去的女孩。
同時,她也在想對方爲什麼這麼做,爲了有一天得到自己?可是,他剛纔完全可以河邊或者任何一個陰暗的地方佔有自己,而自己是無法反抗的。難道,他愛上我了?
“它和你很配。”穆天澤笑道。
“爲什麼?爲什麼是玫瑰花?”林菀目不轉睛的盯着穆天澤,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純淨無暇的面孔。
穆天澤解釋道:“我的玫瑰是用血來交換的,我殺一個人就會在屍體上留下一支玫瑰,但是,今天是我生日,並且遇上了這麼一位善良乖巧的女孩,我想,我可以特例把它送給你,賦予它美麗的含義。”
林菀接過花,憂慮的問:“你真的就這樣放我走嗎?你以後不會後悔來殺我了嗎?”
穆天澤搖頭笑道:“你對我構成不成威脅。”“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林菀問道。
“等你回到家換好衣服,就儘快給警察報警。”
“報警?”
“對!你可以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們,這樣的話,他們或許會早一點找到我的行蹤。”
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令人難以捉摸,他竟然熱切的希望警察找到自己......
林菀問道:“就這樣嗎?只要我照你說的做了,你就真的永遠不會傷害我嗎?”
穆天澤自嘲的笑道:“或許你照我說的做了,我很快就會被警察抓住,然後槍斃掉,埋在黃土之下被白蟻啃食的一乾二淨。你說,我能傷害到你嗎?”
林菀臉色一驚:“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是嗎?很多人都這麼說。”穆天澤憐惜的望着林菀,伸手替她撩撥着貼在臉頰的髮絲說:“女人的歸宿只有一個男人能給,你還年輕,花點時間用心找,找個真心實意的。”
穆天澤接觸的女孩太多了,對於女人他往往都是這般愛憐,在這短暫的相處過程中,他會給與她們最真摯,最溫暖的呵護。
但林菀卻頭一次感受到埋在心底對於戀愛的憧憬似乎變成現實,無數次夢境,她都希望自己身邊出現這麼一個冷峻氣質,而又細心體貼的男生。
尤其是在自己遭受拋棄和失戀的委屈之後,林菀無法抗拒涌向心頭的激動和貪婪,她想擁有穆天澤,哪怕只是一兩秒。
於是,她突然踮起腳尖,冒着生命的危險摟住穆天澤的脖子,下巴緊緊的貼在他的肩膀,尋找一絲的慰藉。
沉默了一會兒,穆天澤笑着解開脖子上的纖手說:“你知道嗎?很多喜歡我的女孩都死了,都是被我用刀刺進了心臟。”
這是真話,穆天澤喜歡女孩對自己的溫柔和愛慕,那種感覺很溫暖,也很享受。如果把穆天澤比作冷血動物,那麼女人就是陽光,他能從女人身上得到身體裡缺少的熱度,也就是溫情,以便記住自己還是一個人,不是野獸。野性太過強烈會使自己喪失理智,他不能這樣。
但是,那隻能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去做,一旦有人在不合適的時間試圖干涉自己的生活,她就只能死。
林菀驚愕的看了穆天澤一眼,退了一步,愣愣的感到一絲畏懼。
然而,穆天澤卻又主動捧着林菀的臉,俯首深深的吻在她的眉間。
“你幹什麼?”林菀思緒亂作一團,在穆天澤怪異的思想和舉止面前,她毫無招架之力。
“這是紀念!分別之吻。”穆天澤說完,轉身離開,邊走邊說:“記住,快點報警!等警察自己找到屍體,你可能就成嫌疑犯了。”
林菀傻傻的站在雨中,望着穆天澤的背影,除了解脫,似乎還有些許失落,失落的原因,是一種放不下、捨不得,也說不出口的心情。
這就像是一場夢,一場真實發生過,卻又比夢更加虛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