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窮無盡的慾望
聽到這奇怪的話,王弦轉頭盯向王弦:“二弟,他這是何意?”
儘管王弦沒有料到指使薛平的是吳痕,可此時已由不得他動搖,於是不緩不慢的立在吳痕等人一邊,擡起頭答道:“這樣你應該能明白一點吧。”
王朔橫視眼前五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王弦身上,怒道:“沒有想到你竟有如此城府!”
王弦迎上王朔的目光:“螻蟻尚且偷生,大哥,這是你逼我的。”
王朔道:“你當誰的走狗不好,非要當他的,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王弦見三弟四弟也看向自己,心中的確難以坦然:“不用多說了,手底下見真章吧!”說完,就向王朔攻去。
王晦心知大哥不是對手,挺身而出,與王弦周旋起來。
打鬥之中,王晦還不時勸解王弦:“二哥,何苦兄弟相殘,你對大哥說一聲對不起,他會原諒你的!”
王弦怒拍一掌,與王晦拉開距離:“哼,是你們對不起我在先,日夜跟蹤提防,還說這些風涼話!”
“我之所以跟蹤你,也是爲了二哥好,我也害怕失去你!”
“你們是至親兄弟,在你們眼裡,我就是個外人,我早該知道,不管怎麼付出,終究是這樣的下場!”
“我們四兄弟中,中庭與你最爲親近,這難道也不能說明什麼嗎?”
“可是中庭還是死在了王朔所謂的苦心栽培下,我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大哥也是爲了中庭有所擔當,這一點中庭自己也清楚,你怎麼忍心這麼說!再說這世上哪有父親去害兒子呢?”
“可是爲了權勢,兄弟睨於牆卻是司空見慣!你不用再說了!”
王晦本不善言辭,結果越解釋誤會越深。
王弦憤恨難平,抽出法劍,已然動起真格。
王朔看了眼打鬥的兩個兄弟,淡然道:“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嗎?”他此行對落日之城志在必得,幾乎將手下精英全部帶來,因此哪怕此刻傅劍寒兩不相幫、王弦背叛,他仍然自信滿滿。
吳痕回道:“不錯!而且,我要你親眼看到自己一輩子的苦心經營成爲泡影。”
“可惜,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而已!”
“是嗎?你莫非是老糊塗了,外面這麼大的動靜你難道沒有聽到?”
王朔自然聽到:“那又如何!那些修士無不以一當百,城裡就算有人反抗,又能如何?”
吳痕忽然笑了起來:“真是可笑,你也算得上一個人物,沒想到竟如此天真!”
自王朔出生以來,從沒有人敢這樣說他,此時聽到,他怒極反笑:“哼哼哈哈……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可身邊的王望似乎想到什麼,低聲言道:“大哥,落日城早已是一座空城。”
“什麼?那他們在和什麼人打鬥?”王朔聽後心中一慌,可片刻後又鎮定下來:“原來你也有幫手,不過想必也是我吃剩下的殘羹剩飯而已。”說完故意瞄了薛平三人一眼。
被這樣輕蔑的眼神掃過,薛平豈能不氣:“老賊,你殺我全家,今天我要你血債血償!”說完,抽出法劍就向王朔砍去。
王朔不慌不忙,身子輕斜躲了過去,順勢在法劍上一彈,薛平就被震退幾步。
薛平心中不服,還要再上時,吳痕伸手攔住:“你不是他的對手,去幫外面!”
薛平道:“請尊主留着老賊一口氣,我要親手結果他。”說完,與陳念遠、呂思淇轉身投入外邊的戰場。
天下等人聽了這一席話,不由百感交集,連王朔這樣的人都以爲落日城民會殊死抵抗,可誰能料到竟是如此,儘管這是城主自己的選擇,可作爲外人的他們遠遠做不到那般釋然,一時將眼神投向那具枯槁的屍體上,更覺其身影之偉岸。
這時,吳痕再度開口:“好像你一直在找我,現在我就在這裡。”
王朔想到兒子慘死之事,恨恨地咬了咬牙:“那就拿命來吧。”說完,電閃雷鳴的向吳痕面門劈出一掌。
吳痕將手中木盒輕舉,王朔的掌力瞬間將木盒擊得粉碎,他借力飄出幾丈後,一柄法劍握在了吳痕手中。
王朔知吳痕實力不低,此刻雖然恨得牙癢,可他忙活一生,萬不會在此時大功將成時大意,便將法劍抽出,誓要親手結果吳痕性命,可此時的吳痕又豈是他能夠傷害到。
吳痕忽而在左,忽而在右,身形之快,幾個回合下來,王朔已暈頭轉向。
王望見狀,也抽出法劍攻了過去。這才逼得吳痕開始還手。
接下二人數次攻擊後,吳痕在間隙之間道:“也該你們感受一下絕望了,我的家人曾感受過的絕望!”話音一落,抽出棲霞劍,頓時映得夜空一片血紅!
傅劍寒大驚道:“棲霞劍,棲霞劍怎麼變成這樣?”
吳萱忙問:“前輩,之前的棲霞劍就是紅色,現在有什麼不同嗎?”
“之前是張揚霸道的紅色,熱情洋溢的正紅,可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陰沉冷漠的紅,這是吞噬一切的邪惡紅色!”
戰場之中,隨着棲霞劍出鞘,王朔兩兄弟頓時壓力大增,一時只守難攻。
王朔心知正面難以抵抗後,對王望使了使眼色,二人漸漸散開陣型。不多久變成了一個在吳痕身前,一個在身後,所謂一心難以二用,吳痕也不例外,這才讓王朔、王望有了機會出招攻擊。
此刻,王望在吳痕身前吸引注意,而在吳痕身後的王朔偷偷凝出火之力,瞅準時間狠狠推了出去。一團巨大的火焰在空中化作一隻幾丈高的火麒麟,向着吳痕奔騰過去。
眼看吳痕毫無反應,吳萱、凌瀟瀟幾乎同時喊出口:“小心!”
激戰中的吳痕猶如不聞,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握着棲霞劍仍然刺向王望。
王望看得清楚,吳痕的法劍還沒到,火麒麟就會將吳痕撕成碎片,爲了一擊功成,他索性毫不躲避,棲霞劍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可王望毫不驚慌,反而故意露出一絲笑容。可在笑容還沒完全舒展開,眼神中的得意就化成了驚恐!
然而,不管王望看到什麼,他再沒有機會說出來了,棲霞劍穿胸而過,火之力的集大成者、不可一世的皇家學院長老、對修行無比癡狂的王望墜向地面。
發出致命一擊的王朔瞪大眼睛,正準備好好欣賞吳痕慘死的情形,可火麒麟在撲向吳痕後竟然瞬間消失。王朔將眼睛瞪得更大,試圖看清究竟怎麼回事,可映入眼簾只有三弟急速墜落的身體,以及那驚恐不甘的眼神。王朔靠近幾步,這纔看到吳痕背起的左手上有一團猶如深淵的烏黑光澤在緩緩消失。王朔猶如瘋了一般:“這是什麼?這怎麼可能!”
吳痕回過頭來,正要說什麼時,忽然又將目光投向府門處。
衆人轉頭看去,薛平、陳念遠和呂思淇正緩緩退進府門,看其樣子,似乎連法劍也拿不穩。他們身前是一個接一個的普通士兵樣子的人,可卻毫無表情,正猶如喪屍一般向前逼近。
傅劍寒認識陳念遠和呂思琪,見如此情形,來到身邊問道:“怎麼回事?”
陳念遠道:“傅長老,這些士兵好生古怪,任何人一接近他們,就好像瘋了一般,不分敵我的攻擊身邊人。”
傅劍寒凝神思考片刻,忽而轉頭怒視王朔:“王朔,你還有沒有人性,竟然用邪惡道力煉製死屍,你這樣不怕遭到報應嗎?”
“報應?你們連今天都活不過去,還給我說什麼報應!哈哈哈……”原來王朔還留有後手,對手下曾經吩咐,若是遇到變故,就使用它們。
蕭俊這才明白過來,道:“原來那些被選召去的普通人是這作用!”
傅劍寒見王朔如此瘋狂,忙向對衆人吩咐:“這五個死屍會使周圍的五行元素失控,你們絕不可使用道力,否則勢必發瘋發狂!”
在衆人被死屍吸引之時,王朔早已飛奔向府門。躲在不死屍身後,他又志得意滿起來:“吳痕,你以爲你贏了?想不到吧,我精心準備良久,怎能讓你壞我好事!”
傅劍寒看了周圍一眼,悄聲對天下道:“天下,你不會受其影響,請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他們!”
天下點了點頭,正要動手時,吳痕的聲音在場內響起:“是嗎?”說完,收起已然飲血的棲霞劍,雙手橫推,那個讓王朔膽戰心寒的烏黑光澤再度出現。
這次衆人看得清楚,不由齊齊出聲:“邪惡道力!”
只見這團烏黑光澤猶如鬼魅一般,左右飄忽幾下,忽然出現在死屍前面,輕輕一碰,五具屍體一聲不響地倒在地下,化作一灘膿水,正是深淵之力!
濃水散出更加濃烈的味道,在場所有有修行之人,除過王朔、吳痕、天下、夕然、凌煌和凌瀟瀟外,吸入這氣息後,無不痛苦起來,發出的聲音竟如同野獸的咆哮一般。
天下環顧一週,不由憂上心頭。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眼前一片閃亮,天下急忙看向夕然,果然如同上次一樣,夕然爲了救下衆人,再度召喚出暮光之力。幾團膿水被乳白色光芒蓋住,一會功夫就消失不見。衆人這才解脫,虛脫地癱在地上。
擁有深淵之力的吳痕也不好受,心中暗道:“難道這光芒是我的剋星?”頓時心中升起除之而後快的想法,於是又結出深淵之力,朝着夕然打去。
所幸此時天下已趕到夕然身邊,見吳痕對夕然出手,忙佈下風之屏障。深淵之力在風之屏障上蠕動幾下,溶出一個缺口後繼續向前。所幸深淵之力攻勢並不算快,這才讓天下有時間應對。天下雙手齊齊劃出,兩股颶風在身前撕出一個空間裂痕,衝過屏障的烏黑光澤竄入其中,這纔沒了動靜。
吳痕見這兩人各懷異術,不願多做糾纏,再度向隕落星辰走去。
天下見吳痕走開,這才長舒一口氣,可再望向夕然,卻見她臉色煞白,嘴脣顫抖,忙道:“仰望星空,放空心神。”這是久處山林的天下慣用的摒除雜念之法。說罷,緊握夕然右手,夕然照做後這才心中安定。
王朔見吳痕竟然如此妖孽,心知大勢已去,於是急忙奔向府門,準備逃之夭夭。可外面是成百上千因爲王朔險些走上邪路的修士,他剛走出幾步,就不得不退回。本來以王朔的修爲,就算這些人對他懷恨在心,自己輕鬆闖過去不在話下。可他此刻心神大亂,又因爲心中有愧,總覺得這樣過去會被撕成碎片,於是悄悄瞥了眼神器所在的方向,竟然奮不顧身地衝了過去。衡量一個人的實力,從來不在於高峰,而是掉進低谷的反彈力,歸根結底,是王朔的內心不夠強大,經此一役,他沒有信心東山再起,加之內心深處貪婪和僥倖的作祟,做出這樣的舉動就不難理解了。當然,這也和他這些年太過順風順水不無關係。
吳痕就在上古之弓附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王朔,嘴角一揚,抽出棲霞劍向王朔脖頸劃去。
一邊的王晦剛剛緩過神來,卻看到大哥瘋了一般迎上棲霞劍,忙將自己法劍射出。
棲霞劍被撞偏幾寸,堪堪削過王朔發冠,王朔的頭髮頓時散亂開來。然而,王朔對此渾然不顧,依舊奔到神器前面。望着近在咫尺的神器,王朔摸了摸腰間,可卻遍尋不到法劍,正疑惑法劍遺落何處時,忽然覺得頭皮發熱,順手一摸竟然滿頭熱血。王朔不明所以,心中好不驚怕,可忽然間又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然後,將頭低下,拼命地拽向頭髮。
衆人看着如此神態舉動的王朔,不由搖頭嘆息:“一代梟雄竟落得如此下場!”
過了片刻,王朔終於成功的將自己的血液滴在了神器之上,可是神器沒有絲毫反應,不甘心的他又抓向頭髮,更多的血液順着額間流出,一滴滴落在了神器上,可神器仍然沒有動靜。
吳痕看了一會,終於不再耐煩,欺身到王朔身邊,將他一腳踹飛到薛平身邊後,自顧自圍着隕落星辰察看起來。可縱然是吳痕,也難以接近隕落星辰一尺之內,他不由苦苦思量起來。
就在這時,王朔發出一聲慘叫,薛平終於替父母手刃了仇人。
吳痕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朔,忽然想到什麼:“莫非真要滴血認主?”
夕然見吳痕若有所悟,忙對天下道:“快攔住他!”
一瞬間,天下也明白過來,既然多情之血可以駕馭神器,吳痕的仇恨之血或許也可以。於是,揮出一道颶風,攔下準備用棲霞劍划向手腕的吳痕。
吳痕聽到風聲,側身躲過,轉頭望向天下。
天下趕到吳痕身前,道:“得到它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吳痕輕蔑一笑:“是不是好事,也要得到再說。”說完緊握棲霞,與天下戰鬥起來。
二人從一角打到另一角,從天上打到地下,吳萱要想阻擋,可劍氣縱橫,哪裡能夠近身,只好不斷喊着:“哥,哥!”
天下憑藉雨之力僅能略勝王望一籌,可吳痕卻對上王朔、王望也遊刃有餘,二人實力高低顯而易見。
過了幾十招後,天下已漸落下風,不得已再度使出雨之力,暫時困住吳痕。
此時的吳痕已不是往日的吳痕,無論出於什麼考慮,衆人都知神器絕不能落在吳痕手中。天下也深知此理,在吳痕與雨之力周旋之時,他拉開距離,張脣念道:“以風的名義,召喚位於雲端的使者,吹盡這、世間的塵埃!”正是威力無匹的風之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