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悶了好幾日,曦涵也覺憋屈。不過好在事情並沒有壞到曦涵無法承受的地步。近一週的時間,也足夠市場對《雄魂》作出反應了,目前曦涵收到的消息是票房一路飄紅,這對於處在低迷時期的曦涵而言,實在是難得的好消息。
《雄魂》的口碑從製作到演員陣容,無不攬獲外界極高讚譽,這其中唯一不和諧的聲音,大概就是網名對於編劇是曦涵的牴觸情緒。叫嚷着這麼一部各方面均爲上品的電影,若編劇不是曦涵的話,自己鐵定會更喜歡。
對於網絡上沸沸揚揚的抵制情緒,曦涵倒也沒再在意許多,只要不影響她最關心的電影票房問題,其他的她都可以承受。畢竟若是因爲她一人之過,讓整個團隊蒙受損失,她絕對難以安枕。
外面驚濤駭浪,可屋內的世界卻有別於他人想象的那般,出奇地平和。曦涵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抗壓物種,她知道現在行一方面正積極籌備着解決事件,自己剛在這娛樂圈起步,基本沒什麼根基,這時候她積極辯解反倒可能適得其反。
所以在什麼都不能做的情況下,曦涵就做了一件事——關掉網絡。
書房,橘黃燈下,曦涵正捧着一本土耳其文學作品——《伊斯坦布爾是一個神話》,閱讀是一件只關乎自我的事情,所有的情緒起伏在暗潮涌動,那種精神上無邊無際的感受,只有在完全沉浸於此時,才能呼吸到那來自自由的風。
最近的生活很忙碌,似乎一天到晚都到處奔波,好在是爲理想而活,曦涵做得也津津有味。可是週週轉轉的日子總需要心靈上短暫的靠岸,正巧這次的觸礁給了她得以好好欣賞一本書的空閒。
正沉溺在作者隨性的筆觸中,曦涵的手機卻響了。一聽那首盪漾於心的《一生有你》,原本安靜平和的曦涵瞬間就笑開了。
那時都屬於那個人的鈴聲。《一生有你》是曦涵初中時代以來的最愛之一,也是心底對彼此的期許。
“得空了?”
“嗯。在幹嘛?”每次撥通她的電話,他總會忍不住在想她此時此刻在做些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或者,有沒有那麼一絲絲地,在想他?
“在看書呢。你呢?”聽他的開場白果然又是如此,曦涵莞爾一笑。
“下來吧,我等你。”看來這小妮子已經從那天的場面裡緩過來了,陌澤也很高興,柔柔地說了要說的,才掛了電話。
陌澤突然說要見自己,倒是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原本就算那事不發生,這一個星期他也會忙得腳不沾地。何況還發生了這等突發事件,原本曦涵心想着大概會十多天見不上面的,沒曾想這會兒居然神秘兮兮地讓自己下去。
狐疑地套上外套就出了門,因爲酒店是高級預約式的酒店,曦涵倒不擔心在這裡會被記者圍堵的事情,按照陌澤電話裡所說,曦涵很快找到了陌澤所說的位置。
此時他正坐在駕駛位上,看着前方不知想些什麼出了神。曦涵走進去敲敲窗戶,陌澤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溫柔地爲她打開車門。
今日的陌澤有些不同,待到她坐定,難得地兩人陷入了沉默。
陌澤不說,曦涵也不說,時空仿似靜止,一切都膠着在這部車內,外部的世界此時早已與二人無關。他漂浮的神情遙隔千年,仿若穿過萬古寂秋,飄渺而沉重。
一切連呼吸也是靜的,可出奇地兩人又覺一種舒適,仿若這樣也無不妥。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瞬間輾轉了千世輪迴,陌澤才緩緩將目光投向這身邊的女子。見他看她,她亦從靜默怡然的等待中回首相對。
可他終究沒說什麼,或者是什麼也說不出口,突兀地就伸出手緊摟住她,死死地卻沒弄疼她半分。
他不安的呼吸打在她的脖上,他的擁抱亦如往常,溫熱厚實,縱使等來等去只一個擁抱,曦涵還是能感覺到他壓抑心底的那份對她的愧欠、那份心疼。因爲這份愛過於沉澱,才壓抑在心口難以用語言言明。
甜蜜地享受着他身上傳來的熱度,輕輕地拍拍他的肩。
“我們,滿打滿算加起來,開始才14天吧?”雖然是問句,但曦涵溫和的笑中滿是肯定。
“可,就只這十四天,我就已讓你經歷這些。”其實抱着也有好處,他不必在此刻與曦涵對視,他不敢看那雙清澈的眼,“曾經我說,只要你願意走那1步,剩下的99步都由我來。如今想來也是諷刺。”
“你本來就知道的,不是嗎?”
曦涵這一問,讓他鬆開了抱着的手,沉默着坐定,忽回首看她,聲隨心沉,“是的,我知道。”
“既然當初知道,如今發生了,那就這麼一起踏過去,我不要你時時的自責,既然愛了,這就是我該承受的,我也可以承受。這一步,無論風霜雨雪,我甘之如飴。”
“終究是我太自私。”當初曦涵的退避,他不是不知背後原因,他也明白,和他在一起,她將面臨些什麼,可他還是依舊步步緊逼,絲毫不退。可時間的神奇之處在於,它會讓濃厚的東西朝着兩極端發展,或是越走越淡,或是日積沉香。
而他對她,明顯是後者。所以看到那些瘋狂噴發的詆譭,他始終自責。可縱使現在再讓他楊陌澤選擇一次,他仍舊不會放手。想到這,就更加重了那份難以逃脫的自責。
“我明白的,因爲愛所以情非得已,因爲太想抓住,所以很多事只能不管不顧。”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曦涵就這樣看着他,她永遠不知道,在陌澤眼裡,此刻她看向他的這雙柔和明眸,比得過這世間所有的珠光異寶萬千燈火。
“得一人知心完滿,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曦涵,謝謝你,我很幸福。”緊緊地握住那雙夜裡有些微涼的手,陌澤甚爲動情地看着她,心裡是掀動巨石的狂浪。
“我也謝謝你,之所以能這麼篤定,都是因爲你給的信心。”反握住他,感受到他內心的那份厚重,曦涵臉上鋪滿了光華。
感情事永遠是雙向的,如果沒有他給的對於這份感情切切實實的安全感,她不會有底氣在楊卿秋面前那般豁然,更不會有勇氣,就這麼篤定着他對她所有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