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看起來真高興。”樸助理剛從餐桌拿了些喝的,笑吟吟地在曦涵身邊坐下。
“樸助理也很高興呢。”人來了,還順手給自己拿了杯喝的,曦涵自然地接過,看着樸助理臉上笑開的褶皺,也忍不住打趣。
夜色澄澈,星辰在乳白色的月光下閃着鑽石的光芒,一顆顆都分明可見,比以往曦涵能見到的任何一顆星星都還要碩大、閃亮,連入夜了的天空都如同藍色被層層漸染,一點一點加深,全沒有平日所見夜的死黑。
這片頭頂端的廣袤蒼穹和絢麗銀河,似乎只要曦涵一伸手,就可以把它撫摸、將之摘下。“這裡的夜色真的好美。”搖動的光影下、起伏的嘻笑聲中,曦涵感覺到了一種居於人羣卻不孤寂的難得愉悅。
“是啊。”樸助理灌上一口飲料,擡頭看看怡人心脾的夜色,舒爽地吸了口氣,看着跟劇組人員不分彼此,豪氣飲酒的李蓋導演,“其實吧,人人都說導演是個暴脾氣,但跟着他這麼多年,在這演藝圈混了這許久,纔會發現,他纔是最好相處的人。”
聽他這麼一說,曦涵也向所說之人看去,此時他樂樂呵呵地全沒了以往的嚴肅,也不擺什麼架子,贊同地點點頭,“的確。”
“妹子。”樸助理知道有些事曦涵還並不知道,出於愛才之心,雖然之前有簡單提及,但也只是蜻蜓點水地過,今晚正好閒來無事,樸助理倒願這小姑娘能真在這娛樂圈有番作爲。
“能問問爲什麼,非得指定她嗎?你該知道的,作爲一個新人,這很冒險。”其實早在範姝馨將劇本送到李蓋導演手中前,山藍名下的幾本小說早已取得足夠亮眼的成績。不過作者爲人低調,影視界雖然對其有興趣,但後來也沒了音訊。
“其實在眼下這種投資人和片商追風商業片的形勢下,你那些題材不被重視,其實是必然的。雖然得了獎,但那對於完全沒有耐心傾注資金在這方面的商家來說,無風險永遠勝於有風險。”
當樸助理得知山藍便是曦涵時,內心其實十分驚訝,之前他便看過她的一些小說作品,不得不說是有些出彩之處的。
“可是樸大哥,那也意味着它們其實還不夠好不是嗎?”曦涵當然明白樸助理所說,“投資者向來追求利益,而我的作品雖說不錯,但若是不足以讓人打消收益疑慮,需要考慮的時間,就說明它還不夠好。”曦涵看着樸助理柔和地笑,在焰火的照耀下,總透着迷人的平和。
聽着曦涵的回答,樸助理倒是哈哈笑了起來,“你這丫頭,歲數不大,想得到挺深。不過也挺要強的。”
毒辣的眼睛一眼看清曦涵背後的倔勁,果然這麼多年的娛樂圈不是白混的。
“至於我爲何會指定她,其實也如我之前所說,就單純地想要以她作爲開始,僅此罷了。”當初因爲小說的原因結識了些人脈,就讓着幫忙把這本劇本送到範姝馨手中,所有的一切,都出於心。
她當然不會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但任性慣了,最壞也不過是杳無音訊,雖然心情上難免會失落沮喪,但最多也就只是如此了,因而也沒什麼不能承受。
樸助理聞言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沒忍住說了,“妹子,你該知道的,這外界眼中的偶像,終究和深處這個圈裡的所看到的不同。”
樸助理的音量刻意降低,曦涵點點頭,眼神陳懇,“我知道。”只說了這三個字,就覺得心裡沉沉的,迫使曦涵不得不停下來緩緩。“她沒有演技,我知道。她人可能也並不像屏幕上的那般,我也知道。她也許也有許多所謂的‘暗史’,我也知道。”
曦涵直白的回答倒是讓樸助理驚訝,老道的他迅速看了看周圍環境,確保沒人聽見方纔曦涵的話。
“可是,這些都與我無關,其實說白了,我喜歡的她與她無關,如此做也不過是爲我一個心願罷了。再說其他的我不必看到,我知道的她,堅忍、努力、自信,這就夠了。”
“嗯,我其實並非針對她,我只是怕你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到時候無從接受。”
樸助理的一番苦心曦涵怎會不明,隨着一步步邁進這娛樂圈,雖說身邊還未發生些什麼,但曦涵已有了日後不平靜的準備。
“真謝謝你,樸大哥。”
“嗨!謝什麼!我也就是多了幾句嘴,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不迷失本心,也沒什麼太過擔心的。想想你是編劇,那些女演員比你要操心的可還多着呢。”
“樸大哥的安慰還真是特別。”曦涵還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外界眼中的偶像,終究和深處這個圈裡的所看到的不同’,這句話,還包括他嗎……”
“什麼?”
曦涵把最後的問含了進去,聲音只自己聽見。她在搖曳的燥熱間,遙望對面自在坐着,褪去平日裡的氣息,鄰家而平易的某人,不自覺地陷入沉思。
就在曦涵目光移到那處之時,他似乎有感應似地同時擡了頭,突地邪睨一笑,將這篝火都襯得更爲火熱。
“你在偷看我。”陌澤打得是脣語,但曦涵莫名地輕易就懂了。瞬間全身上下的肌膚燙得粉紅,慌張間想要移開視線都做不到,心裡的顫動一下比一下劇烈,到最後都快將自己燒紅了。
可陌澤說完這句話後便自然而然地移開視線,和旁邊的人隨意攀談起來,快得讓曦涵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但慌亂中的曦涵沒有察覺到,陌澤那始終揚起的笑意。只有他明白,心中因爲一抹視線,火光都好似溫熱了不少。
回過神匆忙低下頭,看着樸助理奇怪盯着自己的神情,強定心神,“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篝火晚宴,真是太享受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坐在這裡,和前輩們一起完成作品,就覺得不真實。”
“樸大哥,你放心,就算亂花糊眼,我心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