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晚霞已經就像火燒着了一般,紅豔豔的,異常美麗。
程赫抱着哭泣的女兒,安慰她道:“好啦,寶貝,別哭啦!一會兒爸爸給你獵一隻別的,行不行?”
小丫頭還在嘀咕:“蝸牛射不中……”
程赫笑笑道:“嗯,那是因爲寶貝還小,長大了就能射得中了,好不好?”
小丫頭抽抽噎噎:“那我怎麼時候長大啊?”
“快了,快了。”
每一個小孩都急着想長大,覺得長大了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但是等他們真正長大後,總會幻想那麼幾次:我要是能變回孩童時期,那就好了。
人的成長,就是這麼讓人無奈。
程赫拿着普通弓,沒想過打什麼大動物,其實他的弓獵技術也就一般,還是小時候跟着大人學過一丟丟,已經多少年沒有再打了。
桃花村附近的山裡,動物種類並不是很豐富,能碰到的獵物不算多,所以基本上沒有以打獵爲生的人,最多獵些什麼回來加加餐,少量賣點錢。
當然,這也意味着,住在村裡比較安全,不太容易被動物襲擊。
程赫拿着弓,在林間小心穿梭着。
四周有一些沙沙的聲音,這些都是傍晚出來覓食的小動物,青蛙四腳蛇什麼的。
個頭太小的東西,程赫看不上。
正想着今天大概要無功而返的時候,他在前方枯葉間發現了一個稍微大些的動靜。
程赫立即站住不走了,小聲跟程心心說道:“寶貝,別出聲啊,前面有一隻兔鼠,你一叫,它就嚇跑了,知道嗎?”
自己有了打獵失敗的經驗後,程心心已經大致懂了打獵是什麼,乖巧的點點頭。
她現在內心大概迫切希望爸爸能獵中,以報她打獵失敗之恥。
大黃狗嘴裡“嗚嗚”叫着,似乎躍躍欲試。程赫叫住了它,讓它先別去。他想自己試試。
程赫輕輕放下了女兒,然後拉起了弓。
這只是在網上買的普通弓,獵不了大動物,兔鼠這樣的東西,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兔鼠的大小跟兔子差不多,長得很肥,以植物爲生,什麼都吃,地上的,地下的都被它們吃光。
而且繁殖很快,只要發現一隻兔鼠,周圍一定有很多,四處打洞。要是莊稼地附近了這東西,那就麻煩了。
現在,程赫想獵一隻看看,看自己的技術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搭弓射箭,他的動作很輕,很慢,生怕動作太大發出聲音,把獵物驚跑了。
程心心睜大眼睛看着,眨都不帶眨一下的。
“咻”,一箭射出,正中頭部。
程赫鬆了一口氣。
其實,以他自己本來的技術,怕是沒辦法一箭射中。他是動用了體內那顆金星裡的神奇力量。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想獵殺這隻兔鼠時,他就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臂端。
他彎弓的力量更大了,釋放箭頭時手也更穩了。
那隻箭飛出去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兔鼠聽到動靜時,已經跑不了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一箭命中,倒是挺意外的。
程心心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就知道,爸爸是無所不能的。
大黃狗立即衝上前去,將這隻獵物給銜了回來。
程赫接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表揚了一句:“好狗,幹得不錯!一會兒烤熟了有賞!”
大黃狗坐在地上,美滋滋地接受了表揚。
程赫掂了掂,這隻兔鼠有三斤多重,用柴刀去掉皮毛內臟後,最多隻剩下兩斤多,要是隻有程赫父女倆,烤着吃就夠了,還能剩一些邊角料給大黃狗。
但是那邊還有一個探險隊呢,總不能自己吃,讓別人看着吧。
天色不早了,程赫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找到別的獵物,於是去了另外一邊的水潭邊,抓了一條魚回去。
烤一隻兔鼠,再烤一條魚,大家嚐嚐鮮應該也夠了。
其實都吃過自帶的乾糧,不至於餓肚子。但是到了山裡,假如不來點燒烤什麼的,好像說不過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要燒烤,所以順手再撿了些枯枝回去。
回到山洞時,天已快全黑,陸文鵬和他的朋友們已經生了一堆火,程赫把枯枝放在旁邊準備續火,然後把清洗好的兔鼠和魚架上去烤。
他這一手露得,直接驚呆了這幾個人。
老實說,大家同樣是進山裡,同樣是爬山淌水,別人還揹着個女兒,到了這裡所有人都累得不想動了,他還去獵了東西回來。
這讓陸文鵬和他的朋友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羨慕不已。
Wωω ▪тtkan ▪¢ ○
吃野味燒烤,這肯定比在街道邊的燒烤店帶勁,尤其東西還新鮮,兔鼠他們見都沒見過的。
程赫把兔鼠剖得開開的,再用細枝撐着,加大受熱面積,讓火烤得更均勻些。
而魚的話,他用樹枝穿好後,交給了陸文鵬,讓他們自己掌着火,他在旁邊指揮。
這次進山,程赫知道要打野味,佐料都準備得很充足。
燒烤用的佐料粉混在了一起,裝了一個小瓶,現在只要均勻灑在兔鼠上,和魚上就行。
沒過多久,燒烤特有的香味就散發了出來,直勾人的食慾。烤出來的油滴在火苗上,燒得噼裡啪啦作響。
雖然大夥都早已吃過乾糧充飢,但吃過的麪包餅乾,在這些燒烤肉類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尤其是自己燒烤的那種成就感,更是讓人心情愉快。
這纔是真正的野外生活啊!
進山探險的樂趣,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不用像貝爺那樣,需要生吃蟲子,需要吃些很恐怖的東西。
燒烤烤好了,每個人拿出自己隨身帶的小瑞士刀,削下一塊各自吃着。
其實都早就吃飽了的,現在不過是嚐個味。一條魚、一隻兔鼠倒也夠吃。
可惜沒有酒,只能配着帶來的冷水喝,美中不足。
吃飽喝足後,閒來無事,都坐下來開始聊天。
陸文鵬問程赫:“你們山村有沒有些什麼離奇的傳說啊?那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啊?”
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一在野外、圍着篝火的時候,不講點稀奇古怪的事情,就特別不應景似的。
程赫一邊用細枝剔着牙,一邊回憶着小時候聽過的故事。
他想了一陣,說道:“還真有。”
他想起了小時候老輩人講過的一個故事。
其實這也不算是故事,因爲老輩人講的時候,以一種非常“確有其事”的態度來講的。
說桃花村在幾百年前,也是出過人才的,有個人曾高中過進士,當過大官。
說這個進士原本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家裡省吃省喝供他苦讀,希望他能一朝金榜題名,知識改變命運。
後來孩子不負衆望,鄉試會試都拔得頭籌,轉眼要進京趕考了。
他拿着村裡湊出的一點散碎銀兩赴京,半路上遇到一個瘋道士,攔着不讓他走,說很快就要下大雨了,他一會兒要被淋成落湯雞。
他看着天上豔陽高照,一點下雨的跡象都沒有,認爲道士是瘋言瘋語嚇自己,不肯相信。
趕考要緊,他哪裡敢耽擱時間,罵走了道士,徑直趕路。
結果走着走着,前面果然傾盆大雨,淋得渾身溼透,他後悔沒有聽瘋道士的話,然後被迫去了一間廟裡躲雨。
那趕考的少年躲雨時,做了個夢,不知道哪路神仙把趕考的答案告訴了他。然後他去赴考,發現正是他預知的題目,於是一舉金榜題名。
成功來得太容易,少年被封了大官,一路順風順水,漸漸開始洋洋自得,在官場也開始隨波逐流,徇私舞弊等等,到最後被皇帝賜了三尺白綾,讓其自裁。
這位大官想着自己的官場,悔不當初。但是沒辦法,皇帝讓他自裁,他能逃脫?
就在他拿着白綾往自己脖子上套的時候,突然額頭一痛,整個人頓時驚醒。
正是那個瘋道士敲醒的他。
睜開眼睛一看,這附近哪裡有什麼大官府邸啊?四周都是一片荒野,瘴氣滿天。他正立於一棵粗大的古槐樹下,正把腦袋往樹上的繩子裡鑽呢。
而這古槐樹上,枝椏橫陳,上面全是一個個吊死的乾屍,被吸乾了陽氣。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道士敲醒了自己,他也會像這些人一樣,自己把自己吊死。
他這是中了山裡妖邪的道行了。
瘋道士救了這趕考的少年,於是這少年順利進京趕考。憑着他的才氣,果然高中進士,被朝廷封了大官。
而因爲那一場妖邪事件,讓他時刻警醒自己,當官也不能亂來,於是成了一代清官,爲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這就是桃花村流傳最廣的故事。桃花村老輩人每每講起來,總免不了會說:咱們祖上,也是出過大官的,桃花村也是個寶地。
這樣的山野奇談,現代人肯定會一笑置之,但是他們卻真當有其事一般,一代代流傳得津津有味。
陸文鵬一陣感慨:“這纔是真正的山村文化啊!”
正是因爲這樣代代流傳的小故事,才襯得一個個小山村的歷史人文感。正是這樣的歷史人文氣息,才能將一代代人凝聚起來。
程心心也聽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聽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