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山一笑,“草民知道一條山腹中的密道,除草民及草民的幾個親信外,再無一人得知。這就顯什麼多年來,每每在最困難的情況下,草民還能弄來緊俏的貨物,憑着奇貨可居,賺取圖國那些貪官污吏和土豪貴族大筆錢財的原因。還有,草民知道這些人一些見不得光的秘密,也算是他們的把柄,回頭回頭全部報告給圖將軍,希望會對公主掌握朝政有利。”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了,但方初晴對前一項喜事更感興趣。如果她能在雪化前離開圖國,一來可以掩圖魯的耳目,讓他不會太過關注她的突然消失,二來。。。。她可以儘快見到沈瀾啦。想死他了!狂喜中,她一下子蹦了起來,公主儀態全無,不過卻讓齊山感覺親切,似乎回到了從前。
“有這樣的密道,你年前的時候爲什麼不離開圖國?”圖海皺着眉問,心下有些不安。
他從不知道有這樣一條密道,齊山是自己人還好,倘若是敵對的人,那麼這條密道就是最危險的所在。既然如此他以後就要保證那麼密道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齊山之所以在最後關頭說出這件事,也實在是掙扎了很久,因爲知道此事一暴露,密道就再不會由他掌控。但他既然接受了圖國的邀請,決定日後在圖國大展宏圖,那麼生意之事也可以放下了,畢竟他也賺夠了,能爲女兒掙個好出身、報答公主的知遇之恩纔是正經事。
“將軍,剛纔草民說過了,那密道所知之人甚少。”齊山坦然道,“之前草民也不知道能有榮幸爲公主效力,而這閃隨行的人中有不少並非草民的親信,因此寧願被困在圖國也沒有使用密道。”
圖海見齊山態度誠懇,看不出有半分可疑之處,遂點了點頭,親自送齊山離開,然後第一時間又返了回來,因爲知道人駐肯定急着和他商量秘密前往江國一事。
“公主。。。似乎離心似箭。”聽方初晴興奮地說了半天計劃後,他忽然幽幽地道。
方初晴臉皮再厚,也不禁透出紅暈來。沒錯,她是爲了國家,也爲了替圖瑪盡義務,但私心也佔了好大一部分。相思刻骨,這詞聽着非常美,但滋味卻極不好受。
她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圖海卻澀聲道,“利用齊山的秘密商道倒是可以,但也得有人到江國的優加城打前站,不然公主只怕也難不知不覺地見到江國皇帝。畢竟,江國那邊有很大的暗勢與圖魯勾結,倘若公主被人發現行蹤,大事就不妙了。”
方初晴這才冷靜下一,很是慚愧,因爲她被感情左右了情緒,身爲公主,擔負着全國的重任,這樣做實在太不責任了,太可恥了。
“不知齊山在江國的人脈如何?”她嘆了口氣,只覺得處處受限,事事都難,“好像他在江國的商業版圖不大,因爲我之前從沒聽到齊氏的名號。他最主要的根基是在宋國和圖江邊界吧。”
“公主不用擔心,我有辦法。”圖海突然說,好像下定什麼決心。
方初晴聞言一驚,又想起之前自己的懷疑。她擡眼,定定地望着圖海,“海表哥,你在江國佈下間諜暗線了嗎?”
“沈瀾。”圖海說出兩個字,雖然方初晴早有懷疑,但此時親耳聽到圖海說出,還是一進說不出話來。
圖海的脣邊蕩起苦笑,一瞬間竟令方初晴有一種心都揪起來的痛感,“兩國交戰,自然會互派細作,但我與江國的右師王早有聯絡。他是我在江國最大的內應,同時我也是他的。但我不是爲了自己,也不想圖謀什麼,是早就明白圖國的朝政已經從根本上腐爛,沒有外力是不能推倒重生的。所以,我寧願揹着叛國的罵名,也要爲圖國爭取到這個機會!”
“我相信你,海表哥。”方初晴連猶豫都沒有,上前握住圖海的手。或者,是圖海眼睛裡深深的無奈和決然打動了她。她曾懷疑過圖海也有自己的野心,現在她只感到羞愧。
一個那麼忠誠於國家和皇子的臣子,要做到與敵軍的統帥聯手,他,經歷了多少內心掙扎呀。可是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說,只爲了給自己忠於的國家留下一線生機。這種痛苦,有誰懂得?
“公主信我?畢竟我。。。。”
“海表哥。”方初晴堅定地道,“我理解你的苦衷,江國有暗熱,與咱們圖國的奸賊相勾結,你也好,沈瀾也好,藉助對方的力量以侵害本國的壞蛋予以牽制是十分必要的。相比起來,海表哥能做到這一步更不容易。我知道你們之間,並不是完全的朋友,只是互利。放心吧,我明白了。”
圖海一直把秘密窩在心裡,而在他的忠君觀念裡,做出和敵人合作的事又是極慚愧的,所以他被矛盾痛苦的心理折磨了很久。如今聽方初晴這麼說,不禁放下心中大石,感動得要命。
“咱們圖國真正的秘密,我從沒泄露給他半個字,相信他對我也是一樣。雖然我在金碧苑故意放走了沈瀾,但那是爲了公主的安全,也是爲了制衡圖魯。公主,相信我,我們雖在某些事上合作,卻仍然是敵人。假如圖國被江國所侵,我一樣會上陣,與沈瀾決一死戰!”他情不自禁的解釋,他不是賣國叛國,他和沈瀾只是在某些層面上合作,都要借對方的手害掉自己身上的爛肉罷了。
“我明白的,我真的真的全明白的。”方初晴不住的用力點頭,心裡卻想:和沈瀾決一死戰就不必了吧?她不想沈瀾受作,同時也不想圖海死掉。
看着激動起來的圖海,她感覺語言已經 無法表達她心中的理解和信任,於是她想也沒想就伸臂抱了圖海一下。圖海瞬間就僵了,臉色蒼白,心中翻騰着說不出的熱流,只覺得就這麼爲公主死了也值得。
想到了死字,心底好像突然裂了一條縫隙,一道明亮的光照亮了迷霧籠罩的心底。前些日子,他聽公主說過,那年她偷入江國北境的蟬鳴城,刺殺江國的皇帝,當時的皇太子江無憂未果,反而受了重創,得了離魂症,忘記 了一切,就流落在了江國。公主還說後來在陰差陽錯之下進了沈府,江無憂明明認出了她也沒有報復,反而對她極好,爲她撐腰。當然,因爲江無憂並不知道她是公主,所以沒有隆重送回。
公主說這番話時,他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了,但一直說不清是什麼,而且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腦海中靈光一閃。。。。
“公主,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很奇怪。”他站直身子,“我記得,那時公主有信回來,說在蟬鳴城找到了江國左師王沈沅的蹤跡,怎麼。。。。後來刺殺的卻是皇太子?”
方初晴一愣,就算是向來有急智,也一時沒說出話來。
圖海看到方初晴震驚的樣子,不禁一陣心疼,公主得了離魂症嘛,一個金枝玉葉,嬌滴滴的姑娘家卻流落異國,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呢。他不體涼倒罷了,怎麼還關注這些細節?肯定是公主身子還沒大好,記憶有些偏差也是有可能的。
“可能。。。那個。。。我記錯了?”方初晴抓了抓頭,只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沉了下去。
爲什麼她回憶不起和江無憂的過往?爲什麼每當他的臉浮現出來時,經常還是模糊的,好像不認得一樣?當年如果圖瑪刺殺的是沈沅,爲什麼卻愛上了江無憂?而且江無憂對她說起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時,絕對沒有說謊,她有感覺得出來。
那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似乎從沒出現過的沈沅,冥冥中主宰着一切似的。難道,那時在蟬鳴城中的不只是沈沅,沈沅也在嗎?說得通呀皇在子出宮,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人跟着。可是,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呀?爲什麼圖瑪的信中沒提到江無憂,只提到了沈沅呢?
她試圖挖掘腦海中沉睡的一些記憶,可是卻感覺到了尖銳的頭痛,她下意識地抱着頭,輕叫了聲。
圖海看到她這樣,更是後悔得沒辦法。他連忙上前,握住了方初晴的手,“公主,不要想了。這件事年深日久,說不定是我記錯了。又或者,是公主記錯了。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公主身子要緊,不要想了。”
方初晴站在那兒,只覺得不想還好,一想就腦子空空,像渾身脫力一樣,於是只好放棄,決定以後有機會問問江無憂就是了。他對圖瑪的感情是真的,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一邊的圖海怕方初晴想不開,連忙把話題帶到重回江國的事上,方初晴也就轉移了注意力。兩人踣瞳研究了四五個鐘頭。細緻到每一個小問題。最後方初晴像男人那樣拍了拍圖海的肩膀道,“就這麼定了,我三天之內就動身,海表哥幫我安排一下吧。對了,麻煩海表哥找到當日賣我的那個人販子,我有一支匕首樣的金釵子和一條金項,呃。。。金腰鏈被他搶走了,幫我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