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下已經有十幾名少女在等待流程結束髮表結果了。
似乎是五更在舞臺上的發言過於震撼,少女們目送着她來到隊伍的末尾,連交談聲都減弱下來。這情景讓她想到摩西分海,只是她還沒有那麼大的能量,去維持住分海的現狀。各自交談聲漸強。談論的目標是不是自己,五更就不得而知了。她不得而知的事還有很多。摩西分海後,海水迴歸原樣,風平浪靜。而她的情況則是波濤不斷。分離的海面想要重歸平靜貌似還需要不少的時間。
她對現今的狀況一頭霧水。她知道自己所處的事件,但對前因後果知之不詳,如同河流被截斷了上下流,徒留中段。她明白上下流是存在的,只是自己暫時看不真切,被某種神秘的力量阻礙了探尋的方向。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沒人能夠給她解答,或許需要一個契機。
“你真厲害啊,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那種話。”
開口的少女,身高比五更要高些,中長髮,勉強到肩膀的長度。此刻開朗的笑着,很有親和力的笑容,自來熟的類型。
“啊,我叫高山一實,叫我小實也可以。”
“五更逝宵。”
“五更桑真厲害啊,在臺上都不會緊張嗎?我可是緊張到連話都說不清楚呢。”
“也沒有啦,就是緊張才說了些大話,平時的話應該會更加深思熟慮的。”
“就是脫口而出才厲害啊。五更桑是真的那麼想的是吧?”
“什麼?”
“和前田桑同臺競技啊。”
啊啊,看樣子以後會爲今天說的大話費神不少,她想。雖然當時那個情況只是想耍帥而已。
“畢竟組合的對手一開始就定下了,AKB作爲敵人,提前放兩句開戦宣言也無傷大雅吧。”
“這倒也是……”高山若有所思的點頭。
“話說回來……爲什麼是敬語?”
“誒?”高山詫異地擡頭。
五更揉了揉腦袋,“高山桑應該比我要大吧,不覺得五更後面加上‘桑’很奇怪嗎?”
“誒?真的假的?我加了‘桑’?”
五更點頭。
“啊啊,真不好意思,”高山害羞地雙手抱頭,歉意地笑,“可能是五更桑的氣場太強了一不小心……”
“又加了哦,”五更無奈,“乾脆高山桑直接叫我小宵吧,我的父母都是這麼叫我的。”
“可以嗎?”
“可以哦,我們不是已經成爲朋友了嗎,還是說高山桑覺得和年紀小的女生相處不來?”
五更稍稍捉弄了下高山。
不出所料,對方果然連連搖頭。
“不會不會,我只是覺的五更,不,小宵可能會覺得朋友是個麻煩。”
“不,沒人會覺得朋友是個麻煩吧。”
“那小宵就叫我小實好了,高山桑高山桑的叫起來很麻煩吧。”
“不會啊,因爲小實是朋友啊。”
兩人相視一笑。
“那個……生駒也可以加入嗎?”
弱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是位看樣子稍有些膽怯的少女,但又能鼓起勇氣插入他人的對話。短髮,臉龐有些英氣。和五更差不多的身高。
“啊,對了,我叫生駒裡奈,秋田縣出身。叫我生駒就好。”
五更見她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應該是不善於交際,這兩句話想必也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
“好啊,”五更笑了,“今天多了兩個朋友,你們當選了的話,我以後就可以和別人吹噓自己有兩個偶像朋友了。”
“不行啦,”生駒連連擺手,“我可沒想過自己能當選,再說一開始就是我爸鼓勵我報名來鍛鍊下膽量的,初選能合格完全就是運氣啦,大概把一生的運氣都用光了。”
“沒關係的,生駒醬很可愛,身材又小,一定可以當選的,我纔是聲音不好聽,長相又不可愛——”
五更適時地拍了拍手,聲音不大,但在這少女聚集的一小塊場地上也算不上小。不少工作人員和選手看過來,高山和生駒似乎是被多人注視有點害羞。
五更卻不管這些,她以兩人聽夠聽得到的音量說道:“小實很可愛,生駒很可愛,在場的選手都很可愛,”她頓了頓,笑道,“也包括我。”
“第一次甄選我們不是勝出了嗎,正因爲如此我們纔會站在這個地方不是嗎?勝者就別擺出一副敗者的姿態,打起精神來。”
一旁討論人選的工作人員彼此笑了笑。
“倒是有些隊長的資質。”一位評選員說道。
秋元老師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笑了。
“我們能做的也就是指出方向,最後還是要看她們能不能登上阪道了。”
“現在開始宣佈最終甄選的合格者!”
五更站在一羣少女中間,迎面的聚光燈依舊有些晃眼。
左手被另一隻手遲疑地握住。是西野七瀨,94號。
遲疑。像一隻孤獨沉默者的小獸,試探地接近,找尋可以存放不安的溫暖。那隻手包含了豐富且敏感脆弱的情感,但同時名爲堅強的絲線將這些串聯成爲一個整體。
五更緩慢地將手中的手握緊,感受着少女紛擾的情緒與不安,她卻處在安心感中。
快門聲“咔咔”地響着,連續不斷,像是推進的波濤,衝擊着少女們前往未知的所在;又像是延伸着的探尋的手,企圖抓住少女們一瞬間袒露的喜悅與哀傷。
那是能夠被抓住的東西嗎?五更不知道,但我們的人生可不會被你們這些機械定格住,我們會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哪怕爬到了阪道的最高點。
“93號,五更逝宵,合格。”
“94號,西野七瀨,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