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沒想到這個小崽子,居然是樑以樟的兒子,他這是當着樑以樟的面,欺負他崽子,還不把他氣炸了。二哥本來招降就不順利,心裡不禁一緊,忙鬆開手,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
樑以樟一瘸一拐的跑過來,抱着那小孩,高二哥忙有些尷尬的站到一邊,便聽那小崽子哭得更厲害起來,似乎是經歷了啥傷心欲絕的事情一般。
高二哥見此,真是狠得牙癢癢,他就捏了下,有那麼疼麼,小崽子的戲,真他孃的多。
樑以樟被救醒來後,曾問過他家裡的事,高義歡沒有瞞他,說他一家人都被燒死了,令樑以樟心灰意冷,而高二哥也真的是以爲一個都不剩了。
那老僕揚村被救下之後,也不老實,他可能是怕暴露身份,並沒說這個小崽子是樑以樟的兒子,高義歡便以爲只是個普通富戶的孩子,並沒有多問。
這時,院子裡的動靜,把正在後院給高義歡一行人準備吃食的揚村也引了出來,他老遠看見樑以樟,手裡的鍋鏟頓時掉在地上,老淚縱橫的過來拜見。
高義歡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們主僕加父子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說來也是慘,一家三十餘口,現在就剩這麼三人。
樑以樟痛哭一陣,又將小崽子從懷裡放開,渾身都摸了摸,仔細檢查了一遍,似乎是想看看有沒有缺胳膊少腿,結果並沒有大礙,就是白嫩的小臉蛋,被高二哥捏紅了一點。
“揚村,你看好超兒。”樑以樟見此,悲傷轉爲激動,又把那小崽子抱在懷中一會兒,才吩咐一句,把小崽子遞給老僕,然後站起身來,忽然看向一旁的高二哥,冷聲道:“你跟我來!”
說完,樑以樟便又向屋內走去,二哥不禁一愣,做了俘虜,還這麼牛氣的人,並不多見。
不過樑以樟畢竟是做過大官的,而二哥只是個流寇。如果對方怕死,那還好說,可偏巧是個不怕死的主,那可不就牛氣了。
高二哥見樑以樟喚他進去,反應過來心裡不禁一喜,難道樑以樟看見他兒子在我這兒,忽然改變主意呢?
一想到這兒,二哥腳步飛快,不過等到了門口,二哥暗罵自己沉不氣,怎麼猴急得像追到小姑娘似的。
二哥停了會兒,挺直了腰背,才腳步沉穩的入內。
這時樑以樟見他進來,卻忽然躬身給他一禮,“樑某感謝恩公救我父子一命。”
讓大明朝的一個府君老爺,給他一個流寇行這麼大一個禮,可不容易,二哥臉上頓時笑了。
這時,二哥心中暗道,不愧是做過官的,要面子的很,硬是要進了屋,四下無人,才肯給他致謝。
二哥忙走上前,準備去扶,不過樑以樟未等他靠近,便直起了身來。
“呵呵~”高二高見此,不禁尬笑道:“我這也是佩服府君的忠義,不曉得~” wωw◆ Tтkǎ n◆ C 〇
樑以樟未等二哥說完,便搶先說道:“樑某知道恩公的心意,先前恩公對我說,有用之軀,不可輕棄之,我思來想去,覺得說的很有道理,眼下局勢糜爛,我確實因該爲天下做些事情。”
高二哥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一喜,娘個劈的勸了一路,這個木頭總算是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眼下鹿邑百廢待興,府君有大才,正好可以一展抱負。”高義歡當即笑道,主動投去橄欖枝。
樑以樟卻搖了搖頭,“我知道恩公想讓我幫忙治理鹿邑縣,不過這個要求,我卻不能答應。因爲這不是在幫恩公,反而是在害恩公,況且現在天下大亂,中州百姓飽受流賊之苦,我既然決定留下有用之軀,那就得爲天下做事,不能留在鹿邑。”
二哥一聽,覺得不對,“我叫府君留下有用之軀,是爲了幫我做事,府君怎麼上升到天下的高度了。”
樑以樟卻繼續說道,“鹿邑一個小縣,恩公自己治理足矣。我決定去淮安,然後轉道北上,繼續報效朝廷,順便給恩公爭取個招安的機會,也算是報答恩公救命的恩情。”
高義歡臉上一陣愕然,娘個劈,搞了半天,這個木頭居然還是想着回去爲大明朝效命,根本就看不上他這個小流寇。
樑以樟見高二哥臉色一黑,忙道,“我看恩公與李闖之流不一樣,所以纔想爲恩公爭取一個招安的機會,從而改邪歸正。恩公別看流賊現在勢大,但看其做派,鼠目寸光,絕對成不了大事。眼下國朝內憂外患,關外韃子虎視眈眈,恩公助流寇就是助紂爲虐。我給恩公爭取這個機會,早早歸順朝廷,才能保恩公平安。”
本來是高二哥要勸他歸順,現在卻反了過來,變成了樑以樟勸他歸順朝廷,這真是讓二哥哭笑不得。
樑以樟並不看好李自成,自是覺得高二哥跟着流寇沒有前途,他們父子跟着高二哥自然也沒有前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官軍剿了。
在樑以樟看來,無論是爲了他們父子,還是爲了報恩,勸說高二哥接受招安,重新走上正途,纔是正確的抉擇,否則就是在害高二哥,也是害自己。這不僅是幫恩人棄暗投明,他也能重回大明,實現報國的理想。
樑以樟不知道,高二哥也知道李自成靠不住,他其實是想自己發展實力,沒想過死跟李自成。
這時他見高二哥的臉色,怕他不答應,於是又道:“其實恩公剛到鹿邑縣,已經做得很好。要治理一地,無非是讓百姓有屋住、有田耕、衣食足而已。恩公清理城中廢墟,重建屋舍,就是使居者有其屋,接下來就是重新丈量土地,招來流民耕種。這些事情根本不須要我來做,恩公安排於應龍和孫玉成去做就行,不必非要我來辦。”
樑以樟的態度很明顯,他一個府臺,跟你經營一個小縣,太大才小用,浪費人才,這種事讓兩個秀才做就可以了,而他要去爲大明效力,力挽狂瀾。
高二哥一陣沉默,明白樑以樟看不上鹿邑這個小地方。眼下天下動盪,他想的是怎麼爲天下掃平動盪,而不是幫一個有私心的人,經營一個小縣城。
雖然二哥知道他最後肯定要失敗,但是他現在告訴他大明要亡,樑以樟怕是立刻要與他翻臉。
看來自己廟小,還是裝不下這尊菩薩,而明朝現在氣數未盡,這些文人士大夫對於明朝的忠心,還沒有被動搖。
高二哥嘆了口氣,他想吸收大量人才,還得勢力做大,有個能吸引人才的理念和主張才行,或者等北京失守,大批官員南下,卻被弘光朝廷定罪的時候,同滿清去搶人才。
樑以樟說的兩人,正是高二哥在文廟救下的兩個秀才,不過他們對二哥的態度與樑以樟差不多,並不合作。
現在樑以樟父子都在他手中,雖然樑以樟不想給他幹事,但高二哥硬是逼迫,也不是沒機會,只是這樣隱患太大,高二哥沉默半響,纔開口道:“府君先幫我勸說於應龍和孫玉成兩人,至於府君的事,讓我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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