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子長得黑不溜秋,難看的很,光看着就讓人覺得很可怕,高二哥讓他唱個黑臉,可以說效果奇佳。
城中的鄉紳,見到賊兵嚇的要死,又被劉黑子一咋呼,大多便如實交代,有些人更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把其他的鄉紳賣了個乾淨。
不過有老實交代的,便也就有不老實的,闖軍的助餉制度,他們大多有所耳聞,抓過來一陣拷打,交代多少,便搶走多少。
有些人本來交代了乾淨,結果賊兵不信,繼續拷打,被打死者也不在少數。
這讓有些鄉紳便留個心眼,刑具都沒上,自是得瞞着點,萬一打起來,還能交代一筆,少受點皮肉之苦。不過他們這種想法,其實是錯誤的,真真落在闖軍手裡,用型刑時你就算交代了,還是得繼續打,萬一你還有呢?
高二哥並不打算用刑,他得和李闖區別開來,李闖是強搶,他是借。
雖說實際上和李闖差不多,但李闖是根本沒有打算還,高二哥卻是有可能還的。
哪怕這個可能性極低,可只要這個可能性在,鄉紳們便總有個念想,那他和李闖在行事上就有點區別了。
這條策略,高二哥也是參考了後世的經驗,而事實證明,卻事實比較管用,能迷惑一部分人,降低了一部分敵意,能一定程度上同流寇區別開來。
這雖然有點流氓,但是隻要最後能成大事,對於天下確係有所貢獻,那二哥對此也是問心無愧的。
一間房間內,高義歡和劉黑子坐在上首,劉黑子惡狠狠對馬員外道:“嘿~你個老龜孫,你說你只有五百畝田產,可姓陳的龜孫怎麼說你在三年前同縣裡狗官勾結,仗着什麼馬士英的名聲,就侵吞他良田四百多畝呢?只這一筆,就佔了你說的大半,老子看你很不老實啊。”
馬員外聽了額頭冒汗,劉黑子回頭對高義歡說道:“高兄弟,我看同他沒啥好說的,直接拉出去砍了,我再帶人去把馬家堡一抄,翻他個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到他藏的錢糧。”
馬員外聽了劉黑子的話,嚇得臉色煞白,城南的老陳,真不是東西啊,這個時候居然還來害他。
他知道流寇兇殘的很,連皇帝家的祖墳都敢挖,殺人更是不帶眨眼的,惶急之下涕淚橫流,“黑大王啊~我一時糊塗,大王再給老朽一次機會~”
“黑你娘個劈啊~”劉黑子本來就是嚇嚇他,聽他這句,卻真的怒了,擼起袖子就站了起來,“老子今天打死你個老龜孫!”
馬員外被劉黑子突然暴起,險些嚇尿,連忙磕頭,高義歡看他成了這副樣子,才拉住劉黑子,然後笑眯眯道:“我看馬員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劉都尉你先消消氣。”
“對~對~老朽知錯了,老朽明白了~”馬員外連忙開口,不過他腦子裡其實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明白了啥。
“馬員外啊,你明白就好。”高二哥見此,站起來打着官腔,用領導教訓小同志的口吻道:“馬員外啊~你把錢糧借給我們,你要知道,並不是供我們揮霍,自己享受的~啊~而是用來掃平天下動盪,結束天下的混亂地。啊,那個,等平定天下,你也是受益的!這是一件偉大的事情嘛,啊,那個,你覺悟要高一點,不要只想眼前,況且我們不是流寇,我們是寫借條,會還的嘛!”
馬員外生無可戀,把搶劫說的這麼高尚的人,他是真的第一次看見。
“你看這個陳員外,覺悟就很高嘛。他不僅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還提供了很多你的消息。”高義歡看着他,繼續說道:“這裡還有其他人的說辭,他們只要提供的消息準確,我們就會按着消息的價值,減免一成的錢糧,這幾人已經把你的事都說了,你還要隱瞞嗎?是不是像他們一樣,爲了天下,出一份力呀!”
雖然高義歡查了亳州縣冊,但是財不外露,往地下藏銀子,卻是地主鄉紳的一個傳統。
這點看他家老爺子,四處埋銀子,就可以看出,囤積錢財,是地主老財們共同的喜好。
現在二哥掌握的只是一些明面上的東西,要想得到更多,還得深挖才行。
畢竟在官本位時期,你不遮掩着點,把錢財漏出來,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萬一被哪個官員看上,隨便找個藉口,弄點官司,地主老財就得扒一層皮,而就算沒被官員盯上,引來地痞流氓、土匪馬賊,也夠老財們喝一壺了。
高二哥作爲一個外來戶,對於亳州的情況,並不是很瞭解,所以他讓人將領來的鄉紳隔開,單獨詢問。
高二哥許點小利,這些鄉紳不知道別人會不會拋出自己的老底,爲了保險起見,減少自己的損失,加上劉黑子實在嚇人,便將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這些信息如果有用,高二哥會按照消息的價值,給他們減免消息價值的一成,作爲獎勵,當然如果幾人提到同一條消息,那這一成就得幾人平分,二哥是不會拿出錢糧來增加獎勵。
馬員外聽高二哥這麼說,暗暗記恨那什麼陳員外,心裡有些氣急,抱怨這些人怎麼沒有一點大局觀,這麼容易就被流寇算計,害人又害己。
本地的鄉紳,長久以來生活在同一地,祖上幾代人,多少有些間隙和矛盾,而他們事先又沒有統一的交談一次,現在自然是一盤散沙。
馬員外見勢不妙,只得趕緊道:“兩位大王,我說,我都說,求大人能給老小兒一些減免。”
高義歡嘿嘿笑着搖頭,“馬員外啊,這裡有一堆人給我提供了很多你的信息,看來你在亳州的人緣並不太好啊。這樣吧,你說的部分,要是能和這些信息對上,那我就只向借你八成,但是如果對不上,我就只好全都借了。”
馬員外心裡叫苦,這不還是搶麼,借錢哪裡有這麼理直氣壯的。
不過相比於那黑炭頭,眼前的白胖子,無疑好說話很多。馬員外見一旁的黑炭頭,瞪着銅鈴大眼,看着駭人的很,只得老實說道:“老小兒,在亳州有田產五千畝,有存糧一千石,分別藏在馬家堡,還有城東三十里外一個莊子內,城裡也藏了一處。另外老朽有銀二千兩,都藏在地窖裡。”
劉黑子聽了心裡一驚,他知道這個馬員外應該有不少錢糧,卻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
他們以前搶劫,大多都是劫個表面,並未深挖,他心裡立刻樂開了花,但是臉上卻保持着凶神惡煞的神情。
高義歡平靜的拿起桌上的一些紙張看了看,與其他人提供的消息差不了多少,但他卻拿起一張紙片,忽然冷聲道:“馬員外,我對你很失望啊,你再想一想,是不是忘記什麼呢?”
馬員外面如土色,他也不曉得別人都說了些啥,見黑炭頭眼睛一瞪,便忙交代道:“大王不要生氣,老小兒還沒說完,老小兒在城裡有一個糧鋪,一家布莊,還有一座宅子,後院還埋了二千兩銀子。”
高義歡和劉黑子笑了笑,問道:“還有沒有?”
“大王,沒有了,真的就這些。”馬員外癱坐在地上。
這比高二哥掌握的信息還多出了一部分,他當即提筆寫下一張借條,然後喚馬員外上前,“來,把借條收好,一共借你白銀三千二百兩,糧食八百石。以後等我成了大事,你可以憑藉條來找我。”
馬員外面如死灰,一旁劉黑子不高興了,“你哭喪個臉給誰看啊,依我脾氣,全給你搶了,高兄弟給你留兩成,你還不樂意呢?”
馬員外連忙接過借條,口道不敢,高義歡則勸慰道:“馬員外啊,目光放長遠一點,你通知家人把錢糧送到縣衙吧~”
這時馬員外看着手裡的借條,手不禁有些顫抖,他積攢了好些年,才掙下這麼點家業,現在一下就去了多半,一股恨意從他心裡升起來。不過說來也是奇怪,他最恨的人居然不是高義歡,而是爆他家底的陳員外一夥。
“大王,我還有事要交代,陳秉新那個老不死的家產並不比我少啊~”馬員外忽然紅着眼睛道。
高二哥頓時來了興趣,提起筆來,問道:“你快說,要是說得對,我給你減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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