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尚修打車直接到了酒店, 又開始尋思在ES的遭遇,越想越不對勁兒。
手機裡有兩個未接來電,是陌生號碼打來的, 直覺告訴他號主是樑茵, 還有未讀信息, 也是同一個號碼, 他大概掃了兩眼, 長篇大論的,也沒能解除心中的疑慮。
解鈴還須繫鈴人,俞尚修決定直接跟譚子昂聊這事兒, 可是打電話,對方關機。
這就奇怪了, 難道真的是騙局?
俞尚修不甘心, 用□□給譚子昂發了條消息。
俞尚修:出爾反爾,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半天沒人回覆,他洗澡, 睡了一覺。
夜裡十二點,壓在身下的手機驟然響起,嚇了他一跳。
他沒好氣兒地抓起手機,含混地說,“你誰啊?”
“譚子昂。”對方說。
俞尚修瞬間清醒過來, 左手揉了揉睡得麻木的臉, 看了眼來電號碼, “你換號了?國外的號?”
“我暫時不在國內, 怎麼了?”
俞尚修緩了口氣, 把在ES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發泄般地, 語氣有些憤慨。
譚子昂那邊的幻境好像有些嘈雜,俞尚修說完後問他,“你在哪兒啊,邊走邊打電話?”
“我剛下飛機,在機場呢。”他拖着行李箱找了個角落,“你說的這件事其實很簡單,我跟你說五年不假,樑茵私自改爲十年也是真的,但相對待遇也更好,我想你是值得考慮一下的。當然,如果你仍然對十年之期不滿,我也可以做她那邊的工作,這事兒不難。”
讓他這麼一說,好像真不是什麼大事兒。
但俞尚修還是覺得窩火,“合同這麼嚴肅的東西是你們說變就變的?五年、十年,說的輕鬆,有沒有想過當事人的感受啊譚老闆?”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發出一聲嗤笑。
“你笑什麼?”俞尚修歪着腦袋問。
“我說大明星,”譚子昂話裡帶笑,“我覺得現階段應該是你求着我們給你贖身吧?怎麼這麼高姿態啊?”
“你這是什麼話?我當初就是吃了合同的虧,再籤,可不會再犯傻了。”
“放心吧,沒人坑你,而且白紙黑字的,你考慮清楚再說,不會有人逼着你籤的。”
俞尚修沉默了一會兒,他覺得還是有疑惑。
譚子昂繼續說道,“你覺得現在除了ES,還有人敢籤你嗎?”
“ES爲什麼願意這麼做?你得給我個理由,畢竟這裡有很大的風險在。”俞尚修問出了心中所想。
“是啊,有很大的風險。萬一你怎麼捧都不紅,萬一八位數你賺不回來,萬一你得罪的人對你下死手......這些都是風險,可是ES爲什麼願意那麼做呢?”譚子昂拉長音,“你猜?”
這我上哪兒猜去?俞尚修翻了個白眼,“不知道。”
“大概是因爲愛吧。”
“愛?你在說什麼啊?”俞尚修摸不着頭腦地問。
“自己分析去吧,我還有要緊的事,先掛了。”
“喂,你說清楚嘛!喂,譚子昂?子昂!”
電話被掛斷了,俞尚修身上的浴袍散落下來,長直的鎖骨與筋肉分明的脖頸搭配得相得益彰,彷彿從寫真裡走出來的模特一樣。
“因爲愛?”他靜靜地看着天花板,一臉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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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子昂看了眼時間,闊步走出機場,等候在外的接機司機一眼就認出了他,連忙幫忙提着行禮,朝車子走去。
“這邊一切順利吧?”
“挺順利的。”司機說,“就是鍾總惦記國內那邊的事情。”
“讓她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這兩天我就過去拜訪她。”
“現在不去嗎?”
“先回家。”
“也好,”司機看了眼後視鏡裡的譚子昂,“家裡可熱鬧了。”
車子駛上波士頓的高速路,五十分鐘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一處距離海邊不到兩公里的別墅門前。
譚子昂下車進院,司機把車停好,拎着行禮跟在身後。
“爸,我回來了。”
他把外套搭在沙發靠背上,白襯衫的脊背處被汗打溼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痕跡。
“兒子回來了?”
譚母從一間房裡走出來,手上掛着手串,在手裡捻着。
“媽,我爸呢?”
“樓上呢,跟你二叔倆。”
幾天前,譚子昂派人把二叔譚輝送到美國的家中,也沒得空問近況,忙完了國內的事情,便急匆匆趕回來了。
譚母板着臉小聲說,“你二叔成天跪着,態度倒是懇切,可你爸氣得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每天想起來就去罵他。”譚母嘆氣,“別的我倒不怕,就怕你爸氣大傷身。”
譚子昂拍拍母親的背,“我去看看他們。”
“去吧,好好勸勸你爸。”
譚子昂踩着樓梯去到二樓,推開閣樓的門,父親和二叔都在裡面。
二叔跪在地上,他身前的桌子上擺着爺爺的遺像......
坐在一旁臉色陰沉的譚父看到兒子回來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笑意,他起身迎上去,“子昂回來了?”
“嗯,剛到家。”
“怎麼樣,一切順利嗎?”
“非常順利。”
譚父揚眉吐氣般地看着兒子讚許地點頭,眼裡有光。
跪在地上的二叔右腿上還打着石膏,他拗着身子,驚恐地看向譚子昂。
“爸,這事兒他已經付出代價了,您也別太生氣。咱們家的好日子已經來到了,仇恨該放下就放下吧。”
譚父沉着臉,瞪了眼弟弟,“你爺爺走的時候特意囑託我,讓我照顧好你二叔。這麼多年,我自認爲對得起這個大哥的角色,拼命賺錢,好吃好喝供着他,以爲他就算成不了我的左膀右臂吧,至少也能替我分憂解難,誰成想,養了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知道,您特別不容易。”
“哼,所以我就讓他在你爺爺面前跪着,什麼時候你爺爺顯靈了,告訴我他饒恕這個混球的時候,我再原諒他。”
譚子昂看了眼二叔,對父親說,“爸,我跟他說兩句話。”
“你跟他說吧,我去喝點水。”譚父走到門口,又道,“他要是敢頂嘴,你就抽他!”
送走父親,譚子昂拎着椅子坐到譚輝跟前,用一種看混蛋的眼神看着他。
這是時隔多年,叔侄第一次見面。
“果然是你。”二叔瞪大眼睛,提防地看着譚子昂。
譚子昂竊笑,把這句話還給二叔,“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