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整隊!”
“到!”
劉涗昂首‘挺’‘胸’,矗立在高家大院‘門’口,朝陽的光芒打左邊‘射’來,將他半張臉映照的有若上了層金粉般,堅毅的五官線條恍若鋼鐵鑄成,跟身上那秦朝軍官鎧甲相輔相成,一股氣勢不怒自威。
“報告大人,應高四十人,實到四十人,報告完畢!”
胡立的嗓‘門’不小,加上丹田之氣十足,震的高‘玉’娘等人耳膜嗡嗡作響!
什麼叫軍容軍貌,這就是軍容軍帽。有人覺得,站站軍姿,練練嗓子好像沒用,其實一支軍隊的整體士氣,往往就是從這些細節開始培養出來,不斷的錘鍊錘鍊再錘鍊,從一塊滿是雜質的生鐵,慢慢鍛鍊成一塊‘精’鋼。
憑着超越千年的練兵方式,劉涗愣是將一羣農民、莊丁,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打造成一支初具規模的‘精’兵,強兵!就連曾經見過岳家軍、背嵬軍的高‘玉’娘,也感覺眼前這支隊伍的不凡。
可惜的是,只有四十個,或者說,整個高家莊只有一百二十個這樣的士兵。若是能夠成倍的放大,放大,再放大,一千個,一萬個,十萬個這樣的士兵,何愁強虜不能灰飛煙滅?
想到這裡,高‘玉’孃的眼神不由得再度聚焦在那個高大的青銅背影之上。
他,只是一場戰鬥中偶遇的男子,第一眼見到劉涗的時候,高‘玉’娘未曾想過,會跟劉涗有什麼‘交’集,那時候的她雖然身負重傷,但倨傲不減,甚至寧願戰死也不肯被劉涗揹負。
說是時間讓她接受了劉涗,不如說是劉涗的表現讓她一點點打開心防,愛一個男人不是因爲對自己好,而是因爲這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值得去愛!
然而在幸福的同時,高‘玉’孃的心也在一把把的揪的疼!
因爲她的男人就要趕赴戰場了。
“古來征戰幾人回”,高‘玉’娘只恨自己雙‘腿’舊傷未愈,不能追隨劉涗左右。
那邊的劉涗還在忙着向胡立等人做出徵前最後的訓誡,這邊高‘玉’娘卻是將船上鎧甲的安娜叫了過來。
“安娜,既然劉涗同意你跟着,你就要替我好好的照顧他!咱們都是‘女’人,旁的話也不多說了,若是大家最後能益州再見,有我的,就有你的!”
“小姐,我.我是喜歡劉,但我始終是要回家的!”安娜畢竟是在西方長大,對於自己的心思也不會隱藏太多,她能聽懂高‘玉’孃的話,可她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
拉着安娜的手,高‘玉’娘低聲道:“說什麼回家啊!咱們‘女’人,男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你即便千里迢迢回去了,還不是要嫁人,你覺得,還能找到比劉涗更好的夫君麼?這樣的夫君,值得我們用生命去保護啊!”
若非是這次征戰,依高‘玉’孃的‘性’格,如何能夠輕易的就接受安娜?即便是在高家莊的這段時間裡,高‘玉’娘也是儘量帶着安娜,不讓她有跟劉涗單獨相處的機會。然而此時此刻,高‘玉’娘卻是什麼都顧不上了,她寧願勉強自己將愛分割,也不希望劉涗沒人照應。
“小姐.我明白了。”
安娜臉上泛起一抹苦笑,她也是個聰明的‘女’子,自然知道高‘玉’娘這樣慷慨的原因,怕還不是希望若是劉涗遇上生命危險的時候,她能夠不惜犧牲自己去保護劉涗。
這一點安娜並非不能接受。其實在這個年代的西方,還沒有形成後世所謂的那些紳士風度,‘女’人如同貨物隨時可以犧牲的思想,跟東方也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安娜不覺得高‘玉’娘這些話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了,整隊,出發吧!”
劉涗那邊的訓誡已經結束,在宣佈出發之後,張漢爲劉涗牽馬墜蹬,上馬之際,劉涗仍舊忍不住,眼神朝着高‘玉’娘等人這邊掃了過來。
“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沒有說話,但劉涗用眼神向高‘玉’娘傳遞着這樣一個堅定的信念,他看見高‘玉’娘笑,流着眼淚在笑,他也看見楊再興被柴胡緊緊拉住,掙扎,眼淚跟鼻涕齊流,雙腳來回蹭着地面,揚起一層層的埃土。
安娜穿的是高‘玉’孃的盔甲,秦人士兵的盔甲對於‘女’人來說還是過於寬大了些,雖說秦朝的能工巧匠已經讓盔甲有一定的收放,但仍舊不太適合安娜,所以高‘玉’娘將自己的盔甲拿了出來。
“走吧!”
劉涗對着縱馬小跑而來的安娜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再度衝着高‘玉’娘等人揮手。
朝陽起處,高家莊卻是起了一層薄霧,人馬皆是無聲而行,一步步似是擠開白‘乳’,又一個個彷彿飄渺於紗簾之後,人影漸行淡,最寂寥之時,卻有一樣歌聲,從弱弱不可聞,到聲可穿霄漢!
“誰雲無依,同袍同志。誰雲無靠,同來同去.”
曲調簡單歌詞簡潔,重複而緩慢的節拍,卻放佛將戰士們此刻的‘胸’膛都扒開來,‘露’出那顆顆跳動不已的丹心!
“.同途同心,同馳同止。同源同愛,同仇同氣!”
一曲唱罷,隊伍已經行出高家莊,劉涗再不回頭,而是指着前方山峰,喝問衆人道:“山那頭,可是我土?”
“是!”
“山那頭,可有我族?”
“有!”
“山那頭,誰擂戰鼓?”
“金狗!金狗!”
“我‘欲’翻山取狗頭!”
“我等誓死殺金狗!”
聽着整齊劃一的怒吼,劉涗的戰意也熊熊而起。
兵是將之膽,將是兵之魂,此時劉涗跟麾下士兵們相互鼓氣,縱然明知前方就是金國大軍,可人人膽壯氣豪,直恨不得撲殺一番!
‘激’勵士氣是必須的,但也不能單憑莽夫之勇。將士氣‘激’勵起來之後,劉涗強壓心頭翻滾的熱血,按照最開始的計劃,將四十人的隊伍一分爲二。
他親帥三十人爲主隊,而吳安邦、柴青源和詹木加上七名戰士則是成爲副隊。
副隊的作用就是收集仍舊在高家莊外來回馳騁的偵騎,將偵騎們收集到的信息及時傳遞給主隊。
而到戰時,副隊主要的作用就是‘迷’‘惑’金兵。
在劉涗專‘門’爲這次戰鬥制定的戰術之中,是預判金兵不會因爲十來人的小股人馬就傾巢而出,畢竟金人是有自身傲氣的,在面對宋遼多年的征戰之中,除開去年在韓世忠和岳飛手中慘敗一陣之外,還從未曾遭遇過敗績,故而若是吳安邦等人以十數人去撩撥,金兵恐怕最多就是派出相等騎兵追索。
如果說吳安邦等人連數量相等的金兵都不能輕勝全殲,那麼劉涗覺得他們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實在是太丟臉了。
而劉涗親自率領的主隊,在一開始接觸的時候,主要任務就是絞殺金兵的偵騎。
不管金人如何的狂妄,出征是不可能不放出偵騎的。劉涗之所以要提前截殺,就是擔心這些整天在外面兜圈子的偵騎將高家莊都給兜進去,那就糟糕了。
所以主隊的第一要務就是截殺偵騎。
當然,副隊同樣也有這個任務,只不過劉涗再三囑咐領隊的吳安邦,一旦發現十人以上的金國偵騎,儘量不要接戰,帶過來讓劉涗這邊殺!
只有殺盡金國偵騎,劉涗才能保證高‘玉’娘一行的行蹤不會被金人覺察。
因爲早就跟大家商量好了,就連人手都是早分配好的,所以分兵並幾乎沒有耽擱時間,吳安邦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劉涗的視線之中。
“重陽派來的信使曾說,金兵將攻打高家莊視爲一場戰鬥,故而前中後三軍皆有,而先鋒統軍將領,乃是粘罕之子,完顏真珠兒!”按照既定的方向繼續前進,劉涗一面控馬,一面對身邊的胡立等幾個人說道。
“粘罕的兒子!那真是太好了!父債子償,又能替咸陽城收一筆利息了!”胡立狠狠的抹了一把嘴,‘亂’七八糟的胡茬子變得更加凌‘亂’,兩眼‘射’出兇光,氣勢倒是足。
可惜劉涗不得不撲他冷水,“你以爲你是西楚霸王重生還是常山趙子龍附體?人家五千‘精’兵的前鋒,我們呢,五十個都不到!你當真以爲萬軍陣中取主將首級說說就能辦到了?”
“這個.大人,我做不到,不代表你就做不到啊!想當初在咸陽城外雙‘乳’山下.”
“打住打住。”不等胡立繼續往下說,劉涗就截斷這廝的話頭,“好漢莫提當年勇!出發之前我就已經反覆‘交’待過,我們這次打的是‘騷’擾戰,目的是‘混’淆金兵視聽,拖住他們前進的腳步,可沒有想過要跟他們打一場正面‘交’鋒的硬仗!”
“可是大人啊,這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若是萬一.”
“沒有萬一!若是萬一,我就留你斷後!”
劉涗狠狠瞪着胡立,這廝就是個典型的嘴沒遮攔,雖說如今隊伍裡膽氣正壯,但卻是經不起消耗,若是讓戰士們始終去算計雙方數量上的差距,怕是不等遇上金兵,好些人自己就把自己給嚇到‘腿’軟了。
“都聽好了,不到午時不休息,不到酉時不紮營,今天咱們的任務,就是不能讓安邦他們跑到咱們前面去了!別以爲他們人少就跑的快,咱們就要跟他們比比,到最後,看看誰殺的金狗多,誰殺的金將大!”
“大人說的是,不能讓副隊超過咱們了,大家夥兒加把勁啊,只要馬兒還能跑,咱們堅決不歇腳!”
隊伍之中發出一聲鬨笑,緊跟着所有人也都鼓譟起來,紛紛嚎叫,等到凱旋的時候,定要將副隊給羞死!
就在劉涗等人赳赳而行時,作爲金兵先鋒官的金彈子,也正站在一處山頭,眺望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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