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集團股票因爲夏仁河冤案洗清,重新迴歸夏氏而直奔漲停。
鍾峰毅手裡頭捏着的那些夏氏股權。被法院判定爲不當所得,勒令返還。
雖然當年是夏仁河心甘情願地贈予,但是,要不是鍾峰毅與袁新平合謀了那樁案子,夏仁河就不會入獄,不入獄,當然就不必以股權相贈而把女兒託付給鍾峰毅了。
法院酌情將鍾峰毅名下的所有股權,判給夏仁河。
並且,這十二年來,鍾峰毅因爲這種不當所得的股份,每年拿到的分紅的錢,法院這邊也讓審計人員算清楚了,勒令鍾峰毅返還。不夠的,以鍾峰毅名下的資產作抵。
法院這邊,將對這些財產,進行強制執行。
鍾瑜衡躺在沙發裡,一根一根地抽着悶煙。
抽了半包煙,便聽到外面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打開門,看到外面全是執法人員。
鍾瑜衡都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便被拉了出去,鍾家別墅,被貼上了封條。
這些財產,在鍾峰毅名下。法院這邊第一個步驟,是完全查封。之後是拍賣,拍賣所得的錢,全部用於償還這些年鍾峰毅在夏氏所得的分紅。除非鍾峰毅名下的財產償還分紅以後,還有剩餘,纔有可能保住部分財產,否則,所有的一切,都將歸夏仁河所有。
鍾瑜衡遠遠地看着執法人員忙碌着。
眸色,漸冷。
他鐘瑜衡,堂堂的鐘家少爺,竟然被趕出了自己住了快二十年的別墅。
而趕他出來的那個人,是千尋的爸爸。
千尋不是曾經說最喜歡瑜衡哥嗎?
看,只是貪慕鍾家的富貴罷了。
怕夏仁河一輩子出不了獄,她若不能嫁入鍾家,就得離開,去過那種灰姑娘的生活。呵呵,吃不了苦,所以便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面說喜歡他。
現在夏仁河出來了,得勢了,就來對他們鍾家趕盡殺絕。
還真是現實啊。
怕他求她嗎?所以拉黑他。
他鐘瑜衡不會求她的。
他一定要夏千尋有朝一日來求他。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小的時候,他問爸爸,媽媽爲什麼不回來,媽媽什麼時候回來,你爲什麼不去求媽媽回來的時候。爸爸始終只是淡然地與他說一句話:等到爸爸足夠有錢,足夠富裕的時候,你媽媽就會回來了。
他問爸爸,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爲什麼不去求媽媽回來呢?
爸爸說,瑜衡,你還小,你不懂,並不是去求,就有用的。
呵呵呵,他懂了,他現在終於懂了。
他看着執法人員在鍾氏別墅前貼上了封條,然後離開。
他站在那裡,冰冷地望着這一切,隨後,打電話:“前次去帝都我看的那套別墅,幫我買下來。另外,幫我在帝都註冊鍾氏實業有限責任公司。”
他看明白了,夏家並不仁義,把爸爸名下的一切都拿走了。鍾氏集團,也許下一步就會被分割。
因爲鍾氏創建之初,用的也是與案件有關的錢。
呵,分割吧,把他的一切都毀掉吧!他鐘瑜衡不怕。
……
夏氏客廳裡。
柯爵端着一碗湯,坐在夏千尋旁邊,喂她喝。
夏千尋想要自己喝,柯爵偏要喂。
夏千尋無奈地一邊喝湯一邊聽着爸爸與錦姨在說着鍾家的事情。
錦姨和柯爵沒有把林語瀟並不是自殺的事情說出來。現在兇手並沒有找到,錦姨仍然覺得這件事情與鍾峰毅脫不了干係,就算他沒有殺人,那也是因爲他起了壞心,才導致那些殺人兇手有機可乘。
所以,聽到執法人員正在查封鍾家的財產,她說道:“仁河,現在返還的情況怎麼樣了?這些年,鍾峰毅可沒有少撈夏氏的好處。還有,那鍾氏集團,查封了嗎?”
夏千尋眉頭皺了皺:“連鍾氏集團也要查封?”
錦姨覺得夏千尋單純,解釋道:“傻孩子,鍾峰毅是拿了袁新平給的錢,才創辦了鍾氏啊。袁新平的錢哪來的?那都是非法侵佔。既然是非法侵佔,當然是要查封的。”
夏千尋有些不認同地說道:“鍾氏集團發展起來,依靠的其實是鍾家自己的實力。”
錦姨搖頭:“傻孩子,要是沒有本錢,再有實力,又怎麼可能發跡?這都是不義之財,非法侵佔,理應返還的。”
夏仁河之所以讓法院勒令鍾峰毅返還夏氏股權,並要求他返還這些年的分紅,法院去查封鍾峰毅名下的財產……
這些,都是因爲他把千尋託付給鍾家以後,他們不僅謀算千尋名下的股份,還想着娶了千尋然後得到股份,之後就讓鍾瑜衡和千尋離婚,把千尋掃地出門。
這一點,是他無法容忍的。反而,當年鍾峰毅與袁新平合謀害他入獄的事情,他已經沒有那麼氣憤了。人一時衝動,見利忘義,一時行差踏錯,他已經沒有那麼氣憤了。
他現在強行要求財產返還,等着法院那邊查封鍾峰毅名下的資產,不過是替千尋出氣。
聽素錦如此說,他說道:“是的,非法侵佔,理應返還。”
“爸,鍾氏集團,不要讓法院查封了。我們也退一步吧。”夏千尋勸道。
柯爵端着湯的手,不小心便輕輕地晃了晃。
他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他看向夏千尋。這個女人,這種時候竟然替鍾家求情。
原諒他,在與夏千尋的愛情上,他真的會有不夠自信的時候。畢竟,夏千尋喜歡了鍾瑜衡好多年。要不是鍾瑜衡真的很渣的話,夏千尋可能已經是鍾瑜衡的老婆了。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渾身都難受。
又聽夏千尋說道:“爸,看在我並沒有受到傷害,看在鍾家待我還算不錯,看在我與鍾瑜衡一起長大的份上,把鍾氏集團留給鍾瑜衡吧。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年的錯,是鍾峰毅鑄成,鍾峰毅如今已經被判了死刑,讓一切都結束吧。”
柯爵的心,一揪。夏千尋竟然替鍾瑜衡求情。他心裡怎麼就那麼不舒服呢?
夏仁河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對於鍾瑜衡虛情假意,想要騙婚然後謀取夏氏股權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
夏千尋再說道:“爸,鍾瑜衡其實也沒有做錯什麼,一切都是鍾峰毅授意的。鍾瑜衡只是不喜歡我而已,這種事情,怎麼能夠強求?他要與蘇夢綺結婚了,我希望他順順利利地結婚。我希望,夏家與鍾家,從此畫上句號,再也不要有交集。”
“蘇家不會結這個婚的。”柯爵說道。
夏千尋不由地皺了皺眉。
隨即瞭然地點了點頭,就着柯爵手裡的勺子,喝了一口湯,說道:“想來也是了,鍾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蘇家應該會解除婚約的。人都是現實的,可以理解。”
入夜時分。
夏千尋躺在牀上,她雙手輕輕地摸着肚子,輕輕柔柔地與柯爵說話:“老公,你是不是有點吃醋?”
“沒有。”柯爵不承認。
夏千尋輕輕一笑,她說道:“老公,把燈關了吧。”
“你要睡覺了?”柯爵有那麼一點點不高興。都發現他吃醋了,就不安慰他幾句,就要睡覺了?
夏千尋搖頭:“不是,我想看星星。”
柯爵把燈關了。
夏千尋看着屋頂那些熒光星星散發着綠色的光芒。她輕聲地說道:“老公,你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麼嗎?”
柯爵的心一緊,他握住夏千尋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夏千尋輕輕地揚着脣角,聲音還是很輕:“最怕的甚至不是爸爸入獄和媽媽自殺。而是被落井下石。在最孤獨最害怕最無助的時候,被落井下石,那種時候,會覺得整個世界,充斥着滿滿的惡意,會懷疑人生,會思考,人活得那麼辛苦那麼絕望,到底爲什麼還要活着?”
柯爵用力地握住夏千尋的手,說道:“夏千尋,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未來,不管走到哪一天,不管走到哪一步,只要我柯爵不死,我就一定會爲你頂起一片天。”
“我相信你,柯爵。”夏千尋輕輕地側過頭,伸手擁住柯爵,“我那麼愛你,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來頂?我們可以一起頂。未來的每一天,我們陽光共享,風雨共擔。”
柯爵看夏千尋翻身過來,一臉緊張:“孩子,小心孩子。”
夏千尋脣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嗔怪道:“孩子哪有那麼嬌氣。”
她輕輕地拱了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讓鍾氏集團留下來,並不是因爲鍾瑜衡,我只是不想做一個落井下石的人。在知道當年的事情,鍾峰毅也是主謀之一的時候,我恨不得立即殺了鍾峰毅,要不是他貪婪,我爸爸不會入獄,媽媽也不會自殺。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已經無可挽回,鍾峰毅被判死刑,已經是對他最好的懲罰。這件事情,與鍾瑜衡無關。我不是同情他,也不是對他有情,我只是不希望他經歷我當年經歷的那些事。有道是,己所不欲,無施於人,我害怕別人對我落井下石,我想要讓自己也做一個不落井下石的人。至於未來,鍾瑜衡能不能一路走好,那已經與我沒有關係。從此,橋歸橋,路歸路,鍾夏兩家,再無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