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恥啊！
這個念頭此時在許多人腦海裡響起。
就連對皇帝份外忠心耿耿的馮振，這一刻也不由目光閃爍。
他能感覺到皇帝這樣的話一說，周圍鎮魔司的人轉過了頭來，都似是看了皇帝一眼。
緊接着，馮振往四周看去。
他率先看到了程輔雲，這個以往慣會塗脂抹粉的老東西此時似是難掩臉上的詫異之色，但隨即在他陰狠的目光下，他又連忙轉換爲恭順的神色。
神啓帝說完這番話，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他覺得自己這一招再妙不過，將江山讓位於朱敬存，以他將妖邪的腳步拖住。
“很好。”
柳並舟手忙腳亂取筆，飛快勾勒出仙鶴之影。
‘河神’的問題並沒有真正的解決，他只是打碎了怨氣形成的劫雲，暫時擋住了‘河神’前進的腳步。
“並舟，這裡的事交給你了，我要進宮一趟。”
裂縫之中一條漆黑長臂鑽了出來，如枯藤般的長爪抓握住了姚婉寧的腳踝。
此時衆人距離地面至少十丈高，先前的大戰並沒有令陸無計緊張，但此時長公主的舉動卻令他嚇得面色慘白。
腳踝陰涼入骨，一隻腳掌頓時失去知覺。
‘卬！’
“以魂爲祭、以身爲祭，邊界之門還不關閉！”
半空中的小舟之上，陸無計被周榮英撕開了衣裳，露出後背的神佛圖騰。
如果此時柳並舟等人還在半空，便可以看到整個神都城的地面浮現出了一頭巨大的妖狐陰影。
先前還鎮定異常的神啓帝一見此景，頓時面色大變。
“顧敬在此，妖鬼邪魔還不速速退閉！”
最重要的還有一個至今未曾現身的陳太微，這個道士法術高強，且疑似與妖邪勾結，不知有何目的——
可是這幾百年的蟄伏並不容易，妖族與孟鬆雲合作，盜走朱世禎遺軀，計劃明明是在一步步進行，卻並沒有狐王想像的順利。
等他意識到不妙，伸手欲去抓人時已經晚了，他的指尖僅碰到長公主披風一角。
而那隻手臂的出現只是一個開始，緊接着狐影翻轉，地底震動更強，大量手臂再度從中爬出，鬼吼鬼叫着想要撕破封印。
面色嚴肅的顧敬聽了這話，臉上終於露出爽朗的笑意，他看了看朱世禎，又看了看他懷裡摟着的姚婉寧。
顧煥之目睹了這一幕，突然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狐王的怒嚎響起，但面對顧敬的獻祭，卻又無能爲力。
就在這時，她身後的陰影之中，朱世禎的陰魂提着長劍走出，一劍往那黑色手掌刺了下去。
那人影身形壯碩異常，年約四旬，留了短鬚。
她搖了搖陸執手臂，輕喊了一聲。
他聽到了周榮英的話，看到了這些七百年後的後輩，只是衝他們微微點頭，接着又將臉別開，望向了姚婉寧。
——這就是張饒之所說的‘人和’。
大家萬衆一心，纔是‘人和’的根本。
她聽外祖父說過，張饒之曾提過這樣的話，說到妖族必敗無疑。
柳並舟點了點頭。
“我娘……”姚守寧一想到受了重傷的柳氏，嘴脣煞白。
“世禎——”
陸無計道：
他話音一落，突然身上金芒一閃。
七百年前，天妖一族在人間橫行無忌，妖狐敗於朱世禎等人之手，繼而被趕入邊界之內，狐王視爲奇恥大辱，一直試圖率領族人重回人世。
接二連三的高呼聲響起，遠處許多逃躥的宮人聽到聲音，也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腳跟。
‘啊嗷！’
人影消散，話音卻殘留於衆人耳裡。
裂縫內傳來一聲痛苦的嚎叫，手掌一被刺中，便如觸電般縮了回去。
縱使這世間有神啓帝這樣殘暴不仁的帝王，也有鎮魔司馮振等這樣可怕的人，卻仍有許許多多大義者，相互信任，揹負着沉重的負擔前行。
魔神一再變小，妖狐的怒吼也弱了下去，最終雙雙共同消失。
她的手寬大而有力，似是藉着溫度，將她的沉穩、堅毅傳達進姚守寧的心裡：
此人長相剛猛，神態堅毅。
小舟往下沉落，長公主提起一隻腿踩到了舟沿，陸無計衣裳還沒拉攏，見此情景叮囑了一句：
“你小心一點。”
所以之處地面被修補，無上力量拉扯着地面強行合攏。
神啓帝乃是天下之主，自登基之日起，便知道自己有真龍護身。
隨着他爲帝的時間越長，對這神龍的掌控越深，甚至可以觸碰龍身，強迫神龍謹尊自己的意志。
再度打開的邊界之門也隨之合攏、沉入地底。
他的神色嚴肅，恭敬的對着姚婉寧行禮。
這一波衝擊來得突然。
姚守寧見到神都城危機解除，先是一喜，接着又似是想起了一件事，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發生了這樣的事，家裡情況怎麼樣了？”
“嗤。”陳太微在神龍出現的剎那，便意識到了什麼，他的眼睛將這一切看得分明。
一道清長的龍吟響起，真龍從他身上浮現，似是感應到他的想法，飛上天際，在天空之中盤旋數圈，接着對着神都城俯衝而下。
可如果不是神啓帝的旨意，護國的神龍又怎麼可能出現呢？
她皺了皺眉頭，不放心的道：
龍影飛上天際，在天空之中穿行半晌，接着猛的下撲，長嘯着衝向朱敬存。
半空之上，長公主收回長槍，看到了宮城上方的動靜，也聽到了衆人高呼萬歲的喊聲，她皺起了眉：
“搞什麼東西？”
朱姮蕊伸手按到了姚守寧的肩上。
“神佛現世，我們有救了！”
姚家本來就受妖邪禍害，房屋垮塌大半，如今神都城變故再生，不知道姚家有沒有受到影響。
姚婉寧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看向妹妹。
接着自己後退了數步，整理衣冠，接着長拜下去：
民心所向，怨氣散開，原本準備挾浪而來的‘河神’在河面之上屹立半晌，最終默不作聲沉入江水之中。
“我……外祖父請起……”
姚守寧親眼目睹了七百年前這兩位先輩見面時的情景，感受到了這對亦君臣、亦兄弟的兩人之間長達七百年的深厚友誼，心中動容不已。
她落地之後並不停留，只衝着天空揮了揮手，認準皇宮方向縱身飛跳而去。
朱姮蕊苦笑：
“我反倒覺得皇宮出大事啦。”
無論是七百年前的人，還是七百年後的人，都在爲了驅逐妖邪，護持人間而努力。
那些金芒化爲水流，順着地底縫隙，流往每一道裂開的溝壑。
而周榮英摸出一個長盒，取出了一卷人皮，接着那人皮化爲神佛出現。
城中以爲必死無疑的百姓絕處逢生，見到真龍的那一刻，突然放聲歡呼：
“嗯！我不能怕，我還要救大慶的子民——”朱敬存用力的點了下頭，話音剛落，他身上便浮出金光。
幼小的孩子還被顧煥之抱在懷中，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那長龍撲來，接着化爲一道金芒，鑽入他的頭頂。
聽到姚守寧呼喚時，姚婉寧這才轉頭，發現朱世禎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
“別怕。”顧煥之溫聲安撫他，“你是皇上。”
姚守寧抓着世子的手臂，看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皇城之內，朱敬存有些不安的看向顧煥之：
他強忍內心的激動，將朱敬存放落在地。
魔神的身體卻如冰雪消融，以極快的速度縮小並變得透明。
那是顧敬留下的最後一縷魂識。
……
“守寧別慌。”
似是感應到衆人目光，‘他’倏的睜開了眼睛。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話，此時危機還沒有解除。
那時她對‘人和’的概念似懂非懂，直這以此時，才深刻理解。
“沒料到，七百年後，還能再見到你——”
神都城的衆人還未站起，接着又重新陷入新的慌亂裡。
……
“對。”柳並舟點頭，說道：
“邊界之門險些被打開了。”
神啓帝親自傳位，神龍現世，選擇了顧敬存，他是名正言順的大慶皇帝。
她探頭往下望，可以看到宮城之中紫氣騰騰，龍吟不絕於耳，能使真龍現身，想必宮內發生了大事。
緊接着，姚守寧就聽到了重重的聲響：鐺！
伴隨着聲響，好像有重物落地，地底的震動被這一杵之下頓時歇止了片刻。
徐相宜出身神武門，自然也知道邊界之門的重要性，聽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姐姐。”她喊了一聲。
“……”陸執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的心道：
“喜歡一個人原來就是這樣，看來我的反應也很正常，都是遺傳自我的父親。”
周榮英看了一眼，驚呼道：
“是我神武門的魁首，顧祖師！”
神啓帝怔了一怔，他身體四周突然浮現出一條奇瘦無比的護體神龍，此時隨着他將傳位之詔說完，那真龍毫不猶豫便隨即脫離他的身體騰飛往半空。
他看到了神啓帝偷雞不成蝕把米，看到了神啓帝自願放棄帝位，失去神龍庇佑之後，又驚慌失措試圖將神龍抓回的樣子。
衆人頭皮發麻，趴到舟沿去看，卻見長公主的身體破開繚繞的雲霧急速下墜。
她知道朱世禎會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但親眼見到丈夫的出現，仍帶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他伸手欲去抓扯龍尾。
姚守寧這纔想起，自己送給姚婉寧的那枚銅錢有朱世禎注入的一道魂息，頓時心安穩了許多，連忙點了點頭。
他伸出手，欲拍朱世禎的肩膀，但手掌在碰到朱世禎的剎那，便化爲灰煙，消失於天地。
妖族想要打開邊界之門，重回人類世界的意圖顯現，只要妖王不死，今日這樣的劫難他日依舊會再度發生。
‘卬！’
“但是外祖父，我有些害怕……”
牆壁搖晃，撕裂之間大量泥沙落入地底。
“朕就放心的把江山——”
“皇上萬歲！”
姚婉寧的腹部微微凸起，他露出欣慰之色：
“四弟——”
他輕聲的說話。
“皇上出手救咱們了，皇上出手救咱們了！大慶有真龍守護！”
“知道了。”她說話的同時，縱身下跳。
而狐王吃過一次虧後，興許再捲土重來時，鬧出的陣仗會比今日更大。
“回來！”
“皇上萬歲——”
相較於七百年前，它數次受折。
周榮英以人皮拓印的魔神身形飛速增漲，頃刻間長至五丈來高，俯首看着大地：
姚守寧將他的心思‘聽’得一清二楚，低垂着頭不敢出聲。
先前還晃盪得異常嚴重的神都城在真龍之氣散逸開來的時候，逐漸平穩下來。
地底之下，狐妖咬牙切齒：
“一縷遺留的魂識、一張人皮，還敢與我較量，不怕魂消識滅……”
姚婉寧一腳失去知覺，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而半空之中，柳並舟以筆爲劍，借這股神龍之威，將聚集的怨雲斬開，使得原本白陵江捲起的浪滔一滯。
“天下人都是大慶朝的子民，自然應該救的。”
它話音未落，那數丈高的魔神提起長杵，再次用力落地：
他年紀還小，並不能真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他牢記得當初母親在世時與他說過的話：讓他要聽父親的話。
他知道這種平和只是暫時的。
“外祖父！”
“顧敬在此！”魔神怒吼落地，與神啓帝的聲音相重疊：
“——交給你。”
“莫非朱定琛死了？”
陸無計鬆了一大口氣。
再加上姚氏父女見到柳並舟等人歸來，放鬆了警惕，姚翝意識到危機並沒有徹底清除的時候，想拉女兒已經晚了。
柳並舟等人也被纏住，分身乏術。
“萬歲——”
“臣，顧敬，奉皇上之命，留一皮、一魂鎮壓邊界之門，如今幸不辱命，終完成皇上囑託。”
不知是不是急於求成，它已經連斷三尾，這使得它怒火攻心，欲不顧一切破開邊界之門。
小舟落回姚家之中，此時姚家的屋舍並沒有全部坍塌，聽到外間的動靜，姚翝與姚婉寧等人這才相繼從隱蔽處走出來。
緊接着神佛手持降魔杵攻擊狐影，長公主緊隨其後一槍將妖狐一條長尾斬斷。
金光乍射開來，所到之處形成光芒，將神都護照住了。
“他們縱使佔據了天時、地利，但缺少了人和——”
“父皇囑託過我，讓我鎮守神都，城在人在，城毀人亡——”
“你——”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天現異象。
柳並舟想起剛纔的情景，也覺得有些後怕，臉上露出頭疼的神情。
都說兒肖母，他從朱敬存那張稚嫩不安的面龐上，看到了女兒顧後的模樣。
經過姚守寧等人身側時，帶起一陣輕風，但他並沒有因爲這些後輩們停留，而是來到姚婉寧面前站定。
“奉皇上之命，鎮守此地。”
姚婉寧看到自己腰側出現的手臂，見到了身後的男人，終於明白自己先前遇到危機卻沒有摔倒，是因爲丈夫在默默守護的原因。
“徐相宜還在你家，出不了大事的。”
“你們趕不走我！”狐妖怨恨的聲音響在衆人腦海裡。
‘卬。’
“您說得對。”他小聲的道：
“剛剛……”
她似是有意所感，轉頭往魔神消失的方向看去。
宮中出現動盪，神龍現身，驅散妖邪——以她對朱定琛的瞭解，此人自私殘暴，絕不可能放棄真龍貼身守護，驅使神龍庇護神都。
狐妖咆哮着，陰影浮現出來，鋒利的爪牙撕扯着封印，那原本在神龍之力、金芒及魔神顧敬護持之下穩固的邊界之門再度浮現。
跟在顧煥之身側的宮人、內侍愣住，接着猶豫着跪了下去。
楚孝通在一旁聽得分明，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開腔。
“大慶萬歲！”
僅只一眼，他便像是確認了什麼一般，大步往這邊行來。
朱世禎溫柔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擡頭看向了顧敬：
“辛苦你了，二哥。”
長吟聲中，一隻白影飛快俯衝下去，掠過長公主身體，將她穩穩托起，使她平安落地。
“師叔別這麼說，事關皇室，蕊蕊只是有些着急。”
顧煥之放軟了音調，說道：
“妖邪現世，宮中大亂，宮人、內侍慌張，不成章法，臣想請皇上將內調之權交託於我，將五城兵馬司指揮權暫託於楚大人的手中，以鎮妖邪，救平民——”
“……”
可是這一次他再將手伸出去時，手掌卻撲了個空。
在她的身後，單手抱扶着她的朱世禎陰魂慢慢浮現，並凝結成形。
妖鬼的哭嚎響起，黑氣從中逸出。
“唉——”
衆人的希望衝破絕望，萬衆一心，那原本瘦弱的護國真龍，在百姓歡呼的剎那，彷彿吸足了氣運，暗淡的鱗甲竟然流涌過淡淡的光華，恢復了幾分昔日威風的模樣。
這一望之下，卻發現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殘魂。
說話的同時，地底又傳來不甘的咆哮，地面震盪。
“世子，你看。”
他越想越是憂心忡忡，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聲清亮的長吟響徹天地之間，真龍氣息從他身上涌現出來。
“剛剛情況好危險。”
金芒化爲流煙自他掌心穿過，那神龍發出長吟，猛的衝向天際。
地底重新歸於安靜，廢墟之上，僅有靈力衝擊化爲的氣流旋轉，吹動着灰塵直飛天際。
朱敬存順從的態度令得神啓帝的自尊心得到了微妙的滿足，他得意洋洋的笑，心中想着：顧氏所生的這個兒子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神都城的危機被解除了。
姚守寧從來沒有這樣堅定過：人類與妖邪的這場戰鬥，人類必勝！
‘他’說話之時，身體內的力量透過手臂，涌入巨杵之中，繼而流入地底。
就在這時，‘他’仰頭看向天空，嘴脣動了動，似是說了什麼話。
清脆的長吟之中，神啓帝再不能觸碰到神龍的身體。
長吟仍在，兩代帝王完成了簡約的交接。
‘他’睜開了眼，喊：
神龍衝破怨氣所形成的屏障，落地的那一瞬，整個地面都彷彿重重震盪。
朱世禎一手抱人，一手持劍擋住妖邪。
“啊——”她驚呼了一聲。
“這——”
他身材很高，行走如風。
半空中的小舟上，柳並舟緩緩收回筆，聽到城裡的歡呼，臉上卻並不見半分笑意。
師姐的性情耿直，行事又隨心所欲，與儒家行事簡直南轅北轍，他有些好笑的想：當年老師拒絕先帝的請求，沒將長公主收爲入室子弟的原因，是不是因爲知道長公主的性情並不可能受到約束的原因？
陸執看到母親從半空中跳下的情景也嚇了一跳，此時聽到周榮英的話，心有餘悸點頭。
朱世禎的陰魂張開雙臂，將她接入懷裡。
這一聲驚醒了其餘衆人，大家轉頭望去，就見一道閉着眼睛的影子站在那裡。
朱敬存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姚翝鬆了口氣，屋裡徐相宜也滿臉疲憊的出來，他的肩膀下垂，顯然先前妖邪出現之後，他爲了護住重傷的柳氏，也出了不少的力。
姚婉寧面色微白，還沒來得及抓住東西穩住身形，便見地面裂開。
年輕的道士發出一聲譏諷的‘嗤’笑聲，那聲音極輕，卻清晰的傳入了天台之上每個人的耳朵裡。
在它守護神啓帝的二十九年中，大慶的國運逐漸衰亡，它的力量日漸弱小，此時如揚眉吐氣般，飛上神都城的上空，發出陣陣長吟。
那氣息出現，竟影響了陳太微的術法，衝擊着他召喚出來的虛空之門，使得那出現在半空中的門隱隱閃現。
說完，又補了一句：
“再加上還有——伱姐姐身邊的陰神在，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小臉上露出怯生生的神情：
所有的危機解除，一切歸於平靜。
“臣，顧煥之，拜見皇上！”
他先前爲了守護柳氏沒有現身，也不敢放鬆大意，對外界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是十分清楚。
姚婉寧這才從震憾之中回神。
“長公主真是豪傑。”周榮英眼皮跳了跳，說道。
“皇上。”顧煥之慈愛的看向外孫，眼中慢慢浮現出水光。
“我們一族必回……”
陸無計、周榮英將剛纔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他聽到顧敬現世，眼中閃過遺憾：
“可惜沒見到祖師一面。”
“好在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柳並舟擦了擦額頭的汗：
“‘河神’暫退，妖狐吃了大虧，可能會再蟄伏一段時日。”
不過神都城的危機並沒有徹底的解除，他轉頭看向內城的方向：
“皇宮可能也發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