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這死丫頭,多管閒事。”
蛇嫗身纏黑氣,滿臉怨毒之色,頃刻間漆黑十指便刺至姚守寧面前。
疾氣流中,黑氣將姚守寧包裹在內,腥風陣陣中,她耳畔聽到鬼哭狼嚎之聲,眼前‘看’到四面八方便是冤魂怨鬼之影。
驚到極致,姚守寧反倒失去了恐懼之心。
蛇嫗那張陰森怨毒的臉上露出獰笑,下一瞬,她的手在距離姚守寧寸許之際突然停止。
彷彿她的身上有一條無形的繩套,將她束縛住,使她再難往前邁進!
‘啊!!!’
她張大了嘴,發出不甘、怨毒而又刺耳的尖叫聲。
蛇嫗身形化爲巨大的黑蟒,開始拼命的翻騰滾動,極力的掙扎着。
姚守寧在這尖叫聲中,終於回神冷靜。
但話音一落的剎那,寄居在世子體內的蛇妖之魂卻如同遇到了天敵,發出驚恐交加的‘噝噝’聲。
大慶七百年前立國時,妖邪幾乎被斬殺殆盡,大部分被趕入邊界之門,僅餘少量漏網之魚,不是隱入山林,便是藏身市井,與一些不入流的人相互勾結,不成氣候,如過街老鼠,躲閃着正常人類。
她明明沒有碰到空山先生的手,但在手掌探出去的剎那,心中一動,指尖似是碰觸到了什麼東西。
但妖魂牽繫陸執的妖蠱,如果不趁此時機讓陸執將這妖魂殺死,他會一直受妖蠱束縛。
“我看這妖氣不止沒退,反倒有加劇的趨勢。”周榮英也說道:“我覺得恐怕會有大事再——”
“該死的老儒生,臭丫頭,當日我就應該先殺死你。”
那些站在他身後的影子也舉起手來,助他一臂之力,在他擲劍之時也順力一推。
‘他’會出現在怨氣濃烈的地方,引發災厄,而災厄之後民不聊生,則會爲妖邪留下最適宜的寄居環境。
書畫是他親手所寫,所以今日蛇嫗的妖魂甦醒之後,柳並舟是最先察覺到異狀的人。
果不其然,這會兒的世子滿臉黑氣,他的面上浮現出一條張開血盆大口的蟒蛇之影,怨毒非凡的看着她,數次想要控制着身體提步向她走來,卻在即將前行時,世子掙扎的面容又浮現,將它困在原地。
這些鏈條手腕粗細,上面浮滿大量符文。
“幸虧關鍵時刻外祖父您的字畫對她還有約束之力,我又請了老師幫忙。”
隨着這尖嘯聲響起,盤旋在姚家上方的妖氣騰騰昇起,不停蠕動着,化爲一條巨大的黑蟒虛影。
陸執的冷汗滲出。
‘嗷嗚——嗚嗷嗷——’
在大事大非面前,長公主將擔憂隱藏在心底,直到這會兒得知兒子妖蠱解除,才終於露出一絲屬於母親的柔軟之意。
“呵呵。”空山先生笑着道:
“你隨我回去。”
但當年應天書局上,柳並舟親自聽朱世禎說過他特殊的體質,是應‘氣’而生,這‘氣’無論是天命之氣,還是怨氣,都屬於氣的一種。
“白陵江!”柳並舟也神情嚴肅。
他不知道爲什麼蛇嫗死後怨氣不散,竟會引發妖鳴,繼而激活了神都城的怨氣。
她拍打胸口,見蛇嫗半空之中翻滾、慘叫,大聲咒罵柳並舟,同時呼喊着:
這些影子與他一同大喊,使得世子的怒喊將蛇嫗的咆哮聲都壓了下去。
“你們……”
她的腦海裡,有另一道聲音響起:
“空山先生真是找了個乖徒弟。”
可陸執畢竟是她獨子,她人到中年纔得到這麼一個兒子,自然心疼。
“嗯。”徐先生冷淡的聲音響起:
“新人犯錯是常事,犯錯不怕,就怕犯了錯卻不聽勸的孩子。”
他話音未落,突然一道尖厲的嘯聲響起。
衆人聽他提醒,仰頭往上方看去,只見先前頭頂上方的黑雲所形成的巨蛇之影爆裂開來,不知何時,那妖邪的咆哮已經消失。
“照理來說,蛇嫗死後,邪氣應該褪散纔對。”陸無計也皺起了眉。
陸執握了握長劍,哼了一聲:
“這裡不是你們這些妖邪生存之地,人類也不是你們寄居之體。”
“我跟老師都早料到這樣的事遲早都會發生,三十多年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完,她再無力量將長劍拔出,動作一頓。
今日僥倖從陳太微的言咒之下逃脫,卻沒料到一時大意,竟險些折於畫卷內的妖魂手裡。
“外祖父——”
當時她就有不妙的預感,並窺探到了未來發生的事,此時再聽外祖父與長公主對話,深恐當日預知之中的事件即將發生,而外祖父恐怕這一次已經有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如果想要解決你目前的困境,我唯有將這條蛇帶走,回到我的地方纔行。”
蛇嫗的神魂被柳並舟的畫卷封印,陸執體內的妖蠱也借空山先生的手暫時被抽出,機不可失,姚守寧拽緊紅繩,大喊了一聲:
“世子!”
長劍‘嗖’的破空而出,在蛇嫗的尖叫聲中,穿過她的身體。
“大王——”
“畜牲,你還敢傷人。”
爆裂開的黑氣如雨點般紛紛灑落而下,帶着令人聞之作嘔的腥氣。
妖氣迅速蔓延開來,將整個姚家籠罩在內。
‘怦怦怦——’
姚守寧聽到這裡,隱約猜到了外祖父話中之意。
“世子!”
她勾了勾手指,無形的紅線在她掌中出現,線的另一端捆綁着蛇妖,掙扎嘶吼不停。
這面前的一幕幕場景如人間地獄,她的意識從這些發生的慘場現場一一掠過,她試圖清醒,卻無法擺脫幻境。
說話時,他的身影漸漸消失,聲音卻傳入姚守寧的腦海裡:
“不要疏忽大意,否則剛剛那樣的情況,你不止救不了人,反倒還可能受妖氣污染,危害自身。”
“嗯!”
長公主點了點頭,看向姚守寧:
“守寧,謝謝你。”
她話音剛落,院裡黑氣散逸,消失的圍牆、房舍重新出現,屋子不遠處有其他的氣息在接近。
不過那時她實力微弱,看不出妖氣原形,只意識到不對勁兒,又怕傷害了家人,便將其收藏起來。
“年輕人大多心高氣厚,想當年……”
遠處不知是誰驚慌的問了一句,世子冷靜道:
“你們看頭頂。”
姚守寧自然不能讓陸執吃虧,她下意識的想要以血破開邪祟,救世子神識。
空山先生喊了一聲:
“守寧!”
可惜妖邪現身的那一刻,便以術法將庭院封印,形成單獨的小結界,將陸執與姚守寧封存在內。
姚守寧點了點頭,將自己與世子二人收拾舊物時,發現了這字畫的事說了個大概:
“……當日公主將字畫還我之後,我就發現上面有妖氣。”
“妖蠱解了?”
“我先回去做好準備。”長公主毫不猶豫的道:
只見那黑蟒雙目猩紅,張開巨口,黑氣噴吐,龐大的身形纏繞,發出痛苦的嘶鳴。
姚守寧捂住耳朵,見蛇嫗受金色符文鎖鏈困住,無法傷害自己之後,轉頭去看世子。
四面八方的怨氣匯聚而起,似是飄向城南一側。
長公主聽到這裡,難掩內心的激動之色,上前一步,去拉兒子手臂,上下檢查他的臉色。
這個時候長公主等人正好折返回來,衆人也看到了蛇嫗的再現,擔憂兩人有危機,正準備聯手強行破開結界進入庭院時,蛇嫗卻被陸執殺死。
‘轟——隆隆。’
“大王救我性命!”
鎖鏈勒進蛇嫗身體,將她死死釘死在畫卷之內,難以脫身。
餘下的身體僵持了片刻,也如蛇嫗一般化爲黑氣爆裂開來。
黑繭包裹之中的陸執睜開眼睛,他的記憶還停留在片刻之前,姚守寧與他交換眼神,打開畫卷的時候。
他發現不對急忙趕來,卻被困在結界之外。
話音一落,‘轟隆’的爆碎聲響起。
‘啊!!!’
“那就好!那就好!”
巨蛇身上的鎖鏈寸寸碎裂,她伸出雙臂,握住了紮在她心口處的長劍劍身。
劍光如虹,掠過妖蛇身體。
他舉起長劍,用力一擲。
黑蛇拼命掙扎,蛇身纏繞在空山先生手臂之上用力磨蹭。
柳並舟面色一變,陸無計也失聲驚喊:
陸執點了點頭。
“先殺蛇嫗!”
空山先生的身影已經半透明,但神情卻有些嚴厲:
“以神魂之力約束妖邪是把雙刃劍,如果你意志不堅定,極有可能會遭妖邪反噬。”
“師姐放心!”柳並舟聽聞長公主的話,先是鬆了口氣,接着笑道:
‘啊——嗷嗚——’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河神’會現身。
黑氣之後,他們身上、臉上的皮肉掉落,並迅速異化爲邪異,兇悍的撲向身側的人類。
慘叫聲不絕於耳,血光四濺。
那妖魂本來已經被空山先生拉出陸執身體,但在她怔神的剎那,已經有一半又重新縮回了世子體內。
蛇嫗的慘叫仍繞在兩人耳側,半空中長劍失去了錠住的魂體,直往下墜。
此時的陸執周身被黑氣包裹,宛如一顆大繭。
“王——王——”
此時神都城出現大妖呼嘯,證明這妖邪已經現身,甚至沒有隱匿的意思。
自中蠱以來,他身體之中寄居着一道妖邪之魂,處處受制,時常在妖法之下失去意識,心中曾爲此心煩不已。
姚守寧被誇得面紅耳赤,卻並沒有急着與衆人討論,而是將心神全部放在那妖邪身上,將其捉穩之後,用力一拽——那蛇妖隨即被她拽出世子身體。
“大王救我!大王救我!”
辯機一族的衆人顯然將先前的發生的事‘聽’在耳中,此時竟開始了討論。
她的眼中隱隱有水光。
“守寧。”
姚守寧聽他這樣一說,下意識的伸手去接。
“我——”
蛇嫗滿臉怨毒,詛咒不停:
“若非我當日心慈手軟,又怎麼會留下你這樣一個禍根,壞我妖族大事。”
陸執正欲說話,衆人頭頂上方黑氣翻滾。
她一個激靈,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不會有做鬼的時機。”
姚守寧說到這裡,衆人都覺得後怕不已。
她‘蹬蹬’往後退了數步,再定睛一看——只見蛇嫗身上捆纏着縱橫交錯的金色鎖鏈。
空山先生帶着笑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蛇嫗的身體爆碎開來,黑氣四濺。
“不行!”
他的表情變得堅毅,答應道:
此時的陸執長身玉立,眉宇之間那股籠罩他多時的黑氣一掃而空,整個人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如果‘他’真的來臨,我會以浩然正氣,暫時護住神都城。”
那聲音如空山鐘鳴,震入姚守寧的腦海。
她說完之後,柳並舟也點頭:
“大妖的咆哮。”
雷電向來是邪氣剋星,照理來說雷音帶着震懾之力,雷音現後應該將黑氣驅散纔對,可此時衆人聽到這聲響,只覺得胸口如遭捶擊,格外不適。
“解了。”
“你要小心。”
說完,他指尖突然纏出一股紅線,一併往那蛇身上纏繞。
“原來如此。”空山先生這才瞭然點頭,笑眯眯的道:
“不過守寧,我能快速來到此地,只是藉着你我師徒之間的牽絆,使我神魂借體而至,來這裡的,並不是我的真身。”
從她打開畫卷,再到遇見危機,以世子性格,必定不會束手旁觀纔對。
當日蛇妖佘氏在陸執身上下了蠱,害慘了陸執,朱姮蕊對這蛇嫗恨之入骨,又擔憂姚家人,因此回來得很快。
姚守寧心中一喜,上前一步喊了一聲。
“我感應到了封存的妖氣。”
“世子妖蠱一直沒解,我發現這畫時,便猜出端倪,放出了這妖邪。”
如今竟然敢明目張膽出現,可見事態嚴峻。
想到此處,空山先生將系牽着黑蛇紅線的手往姚守寧遞了過去:
“白陵江?!”長公主見此情景,驚喊出聲。
但劍氣在碰到黑蛇七寸的時候,劍光好似從中被分裂,白虹閃過,妖蛇安然無恙。
陸執點了點頭。
師徒兩人此時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應天書局上,朱世禎曾提到過,要想徹底摧毀‘河神’,需要有一個與他一樣命格特殊,身負天命傳承的人。
且經歷先前斬殺蛇嫗的一擊之後,他隱隱似是摸到了借天命之力的法門。
世子雙足一點,飛身而起,將長劍接在手中。
將蛇嫗制住,又逼出了陸執體內的妖魂,雖說驚魂一番,但總算殺死了蛇妖一族,也讓世子徹底擺脫了妖蠱控制。
下一刻,‘呯!’
她急急喊了一聲。
“守寧——”
那聲音直刺雲霄,頃刻間傳遍整個神都城。
“老師!救命!”
“我的魂影不能長時間出現在這裡,要想將它制住,唯有靠你自己才行。”
之後身體失去控制,再度被喚醒時,就見到浮在半空中已經現出半人半妖之形的蛇嫗之魂,還有被姚守寧以一根紅繩束在手裡的妖魂。
彷彿天搖地動一般,整個姚家房舍被震得鳴蕩不止。
他說完,調動身體靈力:
“世子。”
但它速度雖快,卻又快不過空山先生。
黑氣之中似是有悶雷翻滾。
長公主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最終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血脈之間的共鳴穿破時間的阻隔,使得空山先生第一時間迴應了她的喊聲:
“來了。”
當日龍脈之中,他曾揹負天命之力,可因爲妖蠱的原因,他總覺得受到制約,如今才總算是真正的踏入新的境界。
姚守寧見到衆人到來,不由吃了一驚。
長公主手持長槍,目中殺氣騰騰:
“這妖婆子竟然還沒死,我看方向似是你家,擔憂你們出事,便與無計、周師叔折返而回。”
妖影重重,那蛇頭影子重重放大、接近,‘嘶哈’的鳴響近在咫尺。
而這時有妖邪囈語響起,這些如屍走肉般的‘人’面容扭曲,口鼻之中噴吐出大量黑氣。
在她的手上,勾着一條紅線,紅線的另一端綁縛着一隻蛇影。
黑氣翻滾,越來越濃烈。
這一喊之下,她與空山先生之間並連的血線被引動。
只是此時不是他再出神之時,他長劍一橫,往那被紅繩束住的妖邪一劍斬去。
“不用謝。”姚守寧搖頭,“公主你們和世子都幫了我們一家很多,這些是我應該做的。”
他手腕轉動,劍氣化爲兩道交叉的光芒,呈‘X’字形直往被束縛的巨蟒彈射而去。
只見庭院之外,柳並舟、姚翝等人接連趕來,就連先前離去的長公主等人也折返而回。
挾制着他的禁制已經完全消失,他的身體似是卸下了一塊巨石,力量的掌控更隨心所欲。
她這一聲喝喊剎時將陸執從沉睡之中驚醒。
“死丫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看了柳並舟一眼,眼中帶着猶豫。
她魂體一死,被姚守寧拽住的黑蛇頓時力量大失,發出驚恐的嘶鳴。
姚守寧臉上露出羞愧之色,乖乖應了一句:
“對不起,老師。”
但她作勢欲咬自己的手腕時,又想起自己如今已非單打獨鬥的人。
長此以往,人間便會形成惡性循環,重複七百多年前被邪祟佔據的慘景。
透過騰騰昇空的妖氣,姚守寧看到陸執雙眼緊閉,似是陷入了沉睡。
蛇影疾速後縮,欲躲入陸執體內。
接着她身上紅光一閃,血光籠罩之處,空山先生的虛影出現,徒手抓向世子眉心:
她‘噔噔’退了數步,清醒過來時臉色煞白。
姚守寧死裡逃生,此時纔有些後怕。
痛苦之下,柳並舟的畫卷幾乎封印不住她,發出‘悉索’的碎裂聲。
“我跟無計會盡量穩住神都城,安撫百姓,如果‘他’真的到來,並舟,你……”
如今妖蠱盡去,他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嘯聲尖利到極致,音量驟然減弱,但每個聽到這嘯聲的人都覺得頭脹眼疼,胸口似是壓了千斤巨石。
姚守寧碰到那黑雨的時候,眼前出現了詭異而可怕的一幕:神都城無數百姓突然怔立當場,雙目失去神采,彷彿失去了靈魂的行屍。
姚守寧聽到這裡,大喊了一聲。
“師姐,不能讓‘他’甦醒!”
“老師,這是世子體內寄居的妖蠱,世子必須要將它殺死才能擺脫蛇蠱控制,獲得自由身。”
哪怕姚守寧已經知道這一切只是幻境,是並沒有發生過的事,但她依舊被那種慘烈的情景駭得膽顫心驚。
“地動了嗎?”
“我們剛走不久,就感覺到有妖氣騰空而起,緊接着我看到了蛇嫗。”
“不好!”
“非我族類,滾出人間界!”
他解釋着:
那股掙扯力量極大,妖魂的惡意透過紅線傳進她腦海裡。
柳並舟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神情變得嚴肅,仰頭望着半空,眼皮跳個不停。
機會不容錯過。
那長嘯還在繼續,且聲音隱隱有拔高的架勢。
再定睛一看,她面前並沒有什麼黑氣、妖影,湊近的蛇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妖族不會——善——罷——甘——”
說完,他又溫聲道:
喊出後面的話時,他的身後出現一道道人影。
姚守寧感覺到那股與自己對峙的力量消失,世子的身體輕飄飄落地。
“不對勁兒。”
“師姐,只是你要快些,我怕我撐不了很多時間。”
“守寧,你沒事吧?”
她想起了當日洪災來臨後,神啓帝派了馮振前來下旨降責,言語之間指責柳並舟不肯捨身護城,才使神都城遭難洪災之難。
這也是辯機一族人的宿命。
柳並舟急切的道。
蛇嫗肉身早死,但世子的長劍刺中她的時候,她卻發出淒厲異常的慘叫,彷彿比第一次死於世子之手時還要痛苦數倍。
一串清脆的鈴鐺碰撞聲響起,硬生生將姚守寧的意識從幻境之中拉了出來。
他語氣不疾不徐,笑意吟吟。
這一人一蛇在爭奪控制權。
她下意識的喊:
姚守寧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識海之中有一股力量,束縛着某個東西。
“你們怎麼會來了?”
徐相宜說過,要想徹底解決妖蠱,可能要以妖族羣爲祭,蛇嫗不死,妖蠱便難解。
姚守寧提醒。
他與妖邪打了多年交道,對妖氣的感應最爲敏銳。
那種感覺玄妙之極。
她瘋狂掙扎,擺動之間化出殘影,那張臉在人面與蛇首之間交幻。
“守寧真乖。”長公主心中大石落地,心裡的柔軟迅速被她壓了下去,她眼一眨,將眼中的水氣眨去,目光變得凌厲,踹了一下兒子:
“守寧救了你一命,你怎麼傻愣在原地?”
直到今日狐王與陳太微大鬧姚家,冬葵收拾家中雜物時將這東西翻找出來。
雖說自陸執中蠱以來,她一直表現鎮定,甚至在兒子數次發瘋鬧事時,都表現得格外強硬、平靜,與姚守寧提及此事時,言談間對此事都是坦然接受的樣子。
隨着空山先生輕輕一抽,那本來與陸執神魂相系的妖蠱硬生生被扯出世子體內。‘嘶——嘶——’
‘嘶!’大蛇吐信,但劍氣一至,將它整個腦袋削碎。
空山先生的手精準的抓住了它的七寸,那蟒蛇之影一被拽住,隨即體形便迅速縮小,發出痛苦的哀鳴。
就在這時——‘叮鈴鈴。’
世子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姚守寧身上,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兒,正欲往前一步,他腰側掛着的一串撞妖鈴卻響個不停。
陸執腳步一頓,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腰側的響鈴。
“外祖父,出大事了,城裡出現妖變了!”姚守寧顧不上與世子說話,拉住了柳並舟的袖子:
“城裡很多人妖變了,會暴起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