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時刻,姚守寧反倒被逼出了非凡的勇氣與魄力。
預知之境中,她遇妖邪,但最終僥倖未死,雖說今日出了救溫慶哲這樣一個變故,但姚守寧不相信自己是短命之相。
再不濟,她可以時光逆流,與世子回到過去,總能逃脫這裡。
陸執的臉色有些難看,可他好歹也是經歷過妖邪折磨的人,心理素質遠勝常人。
再加上少年膽大血性,也是敢打敢拼,深知姚守寧的話很有道理。
兩人已經深入險地,這墓地十分邪門,壁畫也有詭異,來時的路失蹤,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興許就是在這棺材裡。
姚守寧的預知畫面中,棺門打開,便必會現邪怪,到時狐王一來,纔好打起來,拼個生死。
陸無計就在不遠處,不管妖邪怎麼設法,時間一長,他總會意識到不對勁兒,到時父子裡外合作,不信困不住這肉身還沒有徹底甦醒的狐王。
陸執打定了主意,當即向姚守寧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做好了準備。
“你站我身後。”
世子聲音有些乾澀,叮囑了一聲。
姚守寧也不呈強,站到他身後,隨他緩慢向黑棺靠近。
那棺材十分大,靜謐的墓穴之中,棺身彷彿散發着一股若隱似無的黑氣,這黑氣陰涼,靠近的剎那,好似有寒氣自腳底而入,凍得姚守寧手足僵硬。
“裝神武鬼。”世子冷哼了一聲,將火摺子銜到嘴中,接着長劍挽了朵劍光,插入了棺蓋的縫隙之中。
他運氣一揮——‘叮叮’數聲脆響,棺材釘被他一一削斷,他一不做二不休,再提足用力一踹。
‘砰!’的重響聲中,棺蓋被世子大力踹飛。
姚守寧心跳到了嗓子眼,伸手死死揪住陸執腰側衣裳,壯着膽子從他身側探頭來看。
但她預料中的那一幕並沒有出現,棺材中十分安靜,預知之境中,那骷髏頭怪物身的邪祟沒有現身。
棺材靜悄悄的,四周仍剩棺蓋落地時彈跳的‘嗡’鳴迴音。
兩人按兵不動,半晌之後,嗡鳴消失。
接着棺材裡突然出現了響動,‘咚噠——咚噠叮咚——’
一陣古怪的音調突然從棺內傳出,兩人初時聽到動靜,愣了一愣。
詭異的氣氛鋪延開來,世子護着姚守寧後退。
那聲音初時似是有些艱澀,後面逐漸順暢,竟十分悅耳,似是有人在吹絲竹彈奏。
初時是單人獨奏,後面逐漸加入笛音、琵琶等,形成合奏,如聽仙樂,令人沉醉。
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使陸執、姚守寧好似身處樂坊之中,受樂伎名家包圍,絕美仙樂,傳入人的耳朵之中。
隨着吹拉彈唱之音響起,詭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呵呵——”
女子輕聲笑音響起,壁龕之上,一位手抱琵琶的女子壁畫突然‘活’了,她的眼睛眨了眨,那雕刻的飛天披帛如雲霞般散落開,身穿舞伎服飾的女子赤着雙足,腳踩白雲,竟從石壁之上‘走’下來了!
走下來的不止是她,同時還有其他壁龕上的‘人’,他們或持長笛、簫、或抱琵琶,一一從壁畫之中走出,圍着二人翩翩起舞。
黑棺之內不知何時突然亮起朦朧的燈光,大股大股的白煙從棺材內逸出,隨着白霧涌現,墓地的光線逐漸昏暗,很快變得霧氣朦朧。
這霧氣潮溼非常,光線一點點暗了下去,周圍跳舞的‘人’面容也逐漸不再清晰了。
姚守寧注意到世子手裡的火摺子的光好似被無形的力量壓制,火光變小,光暈慢慢的要照不亮兩人的臉了。
她心中有些發毛,拉了拉陸執的衣裳:
“世子——”
說話的時候,棺材裡有一道‘人影’坐起來了。
那‘人影’並非姚守寧幻像之中見到的骷髏頭,而是一個陌生的‘人’。
此‘人’臉若圓盤,整個臉龐好一張被燈光照亮的燈籠,散發着朦朧的光澤。
從面容上看,讓人難以分辨出‘他’的性別,只見‘他’雙眼如棕珀色,泛着淡淡的光,嘴角微勾帶笑。
光暈照耀之下,此‘人’呈現出一種異常聖潔出塵的感覺,偏偏此時姚守寧與陸執正在大墓之中,這‘人’又是棺材之中鑽出,兩種極度的反差使得這一幕給人極爲詭異的感覺。
“來呀——來呀——”
一道輕柔的聲音從那棺中坐起的‘人’身上發出,大股白霧散逸,仙樂聲響裡,圍繞在四周的舞者抱着樂器向兩人靠攏。
棺材裡,那坐起的‘人’頭頂的白紗如水流般泄下,聖潔如菩薩,微笑聲中,‘他’的聲音帶着誘惑,向姚守寧與陸執咧嘴露出笑容。
姚守寧心中恐懼極了,偏偏她的身體卻似是受到了誘惑,雙足違揹她的本意,在那潔白如‘觀音’坐像的‘人’注視之下,緩緩往‘他’走。
“啊啊啊啊啊!”姚守寧內心尖叫,但身體卻如受到了控制,半點兒聲音都發不出。
在她前面的世子也似是遭到了蠱惑,拖着沉重的腳步,緩緩往前走。
棺材裡的‘觀音’像笑得越發燦爛了,咧開了嘴角,嘴脣突然變得殷紅。
兩人好像木偶人,一前一後往前走,在離棺材將近一步左右的距離時,姚守寧心中的弦繃到極致,正準備不顧一切時光逆流——
異變剎時突生,棺材內的‘觀音’笑容更加柔和,光暈照耀下,‘他’的眼瞼、鼻樑處呈現出黑色的陰影,瞬間使得這棺中‘觀音’顯得陰森而可怖。
姚守寧與陸執靠近之時,棺材裡的光芒都照耀到兩人身上了。
這光芒帶給兩人詭異至極的感覺,棺材本身陰寒無比,但那光照照在人身上時,卻又讓人生出‘溫暖’的感覺。
姚守寧深知這是錯覺,她心跳瞬間飆升到極致。
就在這時,棺材裡的‘觀音’突然動了。
‘他’的肚腹中瞬間鑽出一條條雪白、柔軟的胳膊,那些胳膊像是麪條一般鑽了出來,從半空中看,好似綻放的菊花,將姚守寧、陸執包裹。
而在姚守寧看來,這棺材裡鑽出來的詭異‘觀音’就像是瞬間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的妖怪,要將自己和陸執同時吞噬入棺材之中。
“世子——”生死存亡之際,她的恐懼打破了身體的僵硬,大聲開口:
“時光——”‘逆流’二字尚未說出口,站在她前方的陸執也動了,他手持長劍,大聲厲喝:
“妖逆,看劍!”
‘嗖嗖’劍氣疾響中,劍光如虹,劃出數道銀河,斬向那些漫天飛舞的胳膊手。
棺中‘觀音’的胳膊應聲而斷,先前還滿臉‘仁慈’笑容的‘觀音’頓時臉色一沉,瞬間面容變得陰森許多。
‘他’嘴中發出尖厲的慘叫,棺內的光暈一變,化爲森然的紅光,霧氣顏色也由白變灰,逐漸變得漆黑。
“——逆流!”姚守寧一見此景,大聲喊出。
‘嗖嗖嗖。’疾風聲響,姚守寧的面前光暈、場景瞬時形成一片模糊的殘影,快速從她眼前掠過。
待她驚魂初定,回過神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她‘吭哧、吭哧’的對着某個空曠之地喘氣。
她的眼睛前一刻習慣了光明,此時乍然再身處黑暗,根本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看不見周圍的場景類似於失明的感覺,讓姚守寧有些驚慌,鼻端只聞到略帶腥氣的味道,風吹過時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有人幽怨的哭泣。
“這是哪裡?是什麼時候?”姚守寧心中生出疑問。
墓地之內詭異爆發時,她想的是要回到馬車之上,那時她與世子坐在車中,車外趕車的人是陸無計,使她安全感滿滿,所以她在時光逆流時,打定主意回到那時,然後再拖到外祖父過來。
知道墓地有問題後,她自然不願意再與陸執單獨冒險,大家一起行動,將詭異除掉是最安全、最完整的計劃。
可此時四周漆黑,周圍帶着一種令她感到不適的黴悶之味,她心像是懸在半空,忐忑的跳個不停。
就在姚守寧心生疑惑自己身在何處,身處何時之時,突然下方傳來世子輕快的聲音:
“守寧下來,我會接住你。”
這聲音、這說話似曾相識,但卻令姚守寧瞬間雞皮疙瘩爆滿一身。
“……”姚守寧呆滯了半晌,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哪裡了。
時光逆流之後,她分明回到了一刻鐘之前,她與世子進入了那隱藏了墓地的廢屋內室上方,世子剛跳進墓地之時。
救命!她明明是想要時光逆流回到更早的時候,怎麼會偏偏回到了這個時候呢?
陸執的聲音對她來說本該十分熟悉,他聲音清朗,帶着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之感,哪怕是在墓地之中,聽來也清爽舒適,令她感到安全無比。
可此時再聽到陸執的喊話聲,姚守寧卻心生寒意。
令她感到詭異恐慌的,當然不止是陸執聲音在這特殊環境下的變化,還有相似一幕的發生,讓她害怕。
“守寧?”
興許是沒有得到姚守寧的回答,墓室之中,世子再次喊了一聲。
而這一幕是上一次入墓時沒有發生的,稍微的變化令姚守寧心中略略鬆了口氣,試探着喊了一聲:“世子?”
“我在下面。”
陸執回答:
“下面沒有妖邪,我沒有感應到妖氣。”
“但我暫時不敢點燈,不過我感覺周圍沒有活物。”
世子又說了一些與前次入墓時相似的話,不過姚守寧記憶出衆,細想之下發現世子的話意思大概相同,但字句又有些微的差別。
他說完之後,又撥弄了一下身側的東西,發出‘悉索’之響:
“我腰側的撞妖鈴沒有響。”
陸執這話一說完,姚守寧又開始感到害怕。
她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麼面對熟悉的人會產生這樣的情緒,但她對於入墓生出了遠比之前更深的抗拒心理。
姚守寧想和世子說:‘你要不先上來,我覺得墓中不太對勁兒。’撞妖鈴雖說沒響,但先前發生的一幕讓姚守寧很確信墓中有妖邪,興許是發生了什麼詭異的場景,使得撞妖鈴失去了作用。
但她張了張嘴後,卻說的是:
“好,那你一定要接住我哦。”
姚守寧自己話音一落,身後汗毛倒立。
上一次入墓時的對話再度發生,她微妙的生出一種身不由己的念頭,接着身體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識,等到姚守寧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如同上一次一樣,雙手撐着入墓口,倒身進去。
興許是她心中已經生出防備與害怕之心,先前她心生的幻覺好似真的發生了,有一雙陰涼的手真的似是握住了她的腳踝,嚇得她尖叫出聲。
“世子、世子!”
“沒事了,沒事了守寧。”
世子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跳了下來,被世子抱進了懷裡。
陸執身軀溫熱,驅散了她內心的恐懼,她顧不得男女大防,突然一把抱住了陸執,顫聲道:
“世子,這墓中有妖鬼。”
“守寧別怕。”
陸執遲疑了半晌,緩緩將她擁入懷裡,伸手拍她後背:
“別害怕。”
他表面鎮定,心跳卻如鼓擂,發出‘咚咚’的急跳聲,這內外反差之感讓姚守寧恐懼的心稍稍緩和了幾分。
一旦緩解了些許之後,她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世子,你,你怎麼……”
“怎麼了?”
陸執不明就裡,溫和的反問。
但他越是如此,卻令姚守寧膽顫心驚。
“守寧,彆着急,我先點火,我們再說其他的事。”
姚守寧深呼了一口氣,強忍不安,點頭應了一聲:
“嗯。”
“你能站穩嗎?”他問。
“可以。”姚守寧壓下恐懼,回道。
世子小心翼翼放她下地,她站穩之後,並沒有焦急的後退。
此時姚守寧心中瘋狂的猜想原因,她很確定,自己在時光逆流的時候,是拉了世子一起的。
根據當初代王墓的情況看來,時光逆流施展成功,世子應該隨自己一起回到一刻鐘之前纔對,他應該與自己一樣擁有相同的記憶,應該記得先前入墓的場景,記得壁龕上的詭異,棺材打開之後坐起來的可怕‘千手觀音’,也記得他曾提劍砍向妖邪……
可此時的世子表現得太平靜了,平靜得在姚守寧看來他好像失去了前一刻所有的記憶。
他彷彿第一次入墓,不再記得先前的種種,而是在認真思索目前的情景。
這實在太可怕了!
‘嗤。’
一聲細微的火光聲中,光亮重新點燃。
熟悉的墓地再一次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四面牆壁上的壁龕,龕內浮雕的畫面,墓地正中詭異的黑色棺材——種種情景對於姚守寧來說,如同惡夢重演。
她好像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回憶中,難以清醒。
姚守寧亡魂皆冒,抖個不停。
“守寧,你怎麼了?”
世子舉着火摺子,一臉擔憂的俯身看她。
她今日表現得太奇怪了,入墓之後好似異常害怕的樣子。
陸執仔細回想,兩人一路行來並沒有發生什麼怪異,她怎麼會這麼恐懼?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問了一聲。
姚守寧仰頭看他,強忍不安,反問:
“你真不記得了嗎?”
陸執聞言,怔了一怔:“不記得什麼?”
他的反應既在姚守寧預料之中,又有些在她預料之外,她突然想哭,卻又知道此時不是軟弱害怕之時。
以往在家中,她看似鎮定,在柳氏受傷之後將一切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仗着有預知之力,哪怕算出‘河神’將臨,狐王會復甦,但她也並沒有多少恐懼。
畢竟在她的身後,站着柳並舟、長公主與陸無計等人。
他們每一個人如同一座大山,將所有的壓力一併扛於肩頭,爲晚輩們撐起了牢牢的依靠。
可此時只剩她與世子,世子彷彿陷入了夢魘之中,這陌生、可怕的墓地之中,只有她一個人擁有完整的回憶——
想到這裡,姚守寧再度一怔,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自己真的擁有完整的回憶嗎?這樣的情景‘輪迴’真的是第一次嗎?亦或是她與陸執可能已經經歷了多次‘輪迴’,也許在‘輪迴’的過程中,她可能也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入墓之前,面對進墓,心生莫名的抗拒與不安,越想姚守寧就越心驚,甚至生出一種匪夷所思之感:自己的時光逆流,到底有沒有成功呢?
自己與世子退回了一刻鐘之前,從表面看來,她的時光逆流是成功了,所以時光纔會倒退。
可從世子失憶的反應看來,她好像又沒有成功,亦或者說,她一個人穿越了時光,‘遇’上了一刻鐘前的世子,她並沒有將先前遇邪的世子帶回到過去。
“……”姚守寧不敢再深想,甚至想得越多,她連自己都開始心生懷疑。
如今墓地之中,看似‘清醒’的只有她一人,她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只會更落入妖邪的陷阱。
她憑藉自己的心去感應,細細分辨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不是世子。
心跳、呼吸可以騙人,但陸執的擔憂,對她赤誠的心意無法隱瞞她的內心,她咬緊下脣,突然問:
“世子,你不記得了嗎?”
陸執既然‘忘’了一切,那麼她就要喚醒世子回憶,在這詭異驚悚的墓地之中,唯有世子的戰鬥力加她的預知力,兩人才有打破幻境,逃離這裡的機會。
“……記得什麼?”陸執怔了一怔,問了一句。
“我們剛剛來過這裡!”見他果然不記得,姚守寧略有些崩潰的說了一句。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樣的情緒只是無用的發泄,因此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心情,再次補充了一句:
“我們來過這裡,遇到了怪異。”
說完,她將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包括棺材打開之後,音樂響起,壁龕上的畫中的人‘復活’下地,棺內出現‘千手觀音’,最後兩人時光倒流,再度回到過去。
陸執對她十分信任,雖說她話中所說的事實在瘮人非凡,但他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他看向四周,壁龕上的畫中人果然面帶笑意,彷彿確認這兩人已經是闖入陷阱中的獵物,帶着不懷好意之色。
停擺在正中的棺材不等他動手,也開始有了動靜。
‘嗡嗡嗡——’
極細、極輕的顫鳴從棺中發出,那原本釘得牢實的棺材釘突然鬆動,棺蓋撞擊着棺身,發出‘喀喀’的輕響,接着棺蓋縫的四周突然有大量白煙散逸,一股若隱似無的異香散發出,接着似是有絲竹彈唱之聲響起。
姚守寧所說的詭異之事再一次發生,而這一次沒有陸執動手,一切自動觸發,不會再停止。
“嘿嘿——”
“哈哈——”
“呵呵——”
男男女女的輕笑聲響起,壁畫上的人開始眨起了眼睛,僵硬死板的臉逐漸變得豐富嫵媚,望着兩人肆無忌憚的開始扭腰擡腿,似是要再度跨越石壁,重新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陸執的表情變得難看,姚守寧興許是有先前的衝擊,已經知道了結果,反倒開始變得鎮定。
她知道,接下來可能那棺材內的‘人’會不等陸執削開棺蓋,便會自己出現。
果不其然,她這個念頭一生出,那棺蓋突然‘轟’的一聲被‘人’從內裡推開,向上飛滑至一側,接着重響落地。
大股白煙散出,讓人如置仙境。
黑棺之中,一尊慈眉善目的白胖‘觀音’從中坐起。
仙樂響徹墓地,壁龕內的‘人’再度復活,調笑着抱了樂器,從壁畫之中走出,圍繞着二人翩翩起舞。
姚守寧見到這一幕,既是絕望,又是嘆息,事件重演,她已經做好了要再度時光逆流的準備。
但在時光逆流之前,她鬼使神差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
此時白霧還沒有徹底散開,陸執手中的火摺子還沒有熄滅,她提起足踝,伸手拉起褲腿。
只見她原本雪白纖細的足踝處,竟然留有一個烏青泛黑的指印,彷彿不知何時被人捏的,她竟然全無察覺。
姚守寧眼前泛黑,意識到自己先前入墓時,雙足發寒,似是被人捉住了足踝的那一瞬間並不是錯覺。
她與世子在入墓之時可能就着了道,那時真的有什麼鬼東西,抓住了她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