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灰色工作

白歌最終還是出院了,只要他堅持己見,醫院也不能逼他。

他自己感覺良好,身體狀態跟沒病似得。

也正是這種狀態,讓他覺得自己還能活很久,他想趁着這個好狀態,儘可能地賺錢。

如果在以前,他想短時間內賺一百萬,簡直天方夜譚。

可事到如今,得知自己有絕症後,他反而思緒一片清明,變得無所顧忌了。

白歌很愛他妹妹,如果自己真的要死,也必須要爲妹妹準備一筆錢才能去死。

爲此,他可以把底線……降低一些……

“陳總,上次你說的那個活兒……”白歌走在街上,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小白啊?你不是拒絕我了嗎?”

“嗯,我考慮清楚了,可以接。”白歌道。

“好,我現在就給你打一萬,還是上次談得那樣,你到同文街去拿設備,會有人接待你的。”陳總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白歌收起手機,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雞吊墜,不再猶豫,毅然趕往同文街。

在路上,他就接到了短信提醒,自己的賬上,多了一萬塊。

他知道,自己已經邁出那一步了,收了錢,他就必須把事辦好。

哪怕這件事,不那麼合法。

關於白歌的工作,說好聽點,叫私家偵探,說難聽點,叫給錢就幹。

那個陳總花了兩萬塊,其中一萬是定金,讓他去某個富商家安放微型攝像頭以及竊聽器,順便……取走一份文件。這是個不那麼合法的工作,可來錢快。

以前他遵紀守法,現在……他缺錢!

過去他也就接一些小活,幫人跟蹤個老婆,抓一抓姦,拍一拍照片。或是爲顧客找個藏匿起來的人,亦或是給僱主提供一些情報云云……

最好的活兒,當然是跟警方合作,幫他們找一找潛逃的罪犯,撈一筆獎金。

可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小城市沒那麼多大案要案,就算有也是衝動犯罪,警方很容易就搞定了,沒有多少預謀作案的精明罪犯需要警方之外的人幫忙。

因此有的時候實在沒活了,白歌甚至幫人打個架,撐一撐場面,賺一些辛苦錢。

漸漸地,他從一個私家偵探,淪爲‘萬事屋’,早就不務正業了。

一些高中生拿幾百塊錢讓他去嚇唬人的事情,他都接過……

可他當然很多事是不願意做的,他的父親是一名刑警隊長,白歌自己也是讀得警察學院,雖然中道退學,沒當成警察,可他也儘量不想犯罪,頂多有些違法。

自從父親殉職後,他靠着撫卹金和家裡的一處房產租金,並且自己退學賺錢,倒是能繼續供着妹妹在國外。

然而,一個月下來,累死累活他最多賺兩萬,少的時候一萬都不到。自己生活沒問題,可妹妹的學費和生活費就是問題了。

私家偵探,這根本不是什麼很能賺錢的職業。

可他也沒辦法了,他讀得就是刑偵專業,一身抓罪犯的本事,當不了警察,他還能幹嗎?

好在三線城市裡,這一行他沒有競爭對手,否則他賺得更少。

如今腦子裡那麼大一片黑幕,白歌表面上冷靜,實際內心變得很急切,他迫切地想要賺快錢。

私闖民宅,偷裝監控設備,這只是違法。但拿走一份重要的商業文件,卻是犯罪。

具體的,要根據他這種行爲造成的商業損失來判斷,損失大的話,是要判刑的。

對此,白歌早有覺悟。

只因這一單活兒的報酬,抵得上他過去一個月的收入!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慢慢賺錢了。

……

同文街是襄樊市一條雜貨街,在這裡可以買到很多雜物,針孔攝像頭也是有的。

在一家電子產品專賣店裡,白歌取了一包設備就走。

這家店也是陳總朋友開的,該有的東西都爲他準備好了,後面的事就交給他了。

白歌先是在路邊買了兩塊醬肘子,隨後打車直接趕往本市的皇嘉花園。

這裡房價高昂,安保完備,居住的人非富即貴,白歌這種外人一般是進不去的。

可架不住……陳總也住這!

陳總已經跟保安打好招呼,白歌登個記也就進去了。

表面上,白歌是去找陳總的,可實際上,他在走過一個安保監控時,突然一個急轉,踩上一片花圃地,趁着四下沒人,直奔另一棟別墅。

攝像頭的視野範圍他心知肚明,看一眼型號和擺放高度,他就知道走到哪一位置,便拍不到他了。

當了大半年的私家偵探,皇嘉花園這種地方,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整個小區內安保監控有哪些漏洞,他心裡跟明鏡似得。

另外對於任務目標的各種情況,也是瞭然於心。雖說這個任務,他一開始沒打算接,可不代表他沒有對目標進行調查。

有的時候,他要主動去找活幹,如果自己暗中調查出了什麼,說不定可以向這些富商毛遂自薦,主動現身將其發展成客戶。

陳總就是這樣被白歌發展成客戶的,也算是老僱主了,彼此知根知底。也正是如此,陳總纔敢找白歌做這種事情。

此刻只見白歌輕車熟路般,便通過常人無法察覺到的監控死角,到達了一棟別墅圍牆邊。

他不可能走正門,畢竟門口也是有電子眼的。

打開手機調成靜音,順便查看一下時間:五點二十分。

“胡漢龍如果不在家,一般要晚上十點鐘以後回來,而他老婆一般也是六點鐘回家,我還有四十分鐘。”

白歌觀察了一下四周,突然一個縱身,幾下子就翻過了圍牆。

這別墅的圍牆就是擺着好看的,普通人也能隨意翻過去,只不過白歌的動作更加乾脆,牆上連腳印都沒有。

他已經帶好了手套,進入別墅院子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一棟狗舍。

在車庫旁邊,有個大狗舍,裡面趴着一隻黝黑的惡犬。

半人高的壯碩身軀猛地一竄,聽到白歌闖入,直接就撲了過來。

“吼吼吼!”

狂吠聲傳來,那惡犬無比兇狠,看樣子就知道是藏獒,雖然不是純種的,可那毫不猶豫就撲上來的狠樣,一般人早就嚇軟了腳。

白歌早有預料,他從容不迫地拿出早就買好的醬肘子,扔了過去。

畢竟是家養的,胡漢龍這個富商也沒有刻意去訓練惡犬的野性,白歌這麼一投食,惡犬便不再狂吠,聞了聞大肘子,叼起來滴着口水就往狗舍裡鑽。

“呵呵。”

白歌不管惡犬,他繞過正面的監控,從側面爬上了二樓的窗戶。

整個別墅的窗戶,基本都是開着的,也不需要溜門撬鎖。

白歌的時機完美掌握,避開了一隊巡邏的保安視線,進入了別墅。

這種高檔住宅區,再加上院內有惡犬,住戶不會有縝密的警惕性,更何況,屋內其實是有人的。

今天天氣極佳,開個窗通風是常事,有心算無心,白歌還沒展示多少本事,就直接進去了。

看了看客廳,一個傭人正在看電視,躺在沙發上跟主人似得。

白歌一笑,沒有驚動她。

剛纔外面惡犬大叫,這個傭人都沒來看一眼,顯然不是個負責任的傢伙。

接下來是輕車熟路地安放設備,所有臥室,外加書房,乃至衛生間,他都隱晦地裝好了攝像頭。

不過二十分鐘,他就在別墅裡放完了一共四十個攝像頭,和十二個竊聽設備。

並且極度隱秘,白歌相信,只要不來個徹徹底底地大掃除,一般人是發現不了的。

整個過程白歌沒有發出一絲動靜,一樓客廳的傭人硬是沒有發現,一個陌生人就在屋內走來走去,到處安放攝像頭。

乃至於在她躺着的沙發裡,都被無聲無息地藏了一個竊聽器。

“文件應該是在書房的保險櫃中。”

白歌在書房裡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一個保險櫃,需要密碼與鑰匙同時對應才行。

不過白歌不用那麼麻煩,他直接將保險櫃從桌角取出來,倒不是要暴力撬開,這不是普通的保險櫃,撬開是不現實的。

只見他從隨身挎包中取出一個盒子,裡面是他要求同文街的店家準備好的鋁熱劑。

鋁熱劑能在瞬間達到三千度左右的高溫,這保險櫃的背面不過是冷軋鋼板而已,在鋁熱劑面前和紙糊的沒區別,將直接化爲鐵水。

白歌做過很多次試驗,他知道多少劑量剛好能熔開保險櫃,而又不燒穿鋼板,毀掉裡面的東西。

只見他在保險櫃背面放上極少一點的鋁熱劑,再鋪上棉花放置氧化劑,最後把鎂條往上一懟,一聲脆響,鋼板頓時冒出鐵水,火花四濺,劇烈的反應下視覺效果極爲強烈。

白歌早已做好了防範措施,本人毫髮無損。

待反應結束,因爲劑量太少,鋼板並沒有熔穿,不過趁着這個時機,白歌拿出一把鑿子用力一捅,就戳穿了保險櫃的背面,露出一個小孔。

白歌儘量擴充孔洞,往裡面一瞧,頓時一愣。

“這麼多錢……”

白歌苦笑一聲,初步估計,光這個保險櫃中,就有至少三十萬。

不過他定了定神,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一紙協議上,由塑料袋包裝好的。

時至今日,即便如此想要錢,可他的底線依舊是想要‘賺’,而非竊。

儘管他現在拿走協議,也屬於盜竊,可他還可以用這是‘任務’,自己收錢辦事的理由說服自己。

“如果我要拿這錢,直接做大盜好了,何必受人僱傭……”白歌心裡想着,可他也知道,這其實在法律上並無區別,不過是他虛僞的自我安慰。

只見他面色凝重,用一根黏着竹籤,把協議捲了卷,從後面的洞中取出。

待看到協議上的內容時,白歌冷汗都下來了。

他知道這是一份股權代持協議,卻不知道價值如此之大。

“山河集團四成股權,起碼價值上千萬了,他就這麼放在家裡?”白歌不太懂秘密代持協議的意義,但根據刑法,造成別人這麼大的損失,他如果被抓,判七年是少不了的。

看起來,爲了兩萬塊錢,去偷價值千萬的東西,還把東西給別人,自己冒着坐牢的風險,可謂相當愚蠢。

可白歌知道,他不能貪墨這東西,那纔是真正作死。他也不會那麼做,那是侮辱他的職業。

“哈……反正老子要死了……”

“不過,我必須爲妹妹攢夠安全的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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