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從江南迴來自然是要進宮拜見太后的,她這還沒走到慈寧宮的大門,就有慈寧宮的宮人看見了,忙去給太后稟報,老人家將手裡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這丫頭,可總算知道該來看看我這老太婆了。烏金蘭澤那丫頭最近月份兒時日將到,是不敢出門亂晃了,哀家就覺得更沒有人陪着了。”
年秋月剛一進門,老太太就不樂意了,扁着嘴,“你這丫頭,回來的頭一天還不說來老太太這兒,哀家還等着聽你說笑話呢。”
“頭一天不是累了嘛”,年秋月撒嬌,“孫媳剛回來,一路坐船換車的,實在是累壞了,這不一歇過來就趕忙來宮裡了嘛,皇祖母你要體諒孫媳啊。”
“哀家還不體諒你啊,這兩日都讓御膳房準備了你愛吃的點心,這慈寧宮上下都沒有人吃這山楂糕,瞧瞧,這還放着呢”,太后指着身邊放着的山楂糕示意平真,“快去端給這丫頭。”
“哎,且慢,皇祖母,這山楂糕讓人給我包起來就是了,我帶回去給丫鬟吃好了,孫媳現在的身子吃不了這這些東西,孫媳......”,她摸了摸肚子,有些害羞,“孫媳又有了身子,所以......這等愛吃的也算不敢動了。”
“真的?哎呦呦,哀家今兒個可是聽了個好消息,看在這個消息的份兒上,哀家就不同你計較不來看哀家的罪過了。”太后笑眯眯的,心情很是舒暢,“幾個月了,什麼時候知道的,可有找了太醫看過。身子怎麼樣啊?”
“太后娘娘您別急啊,一個一個地問,您這麼着,側福晉也不好回答啊。”額爾莉姑姑立即替年秋月解圍。
年秋月則笑着一個個回答問題,“昨日才知道的,要不是出了一點兒事,孫媳也不會想着讓太醫給把把脈。這一把不當緊。查出來了這小東西”,太后佯裝發怒,“你這丫頭。哪有這麼說自己孩子的,這額娘做的。”
“哎呀,孫媳是不知道,這小傢伙鬧得孫媳最近身子都不大舒服。連着脾氣都大了,看什麼都不順眼。也不知道府裡現在多少人在嘀咕孫媳恃寵而驕呢,孫媳也是爲難啊。”年秋月知道昨日的事情是瞞不過這位老佛爺的。確切的說,宮外各皇親國戚的府裡發生大事時,若是沒有請太醫還好。請了太醫或是外人這就瞞不住消息了,因此她不如藉此給自己解釋一二句。
太后怎麼可能不知道昨日這丫頭髮威的事,聽說今日四福晉一大早就跑到宮裡對德妃娘娘請罪了。話裡話外無非就是年丫頭仗着爺寵她,對府裡其他女眷太過嚴苛了。連福晉都管不了她云云,因此,太后拉着年秋月,“你這丫頭,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人家留,你說你壓一兩分性子,等老四回去還不是給你撐腰啊,非要在府裡鬧,還得虧是查出來了宋氏有問題,不然哀家都護不住你。你家福晉恐怕現在還在永和宮坐着喝茶呢,你這丫頭,記得給她賠罪。”
“孫媳的脾氣皇祖母還不是一清二楚嘛,孫媳若是喜歡拐彎抹角告狀的,皇祖母您怎麼還會喜歡孫媳呢,昨日一進門聞着宋氏身上的氣味兒孫媳就覺得不舒服,氣不順,哪裡能壓制得住啊。回去就給福晉賠罪,保準不讓您難做”,年秋月眼神閃爍幾下,心裡明白四福晉是去永和宮德妃那兒告狀去了,也不想想宋氏還是德妃賜給兒子的,以前還是德妃的宮女,說是告狀,打的臉面難道就不是德妃的了?德妃頂多就是派個嬤嬤訓誡自己兩句,憑着自己肚子裡的這塊肉,沒準兒連個嬤嬤都不用派,也就是貼身宮女來說自己三句兩句的了。
因着年秋月有了身孕,年秋月又是太后極喜歡的一個晚輩兒,因此,慈寧宮中午的伙食自然是要重新安排的,那些忌諱的、不適合吃的都要換掉,御膳房從慈寧宮得到了消息後就要開始忙活,爲着慈寧宮的飯菜更是耽誤了幾個妃嬪的飯菜,因此,不到飯點兒,宮裡上下就知道四爺側福晉,宮裡的紅人再度有了身孕,消息傳到禮貴人那兒時,禮貴人正在梳妝,聽到時愣了下,“你說是誰有孕了?”
“回貴人,是四爺府的側福晉年氏。”
“年氏?”禮貴人眼珠一轉,想到一些打探來的消息,當即笑了,“風華,依你看,能不能把這位側福晉給請來咱們宮裡坐一坐?”
“貴人,這年側福晉如今在太后的慈寧宮裡吃飯呢,等用完飯還不知道去哪兒呢,依奴才的建議,年側福晉一向喜歡御花園的那些綠美人,這幾日剛巧不是開了嘛,只要讓她知道了,定然是要去看看的,只是......怎麼讓她知道呢?”
“哎——,這個好說,找些宮女在年氏經過的地方議論幾句就是了,這個你去辦,風華。”
“奴才領命”,風華行了一禮,這就出門。
年秋月的確是吃飽喝足了出了慈寧宮的大門,找地方轉轉消消食,太后娘娘知道她有孕,用膳的時候那可是可足了勁兒去給自己夾菜,直把她吃撐了還覺得她用的少。
聽到經過的幾個小宮女議論着御花園新開的一些花,其中就有她最喜歡的綠美人,這綠美人是牡丹花的一種,顏色卻是青綠色的,最是特別,她瞄準這朵花可有些時日了,聽說是下面哪位官員給孝敬上來的,從進了御花園她就惦念着,於是,她自然就很高興地要去瞧瞧。
沒想到這還正在欣賞,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不熟悉的聲音,“你倒是好興致,對這綠美人倒也是真的喜歡。”
年秋月回頭,看見是烏雅醉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又綻放開,“原來是禮貴人。說來,自貴人受封以來這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面,貴人也是來賞花?”
烏雅醉心搖搖頭,“不,我來是爲了你。”
“哦?”年秋月眼神閃了一下,“貴人找我?這還真是稀奇,不知貴人有何吩咐?”
“有人想要斷我左膀右臂。本來這事是與側福晉無關。但這定計謀的人卻是想要害了側福晉,可謂是一箭雙鵰,而我。恰好知道這個消息,所以來找側福晉詳談,不知道側福晉有沒有時間呢?”烏雅醉心手裡的團扇一搖一搖的,看起來很是悠閒。
“好。不知道禮貴人想去哪兒談呢?”
“御花園人來人往的,還是去我宮裡爲好。側福晉以爲呢?”
“沒問題”,年秋月手裡也是一柄團扇,不過是把圓形的雙面繡團扇,看起來比禮貴人手裡那柄好看多了。這讓禮貴人有些不高興,但想到要和對方合作的事,就將這些不愉快給拋之腦後了。
等到了位於景仁宮的後殿的烏雅醉心的屋子。年秋月坐下,烏雅醉心讓宮女上了茶。就開門見山道,“側福晉,我們時間也都不多,我就長話短說好了,我想和你結盟,共同對付我那好姑姑,德妃娘娘。”
“哎,打斷一下,禮貴人這話我有些聽不明白,德妃娘娘是你的親姑母,你要和我一起對付她?”年秋月坐直了身子,“爲什麼?”
“她是我的姑母,但她何曾把我當做她的侄女”,烏雅醉心氣惱地說,“我找你對付她是因爲我恨她,她一方面裝作大度地將珠釵賞賜給我,另一面卻暗示蓉常在給皇那兒告狀,說我所帶物件不符合貴人的身份,心有不軌。後來更是爲了斷了我的左膀右臂,準備將我這宮女風華以合理的名義給送到四爺那兒。”
“慢着,爲什麼不是送到十四爺那兒?”年秋月皺眉,“同樣是兒子,十四阿哥更聽德妃娘娘的話吧?”
“是,但我這宮女是和我一心的啊,又不是和她一心,在十四爺府她還怕我會害了她最喜歡的兒子呢,在四爺府就不一樣了,怎麼折騰她總歸都不關心。”烏雅醉心說話很是不客氣,“我那姑姑怎麼對四爺和府上的人......其他人不知道,你總該不會不知道吧。她可是偏心的沒個樣子了。”
“這話倒是真話,我才發現還好你沒有進四爺府,否則.....我還真不想有你這麼一個敵人”,年秋月嘆口氣,“不過,我纔不相信就這麼些問題就讓你想和我合作對付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從一個女官到了今天這個四妃之一,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何況.....你對付自己的姑母,頂多就是家族裡爭議一下,我對付的可是四爺的親額娘,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風聲,那可是我承擔不起的風險,你憑什麼以爲我一定和你合作?”
“憑你肚子裡的孩子”,烏雅醉心斬釘截鐵地說,見年秋月眼神狠戾地看她,她反而笑了,“的確,你很聰明,我也不想成爲你的敵人,姑母她悄無聲息弄掉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一個月多一點兒,她買通了太醫,說是月信,還說我身子骨不大好,月信本就不穩。沒有一個人懷疑她,她裝的是十足的好人,若不是我一直下體流紅不止,求助母親,我母親偷偷帶了一個會醫術的丫鬟來宮裡,連我自己都會被矇在鼓裡。”烏雅醉心此刻的表情尤其陰狠,“我恨她,她明明有了兩個兒子了,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的孩子,宮裡人人都誇她賢良淑德,家族裡誰不知道她做下的陰損事。”
“小小問一下,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做嗎?”年秋月再度開口打斷烏雅醉心。
“我想過,想了很久,我猜測是因爲家族裡不想支持她了,我阿瑪纔是烏雅家族的族長,家族上下都聽我阿瑪的,宮裡她已經站穩了,家族裡當然支持我了”,見年秋月投以狐疑的目光,她抿抿嘴,“其實,你也知道,伺候一個男人的,難免要爭寵,我也是爲了自己,才讓阿瑪將人手大半都挪到了我這兒,她大概是不滿了吧,怕家族把我扶持起來影響她的地位。在這後|宮裡,沒有皇上的寵愛,就是個妃嬪又算的了什麼。”烏雅醉心笑得很是譏諷,也不知道是笑德妃還是笑自己。
年秋月點頭,“我大概可以理解了,你想怎麼和我合作,先說來聽聽。”
“德妃本來的計劃我的人已經聽個明白了,是想拿藥給你下藥,而後你就會身體虛弱,整日需要臥牀休息,反正你身子底子不好,臥牀個三五個月也是沒有人會懷疑的,只要藉着這個機會算出來風華和四爺八字很好,最適合給你沖喜,太后和皇上多半也會願意的,實在不願意,不還有藥嘛,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我就是不願意放人,也是由不得我了。至於你,一個病歪歪的側福晉,不能伺候四爺,不能傳承子嗣,那會兒就算你再得太后和皇上喜歡,在皇家子嗣方面,也得靠邊兒站。誰又能懷疑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在出謀劃策呢。”烏雅醉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剛染的丹蔻很是豔麗,“你看,可不是一石二鳥嘛,宮裡都說你最是得四爺喜歡,怕是在四爺心裡佔據了一定地位,你這樣一個人存在還不是威脅某人在四爺心裡的獨特地位嘛,沒有一個當婆婆的喜歡兒子心上人的位置比自己還重的。”
“有幾分意思”,年秋月團扇搖了幾下,“可是.......禮貴人是不是隱瞞了什麼,這宮裡我也不是沒有呆過,要想讓一個宮女消失,那可是很簡單的事,爲什麼要費這麼大功夫呢?”
“因爲風華不能消失,風華是家族裡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的孫女,唯一一個親人,就是德妃娘娘也得顧忌家族,被家族完全拋棄的話她還怎麼推舉十四阿哥上位”,烏雅醉心壓低了聲音,“所以她不但不敢殺了風華,還要保證風華後半生過的很是幸福,對於一個奴僕來說,嫁給一個王爺,那可不就是登天了,這樣說,不知道側福晉是不是能理解了呢?”
“哦——”,年秋月故意拖長了音,“你說的我得消化消化,消息太具有衝擊力,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這麼着吧,我回去考慮考慮,三天後我要陪着太后看戲,到時候給你答覆。”
烏雅醉心多少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對方要考慮也是正常的,遂點頭,“也好,我等你消息,到時候我讓宮女去給你送繡線,你把話告訴對方。”
“好,一言爲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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