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書信在一日後就到了四爺的桌面上,同時到的,還有年秋月用花箋紙書寫的一封書信,言明瞭年家和邱家的一重關係以及求邱白生的身世,四爺看後表情看不出高不高興,蘇培盛眼珠一轉,道,“爺,年主子的丫鬟找了奴才,求奴才給您帶句話,說是邱家那兒求到了她家主子那兒,年主子就給了個面子,終歸也是個癡情人,挺不容易,要奴才看年主子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候有些心軟。”
“長膽子了啊,主子的事兒也敢議論了”,四爺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信給收了起來,又批了兩份文件,突然開口,“蘇培盛,你派人給邱家傳個信兒,饒了邱白生不是不可以,此生此人不可出現在直隸。若是再發現邱家有不軌之心,邱家上下百十口就都等着黃泉上相見吧。”
“嗻。”
當天,四爺傍晚時分去了趟福晉的牡丹院,沒有呆夠半個時辰,他前腳離開,後腳牡丹院就有個嬤嬤去了寫意院,福晉關心尹格格身體不好,沒有修養好,準其閉門靜養三個月,算算時間,這是過年也出不來的情況啊,寫意院的奴才們開始出現人心浮動的狀況,王爺對後院的女人沒什麼特別的,除了李側福晉有些小特權外,其他女人可以說是看着福晉的臉色過日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福晉這是厭惡了尹格格,這寫意院可是沒有前途了,很多奴才開始花費銀兩想着找找關係能不能調到其他院子裡去,最好去那個傳說中年側福晉的院子,若是不行,哪怕大廚房也成啊。
年底時間。從皇上到各個大臣都忙碌起來,管理着戶部的四爺就更加公務繁多了,因此約着年秋月出門轉轉的機會就幾乎沒有了,但還會隔些日子送些有趣的東西,年秋月卻很不高興,原因自然不是這些風花雪月的。確切的說,是年家上下都陷入了情緒的低谷。年羹堯從四川那兒傳來了一封家書。加急傳到的,年秋月的嫂嫂納蘭紫陌去了,得了病症。臥牀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不治而亡。
年家趕忙向納蘭家彙報這個噩耗,西林覺羅氏看到這封家書時當場就潸然淚下,所謂有對比才會有不同。年家這兩個兒媳婦,納蘭紫陌雖說不大懂得打理庶務。但內心是很良善的,待年遐齡夫婦可以用純孝這個詞來形容,待年秋月這個小姑子真的是當親妹子疼愛的,所以年秋月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在年家意料之中但卻還是不能接受下。納蘭家傳來了信兒,說是納蘭家表示痛心,所有事宜都要年家幫忙了。因爲是要在四川那兒辦喪事,他們納蘭家就不去太多人了。西林覺羅氏因着良好的教養沒有對傳信兒的人破口大罵,待人一離開,當即怒了,“什麼東西,合着紫陌不是他納蘭家的姑奶奶,就算是父母不在,那還是有宗親的,怎麼能這麼辦事?簡直是不要臉!”
“額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女兒這麼有福氣的”,年秋月嘆口氣,“嫂子的喪事雖說是在四川那兒辦,但棺淳總要移到年家祖墳的,額娘,女兒想着納蘭家不給嫂子面子,年家不能不給啊,嫂嫂離去了,四川那兒連個主事的都沒有,總不能讓個妾室去操辦嫂嫂的喪事吧,所以女兒想,女兒去吧。”
“你去?”西林覺羅氏皺眉,“不成,我去,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多不安全。”
“我怎麼小孩子了”,年秋月苦笑不得,“額娘,你和阿瑪都這麼大年紀了,家裡還需要人管事兒,說句不合適的,但也是實情,這麼大的事兒很快就有人知道消息,哥哥如今可是從二品的官員,馬上就有人趕趟似的打聽情況,想給哥哥做續絃,您不在這兒呆着,難不成讓我和那些人打交道給哥哥想看媳婦兒啊。”
“可你嫂子這不是才”,西林覺羅氏皺眉,“就算是有這想法,也得三個月之後吧,到時額娘不就回來了嘛。”
年秋月撇嘴,眼裡全是不相信,“額娘以爲哥哥還是當初白丁時候啊,年家如今大不一樣了,大戶人家的大概還是會等上幾個月的,有些小門戶的”,她冷笑一聲,“那可說不定,沒準兒我還沒做好離京的準備,對方就上門打探消息了。”
西林覺羅氏也開始猶豫了,想了想,“要不讓你嫂子去?”
年秋月直接投過去個質疑的眼神,西林覺羅氏嘆氣,“罷了,我也就是一說,你要小心些,多帶些侍衛。”
“王爺給過我兩個暗衛,再說了,我也沒想公開我離開的消息,就說我生病了唄,過年我也不打算見人了,反正以我現在的身份,傲氣一點兒頂多說我恃寵而驕,真是躲不過要見的人,那會兒我也已經到了四川,說出去我也是爲了正事去的,想害我我也已經到地方了。”
“呸,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確定了自己閨女要去四川那兒,西林覺羅氏考慮的問題就更多了,“你最小的侄女才五歲大,你去了不行的話回來時把她帶回來,你二哥就這一個嫡出的女兒,沒你嫂子護着,我不放心。”
年秋月點頭,“說的是,那兩個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燈,熙哥兒外放去做縣令就不說了,丁憂三年只會更富貴,富哥兒也大了,就算新的媳婦兒將來進門也沒意義,只除了婉清這丫頭,我也是不放心她,嫂子一去,現在也不知道這丫頭跟着誰生活,孫氏和尤氏肯定會爭搶着照顧她,這就是我最擔心的。”
“你二哥是個聰明的,不然也不會給她們二人灌了絕育的湯藥,想來應該是找可靠的人照顧着清姐。”
“可能吧”,年秋月點頭,卻不大肯定。
十天後,年羹堯留在京城的兒子年富護送着自己姑爸爸的馬車帶着一些東西向着四川那兒出發了,隨行的護衛有二十人,這些人本來都是年家的,但在四爺知道自己丫頭要去四川后換下了一半人手,還將原安排好的丫鬟連着賣身契一起送來了一個,是個會武功的,年秋月給她取名叫梧情。
除了梧情,年秋月只待了安心,原來的扶風、弱柳、憐星因爲年紀已經到了十*的不能在耽擱了,所以早在幾個月前就給了賣身契放出去或是配了管事的,如今年秋月身邊貼身管事的就是安心和安神,從四爺府各院子裡都有四爺的人年秋月就明白自己身邊一定也會有這個男人安排的人,因此,她就沒有將安心兩人提上來做一等丫鬟,也將事情給她們說明了,安心二人自然是不大甘心的,但也明白自己主子都是看着那位爺的臉色辦事的,哪裡有她們說不的餘地,所以也只能認命了。
年秋月的二等丫鬟目前只有兩個,暫時她也拿捏不準到底四爺那兒會給自己派多少人,只好先就空着,一切只待到了嫁人前有了確切消息再做安排,眼下,她還是好好過着自己的日子吧。
梧情是個長相中等偏上姿色的姑娘,還算活潑,喜歡笑,絲毫看不出她是個功夫不錯的人,若不是隨身帶了把劍,還真是和普通的姑娘家沒什麼不一樣。因此,來到年秋月身邊不過三日,就和安心玩兒得很好了,這讓年秋月也鬆了口氣,自己屬下和睦相處她也不用頭疼了,能省心很多。
馬車走得很快,畢竟有着大事要去處理,於是,不過時日,就到了目的地,索性一路上除了風餐露宿也沒有遇上大事情,年羹堯早得了消息,所以年秋月的馬車一到門前,他就從府裡出來了,一點兒也不高興,劈頭蓋臉就是訓,“你是身體好還是怎的,不好好在京城呆着,四爺也願意讓你出來,天寒地凍的。”
年秋月甜甜一笑,“二哥,好二哥的,我這不是想來看看嫂嫂嘛,你這兒也沒個管事的,我不來,總不能讓額娘來啊,你是巡撫,手下那麼多人呢,年家不能讓人看笑話,你又不懂內宅的事,讓個妾室去應付來往的太太啊,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啊。”
聽她說的有理,年羹堯瞪了她一眼,“我不過說你一句,你這兒有七八句等着我呢,外面這麼冷,還不快快進來,我讓廚娘從一早就熬着紅糖薑茶,等會兒給你端上一大碗,去去寒氣”,接着,他看看自己兒子,“阿富也來了啊,你待會兒去我書房一趟,我看你最近功課怎樣。”
“是,阿瑪。”
年秋月撇嘴,“我們千里迢迢趕來可不是聽你訓教的,你好歹也得讓富哥喝口熱茶水,看看他額娘再說,又不是今日就走,學問的事今日不說也罷。清姐呢,在哪兒呆着,待會兒找來讓我看看,我陪着她解解悶兒、散散心。”
“在自己房間呢,已經好幾天不好好吃飯了,我都焦急死了,偏偏還不能說她,就怕她心裡想不開,還好你來了,侄女就交給你這做姑爸爸的了,可得幫我好好開解開解她。”提到自己女兒了,年羹堯一臉愁容。
年秋月一口應下,“我來就是爲着她們娘倆的事情,二哥,你放心就是。”(未完待續)
ps:挺喜歡納蘭性德,一直覺得他的女兒應該也是挺好的,說實在,挺不想寫死她的,但歷史上紅顏多薄命,唉